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從夢中被嚇醒，說是被老婆捉姦在牀，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抹一把額頭的冷汗，緊接着就是渾身冰涼。確定一個人在房間，掀開被子沒有發現異常，心裡陡然之間又空落落地。
特奶奶個腿！多少人盼着交上桃花運，高興都來不及，老子怕個球！順子在心裡大聲唸叨着，點上一顆煙平復着心神，不一會就沉浸在了愜意之中……
雪，挺漂亮！
都說一白遮百醜，她沒有需要遮攔的地方，卻越顯嘴脣紅豔雙眼靈動，特別是兩條隨着表情跳動的柳葉眉，很是有感染力。笑時，嘴角調皮地向上挑起，眼也眯成月牙。嗔怒時，雙脣緊抿柳眉輕蹙，鼻子哼一聲，耳脣下兩條墜子晃動着也吸引不到人關注……
猛地拍了一下被子。順子這才發覺，一夜雲雨只落得個事實，清醒過來光顧着擔驚受怕去了，竟然對雪的身體一無所知！這事，特麼虧大發了！
……
千里之外的光子，是被心事鬧醒了。
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民間借貸，法律上得到允許，卻是不能逾越銀行四倍利率的絕對標準。因爲沒有制約性，只是憑藉道德來約束貸款人還款，往往得不到全額利潤。在銀行低貸款率都失去信譽的人，沒幾個人跟人講道德講誠信，壞賬也就在所難免，甚至，人都有可能人間蒸發。
於是，變本加厲，放貸利率從月息二分反覆增長到兩毛。
毫無疑問，這就是高利貸，這就是違法！
應該稱之爲幸運，面對檢查機關的查詢，貸款人往往選擇替借貸方遮掩。光子知道他們的心思，雖說個個失去道德誠信，還是期望這些能夠提供經濟後盾的人給予長期資助。
而光子這一部分人，就是吸食掉他們利潤的罪魁禍首。
這不是？合夥人追款，又把貸款人給傷害了。
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光子心裡就哆嗦好一陣子，他拿不準哪一天，法網會降臨到頭上。
“少吸菸。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不聽。”
臥室裡的聲音傳到客廳，光子猛吸兩口，把菸屁股按在了菸灰缸裡。
被人拋棄過，懂得被人關愛的甜蜜。煩心事一多，就把持不住要吸菸，並且是一支接着一隻，這也挺讓光子苦惱。能有什麼辦法？走到了這條路上，豐厚的回報讓頭頂漸漸變禿，也總是讓他天不亮就起身吸菸，咳嗽的狠了，都有種把肺掏出來摔打摔打的想法。
撥出手機時，有些猶豫，順子這時是不是醒着。
“嚯！兄弟起的好早。”光子一愣神，說道。
“昨天中午喝大了，剛醒……”
沒工夫聽他囉嗦，光子說：“昨天給你小子打了無數個電話，都特麼不接，是你小子借錢還是我向你借錢，我特麼都搞不清楚了。”
中午喝酒的時間，正在跟傑哥討論稱兄道弟，出醜的電話哪還好意思接。順子選擇直接關機，還有一個主要原因，不需要自備料了，雪還說過這是高利貸。
“我這手機出毛病了，是老手機，經常聽不到鈴聲……”
這話，真也好假也罷，光子注意力不在這裡，“那八十萬還用不用了？我也好有個打算，你特麼這樣拖着我，算怎麼回事？”
“額……訂單還沒有談好…再…等等？”順子，自覺得臊得慌，談話到現在，除了第一句是真的，全是假話！
“強子不是說，訂單的事情十拿九穩？怎麼這麼費勁，算了，談好再給我電話吧！”
很鬧心，沒準，順子這個土包子也懂得計算利率，說明這小子知道是高利貸打了退堂鼓。光子不等他回話，匆匆掛斷了電話，向後一仰身子，倒在了沙發裡。
說實在話，要不要收取順子的利息，光子還是在心裡做過一番思想鬥爭。這也是前期模棱兩可答應順子的原因。作爲生意人，並且是不走尋常路的生意人，光子最後還是被利益高於一切打敗。
有利可圖且是唾手可得，傻透了纔會拒之門外。
狗能夠不啃骨頭？天性，改變不了。
生意人就得想辦法賺錢，更何況順子也是想要借雞下蛋。自問不是善男信女，也就沒有必要裝出來什麼菩薩心腸！除了現任妻子，誰特麼在落難的時候拉過自己一把，誰特麼不是嘲笑自己，連個老婆都栓不在身邊！
那時間，真特麼苦！
