邵遠的行爲,很快就被協會的人知道,從長纓雪山回去之後,徐年華帶着自己的女兒徐薇親自到酒店來給顧御庭和寧萌道歉。
“真是抱歉,顧少,還有寧攝影師,這件事是我們疏忽了,纔會給大家帶來麻煩,甚至造成傷害。”徐年華在顧御庭面前,畢恭畢敬的。
顧御庭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瞥了徐年華一眼,目光再次移回到電腦上。
寧萌就坐在他的對面,拿着剪刀修剪着花枝。
徐年華臉上一陣尷尬,抿了抿脣,正準備再度開口,顧御庭忽然將食指放在脣邊,輕輕“噓”了一聲,徐年華立即噤聲。
此時此刻,顧御庭居然在開視頻會議。
以至於徐年華在原地等了兩個小時,會議才結束。
結束之際,寧萌給他遞上一杯水,他喝下去之後纔看向旁邊的徐年華,“徐部長等久了。”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徐年華連忙擺手。
顧御庭笑笑,“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徐年華:……
他只好將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顧御庭聽完,轉過身來,單手支着下巴,手肘撐在膝蓋上,問道:“那麼,徐部長打算怎麼做?”
他要聽的可不是道歉,而是事情的解決方案。
但是徐年華顯然沒想過這一茬,是以問道:“現在邵遠已經被抓到警局去了,綁架可不是小罪,定然能判刑最少五年,不知道……顧少還有其他什麼要求?”
顧御庭深吸一口氣,這個徐年華怎麼這麼蠢呢?完全聽不出來他想要的答案。
“走了一個邵遠,說不定還會出現第二個邵遠,我想問的是,徐部長如何規避這種事再度發生?”
如果不是沈青花出事,在邵遠對付寧萌時,他可能不會在寧萌身邊,大概邵遠就真的將寧萌給綁架了,而他肯定就會直接受制於邵遠的威脅。
“這個……”徐年華在顧御庭的面前,當真覺得亞歷山大,他抹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說道:“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再發生,這次只是個意外,以後再給寧攝影師選老師的時候,我們肯定會小心謹慎的。”
“是啊。”寧萌抓住顧御庭的手,“顧少,我相信徐部長是無心的,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邵老師會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徐部長也是無辜的,你別生氣啦。”
“對呀,顧少,我爸爸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他這一次。”旁邊的徐薇也開口。
顧御庭點頭,“既然這樣,還勞煩徐部長好好安排這件事。”
徐年華如蒙大赦,這才帶着徐薇一起離開。
寧萌將人送到門口,關上門之後,轉身問顧御庭,“之前看你也沒有這麼生氣,你怎麼忽然對徐部長的態度這麼糟糕啊?”
顧御庭將她拽到自己懷裡,在她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繼而眸子裡折射出一抹危險的光芒,開口道:“像他這種人,只有給他施壓,他才能好好做事。”
這件事過去以後的一段時間,寧萌將先前拍好的照片進行挑選、歸類等等,在顧御庭工作的時候,也拿着電腦和他放在桌面上,兩人面對面工作。
一起擡頭時,要麼是正陽光當頭絢爛時,要麼是夕陽餘暉照暖城市時,美得讓人心驚。
每每這種情況,寧萌總覺得內心溫暖又滿足。她還是會經常想起沈青花,但是想起的時候,已經漸漸地沒有當初那麼痛了。
而且她相信,沈青花肯定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很好,寧萌願意這樣相信着。
是夜,寧萌學着顧御庭以往的樣子,穿着睡衣拿着一杯紅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北城的萬家燈火。
浴室裡,顧御庭在洗澡。
抿下一口酒,入口甘醇,她忽然想起一句詩,若無閒事上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顧御庭洗完澡出來,看到她一個人站在窗前,這段時間她雖然按時吃飯、睡覺了,但還是沒有恢復到以前的樣子,看起來依舊纖瘦。
他走過去,從身後擁住她,握着她的右手,將她喝過的紅酒抵至自己脣邊,喝了一口。
“好酒!”說話間,嘴裡噴灑出清冽的酒氣。
寧萌微微側過身來,用自己的嘴脣碰碰他的嘴脣,笑吟吟地問道:“是酒好喝,還是我的味道不錯?”
好像是有史以來,寧萌第一次大膽地撩顧御庭,他就着她的杯子,喝下紅酒,一口一口渡進她的嘴裡。
不多時,兩個人便纏綿到了牀上,高腳杯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完好如初。
顧御庭抵在她的耳邊說:“沒有什麼東西的味道,比得上你,小倔強……”
情到深處,愛到烈時,窗外跳躍的星光也彷彿是點綴。
……
翌日,寧萌從牀上爬起來,飽飽地吃過早餐,終於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她對顧御庭說道:“我們今天出去走走吧,你看,今天的天氣真好。”
“好啊,你想去哪裡?”
