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絨一樣的夜,
明鏡一樣的晝,
不能共存卻是不可或缺。
好似,
你我心底的善良和邪惡。
一
順子一身行頭水光溜滑,令強子刮目相看。
“嚯!很有派!像是老闆。”
“什麼叫像是?特麼的,老子原本就是!”
“呃……也對!哈哈哈……”
一身夢特嬌休閒男裝,在順子身上很得體,倘若不是滿嘴濃郁市井氣,看上去就是一位成功人士。此時歪楞着腦袋,食指和拇指捏着菸屁股,神情是誰也不服。怎麼看也就是個暴發戶,或者是不良奸商。
人靠衣服馬靠鞍!也得看品!
哥倆嘻嘻哈哈,惹得人紛紛側目,眼看着這倆貨鑽進一輛破面包車,不禁地眼珠子掉了一地。
車子太破了,是否值得上哥倆這一身行頭,真不好說。
打着火,利索地掛擋起步,強子說:“半月前,芳總來過廠裡一趟,在車間轉了一圈讓人送來一批貨,是後道生產,她說你讓送來。”
“……嗯!”順子一愣,點了點頭。能指示動芳總親自跑腿,肯定是雪給通過電話。那時間,還在醫院躺着,實在話,也沒想過給廠子裡搞點貨應急。
“對了,做加工的奶胖子也來找過你,說有事情要跟你談。”
奶胖子,就是給了順子開廠靈感那人。被順子截胡,心裡不記恨纔怪,想必也沒有什麼好事情商談。
“說過什麼事情沒?”
“應該是工人的事。”看他一臉疑惑,強子又說:“不是有一部分工人幫忙結束留下來?那就是他廠裡的工人,整十五個全是後道工序好手。”
撇了撇嘴,順子心說,挖了人家牆角不惱火纔怪!可也沒有辦法,工人願意留下來,總不能攆人家走。畢竟,工廠也很需要這樣一部分人員。
“爲什麼不跟你談,還非得找我?”
“我?得了吧!那小子囂張得很,揚言就找一把手,說是這事處理不好,以後休想在芳總那裡賺到一分錢。”
“他們什麼關係?”順子很是好奇,這麼大口氣應該是有些底氣。
“胖子他哥是芳總手下生產主管,其餘就不太清楚了。”
順子一聽這話,笑了。特麼的,老子跟傑總還論過兄弟呢!這要好使,不比胖子哥哥有力度?非得找順子來談事,無非是租賃工廠沒得手憋了一肚子火氣,再加上工人這檔事,就是要給人穿小鞋!
“回頭,給胖子一個電話,就說是我回來了,明天讓他找我。”順子說。
扭頭看了一眼,強子點點頭沒有說話。感覺上有些奇怪,順子短短這麼幾天,有些變化卻說不出是哪裡有些不同。心性的成長很微妙,看不清也摸不着,言行舉止上卻有些微表現。倘若,強子知道短短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順子經歷了什麼,或許能夠有所感悟。顯然,順子不可能和盤托出。
就像光頭男所猜想那樣的“姦情”,或者是,雪送順子上車時兩人情不自禁地擁吻,這都將成爲順子一段時期以內的秘密。而,雪和他擁有的共同秘密,能對將來產生怎樣的效應,誰也估摸不透。好比眼前,都走在路上,終點其實也是另一個終點的起點。
可是,秘密終究是相對而言。
強子把順子送到家門口,僅僅從直觀上發覺後者的不同。
當順子脫下衣服鑽進被窩前,肚子上的刀疤無法掩飾在他老婆的視線之下。
“沒多大事,在商場遇到歹徒行兇……”
手撫在傷疤上,很硌手,順子老婆很是心疼,“有警察,你逞什麼能!”
人好好地,沒有出現大的意外,她很難從心疼之中拔出理智,歹徒爲何行兇、結果怎樣都不在考慮之中。生意的好與壞,比較與愛人的健健康康,也顯得無足輕重。
微微凸起的肚皮,阻擋了夫妻之間應有的纏綿。順子表現出來不是很飢渴,就像是一顆種子,沒有合適發芽的時機還好,一旦時機成熟從心裡長出來,必然把心戳成窟窿。
一夜醒來,睜開眼的順子感受到熟悉的陌生,老婆爲他熬得粥,還是老味道,濃郁香氣撲鼻滲進骨子裡。
強子在門口按喇叭,草草扒拉兩口吞到肚子裡,便留下了養胎的老婆在家。
一屁股坐上車,沒有陸虎車座那樣的舒適感,順子皺眉說:“條件一旦允許,咱就換一輛車!”
“我沒覺得怎樣,遮風擋雨的玩意。”強子笑笑,一腳油門踩下去,麪包車便哼哼着上了路,“我沒打電話給胖子,敢來廠子裡鬧事,老子揍他個豬頭樣。”
這話,順子信。
打人,自己也痛!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幹架那是下下策!
