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
光影浮動中，顧欣悅那驚訝之中帶了一絲懊惱的模樣，極爲可愛。
秦齊不覺又輕輕的親了一下她的面頰。
“那個，安寧公主……”顧欣悅組織着詞語，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推了他一下，讓他繼續說下去。
“長老會的人只告訴寒哥兒說有人送信來，並不知道到底是誰送的，知道是誰，”秦齊柔柔的看着她，低聲道：“是在我們去京城之前，你父親，定國公親口告訴我們的。”
“我？我父親？”顧欣悅更是驚訝，道：“他，他知道你們是誰？”
秦齊點點頭道：“是，國公爺一早就知道，他說，當年，他和秦雲天是好友，秦雲天被抓後，是關在了皇宮地牢裡，那裡有很多厲害的人看守，他和安寧公主沒法子救人，安寧公主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見到秦雲天，然後送了那封信到秦州秦家，可沒想到，還是送晚了。”
“那？秦陌寒和杜夫人？”顧欣悅有些結巴。
“杜夫人，原來是秦雲天的暗衛，亦是他的丫鬟，是跟着秦雲天一起進京的，國公爺說，秦雲天死後，杜夫人也逃了出來，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爲了救好友的孩子，國公爺便把杜夫人當做了自己的妾室，養在了外面。”
聲音微頓，秦齊道：“國公爺說，當時，是楚瑜送杜夫人出來的。”
顧欣悅神色一怔，道：“那，楚瑜知道秦陌寒不是我哥，而是……”
秦齊點頭道：“是，楚瑜知道，寒哥兒是秦家的種。”
“可我爹並沒有將這事告訴安寧公主，所以才……”想了想，顧欣悅道。
所以才引得安寧公主難產，和離……
“我想，應該是如此，而且，那時候太子登基，爲了不引起懷疑，國公爺只能聽令，帶了杜夫人和寒哥兒前往甘州。”秦齊的手輕撫着顧欣悅的背，低聲道：“這些事，寒哥兒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或者說，不敢說。
這些事牽扯太大，太黑太暗，不知道的話，她只是一個普通郡主，定國公的女兒，便是以後出了任何事，也牽扯不到她身上。
她可以開開心心的賺她的錢，打別人的臉。
可若是知道了……
便成了局中人。
不說別的，擔心害怕是避免不了。
他們千方百計的想避免，可，還是避免不了。
上官崖說的這事更加隱秘，牽涉面更大，而且，她的反應……
“那，安寧公主知道嘛？知道秦陌寒的身世？知道，我爹並沒有背叛她？”顧欣悅側頭看着他道。
秦齊微微搖頭，道：“我不知道，這個，國公爺並沒有說。”
“然後呢？”顧欣悅低頭想了想，道：“我爹帶了他們到甘州，然後便被秦家人找到了嗎？或者說，我爹知道暗門嘛？”
秦齊淡淡一笑，道：“不，國公爺和楚瑜都不知道暗門，他們只以爲秦家已經完了，不過，國公爺也說了，只要人在，鐵騎隨時都可以起來，國公爺說，要我們去京城，並不是幫楚瑜，而是幫自己，唯有擁有權力，纔有可能重新組建起秦家鐵騎，纔有可能讓秦家翻案，八百年的秦家，再顯輝煌。”
“那……”顧欣悅遲疑了一下，看着他沒有說下去。
秦齊忍不住的，又親了下她的臉頰，道：“國公爺是個好人，他只以爲杜夫人是個貼身丫頭，並不知道杜夫人出自暗門長老會之杜家，寒哥兒剛出生沒有多久，暗門便已經收到消息，而回到甘州後，寒哥兒七歲之時，便被帶上了暗門總壇，走了血池，過了血誓，其嫡系血脈被承認，而隨後，暗門之人便找到了我，將我帶了回去。”
“帶你回去？”顧欣悅眨巴了下眼。
秦齊輕笑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不可自擬的譏諷，道：“我是秦家旁系子孫，我的作用，便是帶領秦家鐵騎協助嫡系家主，爲家主開路，爲家主墊背，甚至，像我父親一樣，爲家主去送死。”
“秦齊！”顧欣悅低喚了一聲，擡手，撫上了他的眉頭。
那好看英挺的眉毛都扭在了一起，帶了無言的憤怒和悲傷。
她想起來了，青蓮子曾經說過，那秦倚天自刎而死，秦夫人隨之上吊，後來，從甘州回來後，青蓮子也嘆着氣的說過，秦齊不容易，那麼小的孩子，親眼目睹雙親身故。
那麼小……
算起來，那時候秦齊不過兩歲……
到底，要多麼堅強的心，才能讓經歷過那種事情的孩子，長成如今這般頂天立地的模樣。
“我無事。”秦齊臉貼着她的手掌心蹭了一下，隨着她手掌心的溫度透了過來，眉眼亦舒展開來，帶了輕笑道：“若是爲了寒哥兒，我願意的。”
顧欣悅眉頭一跳。
秦齊笑意更深了些，頭微偏，嘴脣在她手掌心親了一下，然後將她手握住，微低頭，在她脣上輕啄了一下，低聲道：“我願意帶領鐵騎，爲先鋒，打頭陣，助寒哥兒奪得這個天下。”
不光是因爲我們兩人是兄弟，是這麼多年來一直互相依靠着的兄弟。
還因爲，你是秦陌寒名義上的妹妹，唯有我們奪下這天下，纔沒有人能威脅到你。
“你……”顧欣悅百味雜陳的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按說，她現在做的，也是幫他們成功，可一想到要是成功後，那個杜夫人可不就是太后了？
那心裡又開始憋氣起來。
“我氣憤的，不過是暗門和那些老女人們的心思，在他們眼中，我也好，寒哥兒也好，都是利用的棋子而已。”秦齊手指輕按在了她的脣上，道：“杜夫人亦是，在她眼中，寒哥兒也不過是個工具，可現在，我們不會再做工具，那些想利用我們的，最終，也都會成爲我們的棋子。”
顧欣悅一怔，手不覺抓緊了他的衣角，輕聲道：“你們要做什麼？”
秦齊微微一笑道：“無事，只是，寒哥兒已經通過了最後的試煉，那些人，再也無法控制他，只要再發點功夫，暗門十二道，寒哥兒就能全部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