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小姐…凌公子好。”
凌陌點點頭，接過凝綃遞來的茶，擱在桌上:“你們公子什麼時候來?”
“過會兒就來!公子跟小姐先喝着茶等一下吧，公子最近公務繁忙…”
“繁忙到連自己的未婚妻也沒工夫見嗎?”
“這…”凝綃有些爲難地低下頭。
“哥哥!你別爲難人家姑娘!”凌雪放下手中的茶杯，溫婉地衝凝綃笑笑，“不急，我們再等等就是了。”
凝綃點點頭，轉頭看見凌陌不善的臉色，怯怯說道:“奴婢再去催催，小姐跟公子莫急。”說完，從前門匆匆的跑了。
“這個澹月!”凌陌恨恨的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
“成親之前自然是要忙的。要怪就怪咱們來之前都沒有說過一聲。”
“怎麼…還沒成親就開始替未來的相公說話了?”
“說到這個…”她看向凌陌，“如果不是哥哥向皇上求親，雪兒還不會如此。畢竟，成親之後，我要同他終此一生，而不是和哥哥，對麼?”
凌陌深嘆一口氣，再沒能說出什麼來。站在屋子後面的染塵偷偷掩嘴笑起來，這個凌雪小姐果然有個性，往後和澹月成了親，必定能擺平凌陌帶來的威脅，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凌公子，淩小姐。”澹月進門，朝兩人行禮。凌陌嗯了一聲，凌雪則是淡淡的衝他笑笑。澹月攏好衣袍，坐到一旁:“不知兩位前來所爲何事。”
“自然是爲成親一事。”凌陌呷了一口茶，道，“再過不足半月，雪兒就要嫁來了。父親怕雪兒難以適應，特地讓我送她過來熟悉府上的環境。”
“凌公子的意思是，淩小姐往後便住在我府上了?”
“正是此意。”
“這…似乎不合禮數。”
“不合禮數?!”凌陌不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們就快成親了，這有什麼不合禮數?熟悉夫家的環境，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是個早晚的問題罷了。”
“那…淩小姐的意思呢?”
凌雪悠悠一笑:“聽哥哥的安排。”
“那好。凝綃，叫蒔薔將南苑收拾好，接淩小姐去住。現在你便帶她到府裡四處走走。”
“是。那…北苑…”
“你先去就是了，待會兒我去北苑瞧瞧。”
“好。淩小姐，隨奴婢走吧。”凌雪點點頭，向兩人施禮之後跟着凝綃出門去了。
“澹月。”
“嗯?”澹月回過頭。
“染塵呢?”
“凌公子找她做什麼?”
“澹月。你不要再跟我裝傻了!你就快跟雪兒成親了，現在卻將染塵接到你府裡，你又是什麼意思?!”
“不將她接來，難道凌公子認爲自己能護她周全?”
“你什麼意思?”凌陌有些莫名其妙的皺起眉。
“嬈媽媽早就告訴我你中意染塵的事了，可你竟連她遇刺的事也不知道麼?”
“什麼遇刺?你說清楚!”看着澹月一臉冷淡的樣子，凌陌心裡有些不安。
“前日晚上有賊人闖入玉滿樓，還將染塵刺傷了。嬈媽媽第二日一早才發現她倒在門前，房間裡當時到處都是血，若是再晚到一會兒她現在早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說什麼?!”凌陌的拳頭緊緊地握起來，“她在哪裡?現在怎麼樣了?”
“她現在住在北苑，每日吃藥，如今已經好多了。”
“你…”凌陌拉住澹月的衣襟，“快帶我去看看她!”
“凌公子最好還是不要去找她。”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是小毛賊，定然不會害命，在被發現時應該因爲驚恐急着逃走，而不會用那樣大的力氣傷人。染塵身上的傷很重，據孫大夫說，深可見骨。因此那小賊下手時用的力氣極大，更何況，染塵房裡並沒有什麼值錢財務，凌公子難不成會以爲他不過是路過，順便下手而已吧? 而且澹月認爲，這事和凌公子有關。”
“跟我有關?難不成我會找人去殺她麼?!”
“當然不會。但我不能保證其他人不會。”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如果凌公子真的愛染塵，就請你好好待她，保護她。若是你不能，那麼就離她越遠越好。”
“澹月…”凌陌將他拉近，“你在故意耍我是不是?!口口聲聲說我害她至此，其實根本是你在推脫責任吧!”