前任老婆指着他的眉心罵：你個窩囊廢！你個廢物！
想想也就是，吸菸是最便宜的還要節約着，穿衣服除了工作服就是過年那件新衣裳，還有那一雙假冒“老人頭”皮鞋，總是很閃面卻又怕人過分注視。乾的工作更不用說，建築隊裡最苦最累的小工出身，好不容易能夠拿到大工的錢了，樓市又不景氣接着就被精簡了下來，又髒又累的裝卸工作，愣是讓他起早貪黑幹了兩年。
從頭到腳一身黑，夜裡眼神不好的人，一準會被倆白眼球停在半空嚇得魂飛魄散。
男人只管賺錢養家，女人只管花枝亂顫……
可光子拼死拼活賺到的錢，花了女人的外表，更花了她的心！她說：鄰居大姐的金項鍊好看，又說對門大嫂的鑽戒能晃花了眼，還說街口的大哥賺錢像擰開的自來水。
光子笑笑，攢夠了錢，你想買哪樣就買哪樣。
說的容易！買金項鍊的錢好攢，鑽戒可就不是一年兩年能夠得手了。
夠風騷，夠狠心，一切皆有可能！想通這個道理，她也就等不及了……
那個人，就是街口賺錢像自來水的人。是現在光子的同行，被上游借貸逼得沒法，從自己的二樓跳下來摔成生活不能自理，光子的前任立馬跑的無影無蹤。不長時間，鄰居聞到惡臭才發現，那男人都不知死了多久。
總結他失敗的原因。放出去的貸款不能盡數收回，資金週轉不靈自己又去借貸，雪球越滾越大，轉暈了他自己摔成粉身碎骨也就不足爲奇。
從所有的家當兩萬塊入股起家，到現在幾百萬的身價。光子依靠的是合夥人的狠厲，依靠的是絕不跟上游借貸公司打交道，那些人的眼是紅色的野獸一樣的眼，見血稀鬆平常。有本事的人那麼多，能扭斷他脖子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光子可不想死，或者更應該說，很怕死。
最近，他在想盡一切辦法回籠資金，是重新開闢市場還是轉型，一直在猶豫不決之中。
不論是哪一樣，順子都算是不錯的考察對象。特麼的！沒有像預期那樣發展，讓光子好生惱火！
當然，順子根本就不知光子的想法。
雪，解釋，高於法定四倍月息，都屬於高利貸。別說兩毛，就是答應順子的一毛錢都高出這個界限五倍，並且是以月爲單位利滾利，循環增加！
“這王八蛋若是這樣，老子就不還他，能咋地？”
二桿子脾氣一上來，順子氣不打一處來。憤恨着，就要打電話給光子把錢打到卡上。
“別玩了！放貸和討債的人不是同一個人，你能跟他們玩得起？”雪，拋給他個白眼。
還有這回事！猶豫一下，順子把手機扔到了牀上。
莫名地，心裡生出不安。光子放款給他，是有利可圖。眼前的雪又爲了什麼？搭上了她自己，讓傑哥頗有看法地把一單好生意也送到了順子手中，這的確是一件值得人懷疑的事情。
圖錢？窮光蛋一個，更是沒權！
是老子英俊瀟灑迷住了她？驟然生出的想法，讓順子紅了臉，沒有這麼沒羞沒臊的人，從小到大沒人誇讚過容貌出衆，頂多被人說是很精神的小夥子，突然之間也沒可能變成俊男！
“想什麼呢？怎麼還臉紅了。”
雪靠在窗口，兩手捧着皎潔的茶杯幾乎分不出哪個更潔淨，問着，微微歪着頭，調皮地眨着眼。
“……沒……沒想什麼，咳咳咳……中午我請你吃海鮮大餐。”
結結巴巴地，順子的臉更紅了。
“喝酒是不喝？”說完，雪擡起一隻手捂着嘴“咯咯咯”笑出了聲。
“喝還是不喝呢？”
“你還來問我？”說着，雪扭頭看向窗外，她能感覺到臉上火熱難當。
“那就吃海鮮。”順子避開就這尷尬話題，故作輕鬆起身洗漱。
海鮮有滋有味，卻沒品出多好來，因爲侷促也因爲有心事。
期間，他老婆來電話問，事情辦得怎樣了，什麼時間回家。
順子擡眼看了看雪，說是訂單拿下來了，月底就能投產，有點事情要處理，可能要待幾天才能回家。
雪，沒有吱聲，用心剝開梭子蟹，遞到了順子碟子裡。
直到順子掛斷電話，她眼望着他說：“我也想喝點酒……”
“少喝點可以，這玩意……”
“嗯？”
“哦，沒事，我……意思是說，酒這東西喝多了會醉。”訕訕地，順子心裡火熱一片手卻在抖，以至於，久經酒場現在都不知該倒成幾成滿。
廢話！喝多了不醉那是水！
實際上，他想說的話過於輕佻，沒好意思說出口。
“給我滿上。”
看着雪說完輕輕抿了一下嘴脣，些微曖昧讓順子突然心下竊喜——生活，原來可以這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