其實,真的不用通知奶胖。最近這段時間,這小子一有閒工夫就到廠子來溜一圈,看看順子不在,這才晃着膀子離開。看那架勢就是想要幹一架,每次也就他一個人,強子他們也就權當是笑話樂呵樂呵。
這不,順子在大院和廠長還沒聊上幾句,這貨有晃盪着進了廠子。
低着頭,在手機上按了一通,徑直就走了過去,“順子,見你真身真特麼不容易啊!”
“強子沒告訴你我在N市出差?着急,去找我花不上幾個錢。”順子笑呵呵地說,沒惱。
胖子一跺腳,渾身亂顫。
“我呸!啊呸……呸呸……”
跟娘們脾性似的,讓順子嘲笑道:“握草!你Y的吃的雞糞沙子太多是不?吐完了再說人話!”
廠長和強子聽了笑作一團,誰也沒想到,這貨跑到門上來罵街,哪裡像個爺們?就這幅做派真夠人樂半年。
羞紅了臉,胖子擡手指着順子,“我特麼花錢跑到N市去看你,你特麼也配!老子今天找你論道論道挖我工人的事,拿不出個解決辦法來,老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順子倆眼一瞪,“你特麼幾個工人都留不住,到了我廠子怎麼也不氣死你!”
“不講理了是不?”胖子瞪大的三角眼,透着陰冷。
“老子怎麼就不講理了!你手裡有賣身契還是有合同?拿的出來,我順子沒有半點脾氣!拿不出來,你就得給個說法,這般蹬着鼻子上臉,是不是看我順子礙眼?”
胖子一怔!這兩樣,哪樣也拿不出。賣身契那是扯淡,新工廠開業不久,都在招兵買馬階段,合同總得正式入職之後。就這樣臨時拼湊起來,比較與加工作坊略有規模的小廠,還真沒有幾家肯正式簽署合同。
“……”
“……”
鬥雞一樣,伸長脖子把腦袋瓜子伸地老高,吵吵的話,沒滋沒味也沒營養價值。順子句句不讓,令胖子渾身胖肉抖動不停,唯一說的出口的事,就是工人原本就在他廠子裡報過名,等到開始生產,電話挨個通知上班,竟然跑到順子這裡工作了半個月。
這讓胖子好不氣惱!租賃工廠被截胡,工人又被挖走,他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惡氣。
能動手,沒人願意瞎吵吵!胖子自知動手更不是順子的對手,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一點辦法。
這不?接到他信息,親哥哥趕來了。
“怎麼回事?都是同行,不要搞事情!”來人也是一身肥膘,下車趾高氣昂,遠遠地就來了這麼一句。
廠長去送貨見過他,湊到順子耳邊說,這就是芳總手下的生產主管。
“豬官!這是個什麼東西!”順子一臉懵逼樣,聲音也大的嚇人。
大胖子臉,瞬間就黑了下來!比小胖子發紫的臉,難看了千百倍。
“你是工廠負責人?”大胖子問。
瞥了一眼主管,順子知道這傢伙在明知故問,一甩膀子,話都懶得說一句徑直向辦公室走去。心裡說,你哥倆玩吧!老子特麼的不伺候了。
當家的一走,廠長跟強子對視一眼,打着哈欠向車間走去。
強子嘴上說的有些意思:“好好一齣戲,說不演就不演了,有沒有點道德心?”膀子撞了一下廠長,歪頭問道:“是不是很不道德?”
“沒道德!太特麼沒道德了!”廠長幫腔說。
“你倆等一下,我是XXX公司生產主管,是來查看生產進度!”
被人當空氣一樣無視,大胖子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只能自報家門,在他倆身後喊。而強子的一句話,“你們是哥倆,不假吧?好巧啊!”頓時讓大胖子現了原形,臉上陰晴不定,鬱悶地哼了一聲,揹着手向車間走去。
特麼的!看進度就看進度,哥倆一前一後到場,是你Y搞事情還是我搞事情?順子腹誹着轉身向強子倆招招手,乾脆曬了那哥牲口的肉乾。
“不會影響到業務吧?”廠長很是沒底氣,對待上游公司,好言好語都唯恐招待不週,這般鼻子不是鼻子臉也不是臉是很解氣,一旦惹惱了這些閒管,有些麻煩!
“讓他哥倆玩去!我們喝茶,談談我們的正事!”順子,陰沉着臉說。
真特麼晦氣!回到工廠第一天,遇到這樣的事,即便是強子給提過醒,仍然讓他的開心不起來。
可是,不開心的事情,接踵而至。
車間主任打過來電話,貨物質量不合乎要求,有人要求重新翻箱再生產。
廠長一聽這話就傻了眼,事兒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