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統領,楊行密、錢鏐與高季興圍攻廬、和二州,請統領速速發兵救援!”一位白衣漢子直奔入房,身子尚未站穩,口中便發出氣喘吁吁之聲。『可*樂*言*情*首*發』
“什麼,楊行密、錢鏐、高季興圍攻廬、和二州?”“統領”揮了揮手,讓將士們自己在校場上操練,轉身向白衣漢子走了過來,邊走邊問道:“李木,楊行密三人何時圍的廬、和二州,動用了多少兵馬?你可見到王統領與袁統領了麼?”
白衣漢子李木面上一紅,不好意思地道:“回統領的話,楊行密等三鎮之兵將廬、和二州圍得水泄不通,李木又哪裡能進得城去?且是李木亦不敢過於靠近,是以便識不得有多少兵馬了,更是無法與王、袁二位統領聯絡了。李木只是遠遠地瞧見敵軍帥旗上或書了個“楊”字、或書了個“錢”字、或書了個“高”字,是以便識得是楊行密、錢鏐、高季興三鎮之兵了。”
“如此說來,楊行密、錢鏐、高季興是傾巢而出了。楊行密三人乃是義軍的手下敗將,怎的又敢輕捋虎鬚去攻打廬、和二州?”“統領”自語一聲,轉過身子,對了一人笑道:“孃親,浩兒去增援廬、和二州,這守衛池州之重任,便要煩您老人家來承擔了。”
“統領”、“浩兒”顯見便是義軍統領黃浩了。“孃親”自然便是康美茹了。
康美茹聽得兒子之言,身子上前一步,櫻口附於黃浩之耳,低聲道:“浩兒,這李木的話,可信得麼?”
“孃親但放寬心,這李木乃孩兒的親兵隊長,又是孩兒親自委派的專司聯絡廬、和二州的聯絡使,是斷不會出得甚差錯的!”黃浩聲音雖低,語聲卻甚堅定。
“浩兒,既然如此,浩兒便放心去吧,孃親會處置好池州防務的。”康美茹粉面含微笑,慨然道。
“孃親,孩兒便再讓五叔、七叔、八叔與鶯妹留下,助您老人家守城,凡事也好有個商量。”黃浩見母親笑着點了點頭,再不多說,疾忙下校場,點了二十萬精兵,直向北邊開了過來。
黃浩率義軍將士一路疾行,未費甚麼周折,便順順利利地便渡過江來。義軍將士上岸,才行不遠,忽聽鼓角大起,號炮連天,殺聲震地,見得平地涌出無數兵馬,直向義軍圍了過來。
黃浩見得兵馬鋪天蓋地卷將過來,心中吃了一驚,仔細瞧時,卻見一面面的大旗之上,均書了一個硃紅色的“朱”字。黃浩四面望了一回,心中暗歎道:“中了奸計了!”他見得敵軍將義軍將士圍得風雨不透,識得要想突圍而去,實屬不易之事,看來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黃浩想至此處,身子疾速一躍,由駃騠馬背上飛上了一個山坡。他立身於山坡之上,手臂一揮,揚聲呼道:“弟兄們,敵衆我寡,弟兄們聚爲一體,千萬莫要失散了!”此聲發自丹田,響徹雲宵,直鼓人的耳膜,雖是在千軍萬馬之中,敵我雙方之人均是聽得清清楚楚。
義軍將士久經戰陣,眼下見得形勢如此,又聽得統領這般呼喊,卻也不用組織、指揮,很快便自動圍成了一個大圓圈,背裡面外,靜待敵人來攻。
黃浩跳下高地,身子掠回馬背,拍馬馳出,立於圓圈最外層。義軍諸首領見得統領如此,亦紛紛走出圈外,與黃浩一道,將士兵牢牢地護了。
義軍才布完陣勢,朱軍便發起了進攻。
兩軍短兵相接,其戰況之慘烈,亙古未有!一時之間,但聞嗚嗚的號角聲,咚咚的戰鼓聲,鏗鏗鏘鏘的兵甲軍刃相撞聲,兵擊人身聲,屍身倒地聲,兵士的吶喊哀嚎聲,風展戰旗聲,鐵騎踏地聲,戰馬咆哮嘶鳴聲,匯成一股洶涌的濁流,直震得江水怒吼如雷,江岸亦劇烈地顫動不止。看地面上時,已是屍身枕藉,血流漂櫓。
唐軍長於排兵佈陣、馬上單挑廝殺,短於近身肉搏、羣打衆毆;官兵均身着厚厚的盔甲,腳穿重重的馬靴,轉動自不如義軍將士靈便,出手亦不及義軍將士快捷。因此,地上的屍體便以唐軍爲多了。
“至陰子”鄧進思見得二軍混戰,唐軍戰馬幾乎成了廢物,半點回旋之地也無,又見得朱軍損失慘重,心中大怒,口中發出一聲長嘯之聲,飛身掠至一位紫衣老者面前,大呼道:“朱帥,命令衆軍,快布成陣勢,圍住衆賊,一個也不許放過了,看湘陰派弟子如何收拾賊人!”轉過身子來,又對了衆弟子吆喝道:“徒兒們,隨師父衝了進去!”身子一躍,率先突入義軍隊中,施展撩陰爪,專向義軍將士襠下抓來。
湘陰派弟子見得師父出手,亦爭先恐後地隨了衝擊過來,猝下辣手。
