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寢宮的潘琴,遣散了宮內所有的人,夜幕降臨,整個寢宮裡沒有點上一支蠟燭,僅憑微弱的月光的照耀着昏暗的空間。
潘琴靜靜地坐在一片漆黑之中,一雙美目蘊含着算計的光芒,在‘混’沌的黑暗之中跳躍。
茫然地望着前方,思緒飄至遠方的荒漠之地,那是她的故鄉,可是,在見到他那一刻,她的故鄉算得了什麼呢?爲了他,她不也是使盡手段將那片故鄉之土拱手相讓麼?
“司徒景嶽,這是你欠我的……”
潘琴嘴角輕挑,‘露’出一抹癡狂的微笑,眸中散發的‘陰’冷,在這黑暗無限的空間中,和着那讓人壓抑的氣息,讓人不寒而豎。
起身,姿態萬千地走向寢宮中深處的一道暗‘門’之中。
她所居住的這座宮殿,就是她親生姐姐潘悅曾經住過的地方……
推開封閉的牆壁的封閉石‘門’,一聲聲響在耳邊響起,眼前出現了一條昏暗的樓梯道,一路往下,底下是看不清的盡頭。
邁開小步子,穩穩地一步一步走下去,當走到當初潘悅對着龍錦瑟發泄自己情緒的這座底下牢籠之中。
腳步一踏實,鼻尖就傳來了一股腐朽糜爛的味道,讓人胃裡不禁翻騰,有股作嘔的感覺,可潘琴已經適應了。
周遭安靜得只聽到她輕盈的腳步聲,空靈得讓人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越往裡走,眼前的黑暗越深,當走到最裡間的時候,裡面齊全的刑具觸目驚心,在那十字架之下,正坐着一個人,是個男人。
他一腳踏在十字架的高臺上,一腳垂在高臺的側面,一隻手隨意地搭在那撐起來的腳,一雙眼眸緊閉着,刀削般‘精’致的臉略顯蒼白,就像是從那‘亂’葬崗裡走出來的死屍。
“夜魔。”黑暗之中,潘琴輕喚了一聲。
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夜魔那雙緊閉的眼眸緩緩睜開,墨黑的眼睛冷漠如霜,定定地看着黑暗中的那抹身影。
雖然周遭都是一片漆黑的,無法判定潘琴到底站在何處,可是‘洞’察力如貓頭鷹那雙‘精’眸卻能從聲音準確地判斷出她的所在之處。
“夜魔,醒了嗎?”
得不到迴應的潘琴再喚了一聲,向着夜魔的方向更靠近了幾分。
“嗯。”清冷而低沉的聲音響起。
一走進,她就對上了冷若冰霜的眸子,深不見底。
“幫我個忙。”潘琴也不拐彎抹角,一來就將自己的請求說出來。
當初夜魔是潘悅帶來的暗部四大護法之一,但是潘悅死了之後,其餘的妖鬼怪都跟隨莫東離離開了,只剩下夜魔一人追隨她。
夜魔的心思她理解,他會跟着自己,那是因爲從小到大,他都陪在自己身邊,她不是傻子,那點兒兒‘女’情長的事情,她懂。
可是誰讓她遇見了司徒景嶽這個讓她願意淪陷,奉獻出一生的人呢?反正她已經無路可退了,再利用一下夜魔的感情,也未嘗不可。
昏暗‘陰’冷的地牢中,一樁‘陰’謀正在慢慢長成……
自從那次與潘琴攤牌之後,瑟瑟雖然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每每想起潘琴離開時那未明的眼神含義,她就覺得事有蹺蹊,絕不會這麼簡單。
然,自從那日之後,潘琴安靜得讓瑟瑟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可卻說不出哪裡不對勁,隱隱的,腦海中總有種會有不好事情發生的想法,但只是擔憂了一會兒,這種‘陰’鬱的心情就隨着小蘇晨的笑聲揮之而去了。
金秋九月在一家三口的和樂融融之中很快就過去了,秋風蕭瑟,吹落枯黃葉子,輕飄的黃葉在受到風的阻力之下,緩緩而平靜的降落在了地上。
迎着清冷的秋風,瑟瑟牽着小蘇晨的小手,他的身側,牽着他另一隻手的人,是司徒景嶽。
“都十月了呢!”司徒景嶽望着已經幾近光禿的樹枝丫,感嘆道。
“快轉涼了。”瑟瑟附和。
隨即,陷入了沉寂,耳邊是微微輕拂過臉頰的風聲。
擡頭望了望司徒景嶽,又望了一眼瑟瑟,靈動的大眼睛迸發着天真的光芒,稚嫩的童音響起:“爹爹,媽咪,這兒會看到雪嗎?”