“推不推脫責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喜歡你的女子很多，你瞧上的女子也有很多，不缺染塵一個。如果你不是真的愛她，最好還是放她一馬，那樣至少她還能多活些日子。就算我不能與她做夫妻，至少能給她安定的生活，妥善的照顧她，保她一切無憂，可你不能。”
“你…”
“公子…公子!”孫大夫急匆匆地走進門，因爲年紀有些大，說話的時候還有些氣喘。
“怎麼了?”澹月過去扶他，“您這麼着急做什麼?”
“染…染塵姑娘…不能亂出去走動。她的…她的傷口還沒癒合，萬一又裂開了…就…就不得了了!”
“她沒在房間裡?”
“沒…沒有啊!”
兩個男子均是一驚，急忙衝出房間去找。竹林，臥房，後園，甚至早已廢棄的閣樓都找過了，就是不見人影。兩人到處搜尋，一直找到天色都漸漸黯淡下來。
“你說你能保護她，照顧她…可你連她的人都留不住!現在倒好，她拖着一副隨時都會倒下的病弱身子，指不定在什麼地方…萬一出了什麼事該如何?!”凌陌頹喪地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氣急敗壞地指責着澹月。澹月不說話，一雙眼睛依舊在擔憂的四處掃視着。
“你!”
凌陌一吼，嚇得一旁的凝綃怯怯的跪了下去。
“你們公子叫你照顧人，你居然都能把人給照顧丟了?!”
“凌公子…府裡本就傭人少，今天您跟淩小姐一來，我就過來照顧了…染塵姑娘說她在院兒裡轉轉，一會兒便回去了，誰知道…”
“哼!”
澹月擺擺手:“凝綃，不必解釋了，回去吧。”
“是。”凝綃行了個禮，急急地要起身離去。
“等等!我還沒許你走呢!”
“凌公子，他好歹也是我府裡的下人。”
“你府裡的下人把我未來的夫人弄丟了，難道她就不該負責任嗎?!”凌陌憤怒地吼着，“給我跪在那裡不準動!什麼時候她回來了你就什麼時候起來。若是她今天在太陽下山前還不回來，你就等着給自己收屍吧!”
凝綃天生膽小，被凌這樣一吼更是受驚不輕，不由的跪着跪着便開始小聲啜泣起來。
“你要是再哭，我現在便把你扔出府去!”凝綃身子一抖，立刻抿緊嘴脣，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澹月皺皺眉，也不好說些什麼。
太陽逐漸西斜。凝綃擔憂地望着門口，不時擡起頭看看太陽的方向。澹月一臉擔憂地在門口彳亍着，凌陌則一直盯着門口，焦急地搓着雙手。
忽地，澹月發現在迴廊的站着一個人。他仔細瞧了瞧，正是染塵。纔要說話，染塵示意他噤聲，又招手叫他過來。澹月回過頭，看着猶地在擔心的兩人，道:“我到後門等等看。”凌陌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澹月匆匆向迴廊處走去。
轉過彎，澹月一把拉住染塵:“你究竟跑到哪裡去了?!我們找你一整天了!”
染塵衝他噓了噓:“凌陌怎麼還沒走?”
“他就是爲了一起找你才留下來的。剛剛還威脅如果你日落前不回來就要懲罰凝綃呢!現在她都跪了有一個多時辰了!”
“我果真是怎麼躲都躲不開了麼…”染塵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我便不出去了…還害得凝綃受罰。你也真是的!自己的人都管不了麼?”
“我倒是想…人家凌公子硬說要爲他丟了的夫人討說法，我還能怎麼樣呢?你真的要嫁給他麼?”
“差不多跟你的情況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染成咬牙，在自己受傷的肩頭狠狠地捏了一把。
“你做什麼?!”澹月伸手想攔，卻已然晚了。染塵的臉色由紅轉白，有些虛弱地靠在一旁，按住傷口的手由指縫向外源源不斷地流出殷紅的血液。“幹什麼非得這樣不可?”
“至少凌陌吃這一套。”染塵蒼白無力的笑着，任由澹月架起她。
“凌公子!”
聽到喚聲，凌陌茫然地回過頭，即刻便看見了被扶着回來的染塵和她肩頭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跡。他丟下跪在一旁的凝綃，衝過去從澹月懷裡扶過她。“你傷還沒好又到哪裡去折騰?!”
染塵用力地喘着氣，艱難地拂開他:“跟你有什麼關係?”
“什麼叫跟我沒有關係?!”凌陌氣急，乾脆將她扛到肩上，往北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