義軍將士雖是勇猛,卻及不得湘陰派弟子武功高強,且是又從未見識過如此怪異、如此毒辣的招式,陡顯不及,便聽“哎喲”之聲不時而起,見得義軍將士一個個摔倒於地。
黃浩識得如此下去,義軍之陣勢終會被衝破,將士若是失散開來,只怕便要被唐軍逐個消滅掉了。想至此,他疾發數掌,將數名湘陰派弟子拍成肉餅,身子躍起,立於馬背之上,口中大喝道:“諸位住手,待在下與鄧氏弟兄單獨鬥上一鬥!”此聲響若驚雷,直將百萬大軍的廝殺之聲盡皆掩了去。敵我雙方之人各個大吃一驚,卻也已然不自覺地停下手來。
敵我雙方住手不戰,霎時之間,百餘萬大軍,惟聞馬嘶蹄響、脖鈴脆鳴,另外,便是狂風呼嘯來去,竟聽半聲人聲不得,卻是靜得出奇。
黃浩身子飛下馬背,緩緩走至二個身子極瘦極長、着了帶黑穗子的白布長衫、戴了飄有黑布條子的白帽子、各個缺了一眉的老者面前,拱手道:“在下若未看走眼的話,二位便是名動江湖的湘陰派掌門人鄧氏雙雄了?”黃浩不說“鄧氏雙魔”,而說“鄧氏雙雄”,原是爲了顧及鄧氏弟兄的面子的。
“哈哈,小子好眼力,竟然瞧出老夫弟兄的來頭來了!”“至陰子”鄧進思陰陽怪氣地一笑,又道:“小子,是你要與老夫弟兄鬥上一鬥麼?好狂妄的小輩,纔出孃胎,乳臭未乾,便學會吹牛皮了麼?”他說話時,乜斜了黃浩一眼。
黃浩見得“至陰子”老氣橫秋之態,心中亦覺有氣。他口中冷冷一笑,沉聲道:“鄧二掌門說話須自重些,休得倚老賣老!”
“啊哈,好個蠻橫的小子,竟然敢教訓老夫,真是人心不古了!”“至陰子”陰沉的笑道。
“哼哼,小子?在下是生得晚了一些,但鄧二掌門生得早,又有何益?不過是比在下多浪費了些錢糧、衣物而已!”
“好個利嘴的小輩,當真不識得天高地厚了,亦識不得閻王爺是管鬼的了!”
“鄧二掌門,在下自幼便識不得馬王爺三隻眼,今日,在下偏偏要會會您老人家!”
“至陰子”尚未開口,卻聽一人大叫道:“老二,與這小子羅索什麼,打發他去見他姥姥去便是了!”看時,卻是缺左眉者。見得缺左眉者身子搶前一步,向了黃浩俊面上仔細瞧了一陣,似是要由黃浩臉上找出什麼東西來似的,口中大喝道:“小子,是你說要與老夫弟兄動手麼?”
“不才正是此意!鄧大掌門,害怕了麼?”黃浩以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缺左眉者。
“毒辣子”怒極反笑,大聲道:“你、你、你……”他“你”了半天,卻未說出下文來。
黃浩見“毒辣子”無名火起,“至陰子”亦似動了真氣,心中暗喜,又以手指了鄧氏雙魔,大笑道:“二位,併肩子,賜招吧!”
鄧進忠聞得此言,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口中怪叫道:“好、好、好小子,報上你的萬兒,老夫也好打發你去見閻王爺報到!”
“鄧進忠,黃某命硬,只怕閻王爺不敢收留黃某的魂兒魄兒,還是讓黃某打發你早早地去見佛主的爲是!”黃浩宏笑一聲,調侃道。
“毒辣子”聽得“黃某”二字,雙手相擊,“啪啪”作響,口中發出怪笑聲:“哈哈,小賊,原來你便是黃巢老賊之子黃浩!真是蒼天有眼,令老夫才雪舊恨,又要報新仇了!快哉,快哉!”
黃浩亦不管“毒辣子”什麼“舊恨”、“新仇”的,只是冷笑道:“‘毒辣子’,怎的盡學那公鴨,‘呷呷’地叫個不休?要動手,便請賜教吧!”
鄧進忠聽得“公鴨”二字,卻似心頭被人猛捅一刀,痛楚難當,聽得他口中發出一聲咆哮之聲:“好小子,竟敢揭老夫瘡疤,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亦不顧他一派掌門人的身份和什麼江湖規矩了,手出如電,一爪向了黃浩直抓過來。
黃浩身子一閃,避了開去,正欲還手,卻聽一聲高叫聲傳將過來:“砍球x哩!我x他先人!統領,殺雞焉用宰牛刀?統領先歇於一旁,看老華如何宰這二個老怪物、老王八蛋?”
“八叔,你……”黃浩“你”字纔出脣,便聽一人陰笑道:“‘爛柿子’,你小子還未有牛腿高,便想吹牛屁股麼?也不怕牛放屁打倒你了麼?”
“砍球x哩!‘至陰子’,不男不女、不陰不陽、不三不四、不人不鬼的老怪物,都怪閻王爺打了個盹兒,才讓你這個鬼東西跑出地獄,來到了人間!”“爛柿子”身子由地上直跳起來,指了鄧進思,高聲大氣地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