從出生開始,一直生在南方的小蘇晨,沒有看過雪,那聽聞皎白如羊脂‘玉’的冰涼物質,讓他甚是好奇。
伸出後寵溺地‘摸’了‘摸’小蘇晨的頭,司徒景嶽微笑地應着:“當然能看到。等新‘春’之後,我就帶你去堆雪人。”
話畢,溫柔的眼神轉向身旁的瑟瑟,道:“天涼了,過幾日,我帶着你們去嶺南山莊吧!”
“嗯!”
就這樣,甜蜜而幸福的時光就這麼流逝着,瑟瑟對於在自己身邊密謀的危險毫無知覺。
按照以往的慣例,司徒景嶽攜着瑟瑟跟小蘇晨,再次回到了當年他對她袒‘露’心聲的地方,這座奠定他們感情的山莊裡。
一連幾日,在司徒景嶽的庇護下,一家三口過得很是歡樂。
隨行的妃嬪們看在眼裡,都側目而視,卻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帝王並不是她們這些小‘女’人惹得起的。
而潘琴也表現得過分平靜,她表情冷漠地望着遠方恩愛的璧人,表面上雖然平靜無‘波’瀾,但是內心早就雷鳴暴雨。
仇恨就像是一場肆虐的風暴,將她僅存的理智捲去,深深埋藏。
不動聲‘色’的,她握緊手中的拳頭,嘴‘脣’緊抿,裝着無意地起身離開。
她必須容忍,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要在他們最幸福的時候去摧毀,那纔是最大快人心的!
平和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又到了漫天飛雪的樣子。
到了冬天,受着寒氣的侵蝕,整個人都變得懶洋洋的,小蘇晨還在燃着暖爐的寢宮裡睡着,瑟瑟早就起‘牀’,穿好衣物,想要出去走走,剛一推開‘門’,外邊冷冽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與屋內的暖和形成強烈的對比。
快步跨出‘門’外,瑟瑟轉身就立即將‘門’合上,害怕外邊的寒風入戶,冷到了屋內的小蘇晨。
剛從自己的屋裡走出來,想要去伺候瑟瑟洗漱的靜蓉一出‘門’,就看見了瑟瑟那抹消瘦的背影。
“娘娘!”靜蓉興奮地大叫,小步跑到她的跟前。
“靜蓉,醒啦!”瑟瑟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靠近自己的秀氣人兒。
“娘娘,你怎麼起得那麼早?”喘着氣,因爲凜冽的寒風撲面,靜蓉的小臉頰略顯粉紅稚嫩,一張水潤的小嘴微啓呼吸着。
“睡不着,就像出來走走,你先去忙,不用管我。”知道靜蓉還要去準備他們的早膳,也不耽誤她的時間,剛好,她也想一個人散散步。
“好!”