“哪裡都好,壓馬路也無所謂。”她就是想出去走走,吹吹風,這幾天悶在房間裡,都快要悶壞了。
“咦?今天是二十四節氣裡的‘小滿’吧?走,我給你拍照去。”她從未忘記過,自己和顧御庭之間,有個二十四節氣的拍攝之約。
即使過去長時間了,寧萌想想,還是覺得很美好很浪漫啊。
顧御庭開着車帶她往市區外而去,一個小時後,兩個人走在大馬路邊,而不遠處就是稻田。
“顧御庭,我們來對詩吧,關於‘小滿’這個節氣,如何?我先來,‘最愛壟頭麥,迎風笑落紅。’來自歐陽修。”
“時人但只餐中飽,莫忘舊時苦菜黃。來自長卿。”
寧萌笑了笑,又和他來了幾個回合,心情大好。
他在她的鏡頭之下,彷彿降臨塵世的謫仙,看着這樣的他,寧萌忍不住會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在他身後,要麼是麥浪滔滔,要麼是田水盈盈,這樣真實的風景作爲背景,竟也不顯得有任何落俗的地方。
大半個小時後,拍照結束,寧萌和顧御庭找了個乾淨的綠色田墾坐下來,吹着夏天的風,竟是另外一種享受。
寧萌靠在顧御庭的肩膀上,“顧御庭,要是我們以後的生活,能夠一直這樣平靜如水,該有多好啊。”
不遠處有人在行走,但是不多。
顧御庭摟住寧萌的肩頭,“你喜歡就好。”
寧萌指着前方問:“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也過來拍照的?”
她看到前面有個人走走停停,拍照的姿勢看起來很熟悉,寧萌身爲攝影師,自然很輕易就看出來了,只是不確定而已。
“嗯,好像是。”
距離有些遠,看不出來對方是男是女,那人好像走在一口大井旁邊……
忽然,顧御庭皺起眉頭。
寧萌也蹭地站起來,“那人怎麼忽然往旁邊倒去了?不會是掉進井裡了吧?我們快過去看看!”
“好。”
顧御庭和寧萌一起跑過去,就看到井裡的水很滿,但卻不見剛剛那個人的身影,甚至水面在微風中,還盪漾着微波。
而井邊有腳滑下去的痕跡。
寧萌心裡一驚,“快快,你趕緊下去救人,肯定是掉下去了。”
顧御庭已經脫下外套,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寧萌站在井邊,焦急不已,不到半分鐘,竟真的看見顧御庭攬着一個昏迷的年輕女孩子浮出水面。
寧萌迅速上前幫忙將人拉上來。
“怎麼辦?她昏迷過去了,快給她做人工呼吸!”寧萌急得不行。
顧御庭深深地看了寧萌一眼,蹲在女孩子的身旁,說道:“人工呼吸你來做,我給她將腹部裡的水給逼出來。”
“……我不會啊。”寧萌探向她的鼻息,呼吸已經很弱了。
“那就等着看她死吧。”
“……我,我做!”
寧萌深吸一口氣,俯身就給那女孩子做人工呼吸。
加上有顧御庭幫忙,倒是很快就幫助女孩子脫離了生命危險。
女孩緩緩地睜開眼睛來,寧萌激動地抓着顧御庭的手臂,說道:“她醒了,顧御庭,她醒了!”
第一次將一個人從這樣的危險當中救出來,寧萌心裡有種很強烈的成就感。
“是……是你們救了我?”女孩又咳嗽兩聲,已經將腹部的積水全部咳出來了。
“嗯,是他救了你。”寧萌將顧御庭推上前,笑嘻嘻地說道。
女孩子目光一滯,從她這個位子看顧御庭,是逆光的,所以顧御庭在她眼裡就像是渾身攜帶着金光的入世仙神。
“謝……謝,謝謝這位先生。”
“對了,你是怎麼掉進水裡的啊?”寧萌好奇地問。
“剛剛看到水面上有幾隻蜻蜓飛過,當時陽光又好,美不勝收,就只想着拍照了,所以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纔會不小心掉進去的。”
女孩說完,問道:“對了,還未詢問二位怎麼稱呼呢?”
“我叫寧萌,他叫顧御庭,你呢?”
“寧小姐,顧先生,你們好,我叫聶朝若。”
“朝若,我也是攝影師喲,而且我們兩個年齡相當,以後你喊我名字就可以了,不要那麼見外好不好?”同行相識,莫名有種親近感。
聶朝若看着她,忽然皺眉,繼而眸子裡又綻放出閃閃光芒,看得寧萌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