目送靜蓉的身影離開以後,瑟瑟便轉身朝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了。
一路上,瑟瑟都是漫無目的的,她不知道自己想走去哪裡,每走過一個地方,瑟瑟都會細細端詳、觀賞沿途的風景。
不知不覺地,她竟然走到了朝堂大殿之前,正好趕上了下早朝的時候。
一衆官員陸陸續續地從大殿裡走出來,看到孤身一人站在殿前的瑟瑟,不免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但都是見過世面的老人兒了,很快就換上笑臉迎了上去,恭敬地作揖請安。
瑟瑟看着一衆人都走向自己,她也不挪動步子,定定地站在那裡,擺出一張笑臉來面對他們。
等到大家都散去時,坐在大殿之上的司徒景嶽,正疲憊地用手掐了掐鼻樑的‘穴’位,想要驅散周身的困累感,一擡頭,就看見瑟瑟站在外面,一臉溫柔地望着自己,那雙美眸,蘊含着笑意。
稍稍一怔,司徒景嶽才反應過來,‘門’外的人是自己一刻都不想離開她身邊的人兒。
不等他走下去,瑟瑟就“不請自入”了,步態輕盈地走到她的身邊,在他柔情的目光的注視之下,繞到他的身後,柔軟的小手覆上他的肩膀,用不輕不重的力道爲他捏肩膀。
沉浸於瑟瑟出現的驚訝之中的司徒景嶽,因爲她的動作而回過神來,舒服享受地閉上眼睛。
“舒服嗎?”身後傳來瑟瑟甜美的聲音。
“娘子真是賢惠。”眯着眼,司徒景嶽打趣道。
“那是!”瑟瑟也毫不吝嗇地接受這份讚美。
“來,坐下吧!別那麼累了。”
溫厚的大手覆上瑟瑟略顯冰涼的小手,司徒景嶽將瑟瑟拉到自己的身邊,伸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來,用手圈住她纖細的腰。
“怎麼到這兒來了?”
嗅着她髮絲傳來的幽香,司徒景嶽將下巴擱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用略帶鬍渣子的下巴磨蹭了幾下。
“咯咯!”被‘弄’得有些癢的瑟瑟笑拍着他圈住自己腰間的手。
“別‘弄’,扎人。”
聽到瑟瑟這如風鈴般清脆的笑聲,司徒景嶽才住了手,正經道:“說吧!怎麼突然想到來這兒?”
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呼吸着來自她身上獨特而沁人心脾的體香。
“想出來散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瑟瑟想着自己是怎麼到這兒,可是發現,似乎是自己無意識走來的。
“可能,是想你了吧!”
於是,她給自己找了一個這麼樣的理由,轉頭‘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這笑容,就似是這冰冷徹骨的冬日裡一抹最溫暖人心的陽光。
司徒景嶽怔了怔,沒料到瑟瑟竟然會說出這般讓他動心愉悅的情話。
圈住她的手收得更緊了,將頭深深的埋入她的脖頸之間,暖心的笑容不自覺地‘露’了出來。
“唔……唔!”
突然,瑟瑟不知道爲何,有一股嘔吐感涌上心頭,她奮力地捂住嘴巴,不想要在讓那些噁心的嘔吐物污染這裡。
察覺到異樣的司徒景嶽猛然擡頭,就望見瑟瑟蒼白的臉‘色’。
他嚇得立即將她抱了起來,語氣十分的着急:“瑟瑟!你怎麼了?”
懷裡的瑟瑟搖頭,雙手緊緊地捂住嘴巴,只覺得心口悶悶的,嘔吐感更加強烈了。
知道她無法開口,心急如焚的司徒景嶽將她抱緊側室裡,對身邊伺候着的小太監們呵斥:“還不快找太醫來!”
望見司徒景嶽龍顏大怒,小太監也不敢怠慢,動作利索地將太醫喊了過來。
坐在‘牀’邊的司徒景嶽緊緊地握住瑟瑟冰涼的小手,擰緊眉頭盯着在爲瑟瑟脈診的太醫。
感受到來自司徒景嶽那炙熱的目光,太醫也不敢怠慢,仔細地聽了來自瑟瑟的脈搏之後,瞬時喜上眉梢,站起身子,面帶笑意地跟司徒景嶽道喜:“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這是喜脈啊!”
聞言,司徒景嶽與‘牀’上的瑟瑟均是錯愣。
有時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人措手不及,卻讓人甜蜜不已。
此時兩人的心裡,均是狂喜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