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姐姐先走了!”
怡蓮向着南宮熾的方向福了福,然後迅速地撤離了。安蜜兒感覺到了劉光陵異樣的目光,也迅速地跟在怡蓮的身後離開。
回到史院,熒狐從屋頂縱了下來,嘴裡叨着什麼東西,小眼滴遛遛地轉動着。
安蜜兒伸手接了過來。
芝狀的小東西,乾乾的,不過巴掌大小,深紫色,散發着濃郁的香氣。
竟然是一株上好的靈芝,補氣的佳品。
“你這小東西,果然有幾分靈氣的,居然從御醫院偷東西出來。”
安蜜兒體內的毒素雖然被清除了,但是身體依舊是很虛,正需要這一根補氣的東西。
受到安蜜兒的誇獎,熒狐嗚嗚地抱着臉,害羞狀,在她的衣袖處蹭來蹭去的,模樣十分可愛。
回房,安蜜兒藉着這支靈芝的藥性,開始給自己調息。
突然,眼角的余光中,瞥見一身影在院中。
“誰……”
安蜜兒喊了一聲,那身影如受驚的兔子,飛快地跑走了。
安蜜兒下得榻來,追了出來。
這御醫院與史院的後院,有一門之隔,此時正敞開着,安蜜兒追到此地。
對院,有一削瘦的身影,正在收拾曬在竹篇裡的藥材,是切成薄片的上等淮山。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人從這裡逃去!”
陽光下,那人眯着眼睛,轉過頭來,竟是熟人。
“原來是林太醫!”
安蜜兒微微一笑,這林太醫是方御醫的弟子,從九品的階界,在宮中更是卑微不值一提。
僅比起沒有品級的太監宮女高一點。
當然,有些太監宮女藉着主子得勢,自然也是把這等太醫不放在眼裡。
而安蜜兒是正九品,比他稍高一級。
他端正了衣袖,認真從容地給安蜜兒行了一禮。
“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安蜜兒突然眉眼一皺,上前抓住了林太醫的衣領。
林太醫身形本來就是單薄如紙,被安蜜兒用足了力道地一抓,哪裡還有還手之力,踉蹌着將一筐子山藥片撞得滿地都是。
他十分惶恐道:“不知道大人這是?”
安蜜兒臉色冷清,低聲道:“別裝蒜了,剛從我院子裡跑出來的人,是不是你?”
林太醫搖頭,“沒有,下官一直在這裡收拾藥材。”
安蜜兒冷笑,“你以爲我是瞎子嗎?這大太陽的,如此潮溼的淮山正好晾曬,你卻抓起來放筐裡放,說明你心思根本沒用在這裡。這樣的舉動正是掩飾你內心的慌張。”
林太醫臉色微紅,遲疑了一會,才點頭承認,“正是下官!”
安蜜兒用力推開他,氣喘吁吁道,“說,爲什麼要給本官下毒?”
林太醫十分狡猾,“大人,御醫院與史院只有一牆之隔,下官是無意闖入,見只有大人一個人在。思及男女同室實爲不妥,所以趕緊跑了出來。這,這跟下毒無關啊!”
“哼,我不是指此事,指的是血燕
窩,這不是你所爲嗎?”
林太醫垂下眼簾,“下官不知!”
“你……好,既然你不承認,今日我就廢了你!”
安蜜兒一縷真氣集在手中,向着林太醫打過去。
林太醫臉色如死灰一般,沒有任何反映,安蜜兒完全無法下手。
半晌,安蜜兒鬆開了手,“好,你不承認是吧,我有的是辦法。不過,你以後休想知道有關於碧羅的任何事情。”
林太醫這才恍然睜開了眼睛,“都是你割死了她,如今還有臉來說這個。”
“什麼?”安蜜兒驚呼。
“你有沒有頭腦啊!碧羅她明明是,明明是在獄中被劉兆陵給打死的,是我去幫她收了屍,然後找了一處風水好的地方替她下葬了。”
林太醫眼裡涌動着驚夷的神色,半晌才喃喃道:“你在說謊,明明怡妃娘娘說,是你害死碧羅的。”
怡妃?天哪,這個女人之前還在叫屈。
“這是我與怡妃娘娘之間的恩怨,不方便與你說清楚。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直接去天牢問問兵吏。若不是我與她要好,她怎麼會把你們的私情告訴我。好了,不跟你廢話了,你若是想知道碧羅的墓碑在哪裡,可以來問我。”
林太醫如灰水一般的面色,終於出現了一絲波瀾。
“對不起,竹大人,是我下的藥,我是誤聽了讒言。那可以崔天癸來的藥,就混在香爐裡,點燃的時候就能讓人吸入……”
看着林太醫一副可憐的樣子,安蜜兒連下手的慾望都沒有了。
“竹大人還是不要得罪怡妃娘娘的好,她這個人,內心十分歹毒……”
林太醫平靜地說完,朝着安蜜兒鞠了一躬,冷靜道:“還請大人告之碧羅的墳墓在哪處!”
其實,碧羅與林太醫,一個芳華少女,一個青春少年郎,一牆之隔,能互生情愫,是很正常的。
只是可惜,都是皇室的人,沒有相互愛慕的權力,只能隱忍着。
碧羅也從未向安蜜兒訴說過,不過言語之間,經常會提林太醫。
林太醫今天給送了什麼咳嗽藥過來。
林太醫醫術超羣。
諸如此類的話,聽多了,不明白的人都是傻子。
看着林太醫一臉的黯然神傷,安蜜兒最終決定,沒有將碧羅被劉鎮業暗害的真相告訴他。
反正人都死了,提起這些來又有何意義。
倒是活着的人,纔是最可怕的。
怡妃,我看你真是活膩了,竟然對我玩起這招來了。
御書房中。
南宮熾深深地坐在金色的龍椅之中,劉兆陵站在左首,喪子之痛讓他瞬間像是老了好幾歲,一夜之間,黑髮全部換成了白髮。
南宮熾看在眼裡,也沒有多說。
他給劉鎮業下的聖旨還沒有送到,就傳來了劉鎮業去世的消息,劉善海將聖旨從半路上又送了回來。
不過,有此逆子,應該是罪有應得的。
劉兆陵的身邊,還站一個人,一襲玄白兩色相交的道袍,細眼微眯着
,依舊是黑髮童顏的玉中子,這十年過去了,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相反的,氣色越來越好。
“皇上,臣以爲,是該迎國師回朝的時候了。”
南宮熾臉色清冷,他不苟言笑,朝堂之上,從來不見天子一笑。
對於這種冰冷的臉色,羣臣倒是習以爲常了。
“玉國師麼?朕怕是迎回來了,安丞相之事會再重新上演一次啊!”
南宮熾不動聲色將矛頭丟向了劉兆陵,你想搞嗎?想搞的話就是惹禍上身,劉兆陵如何不懂!
玉中子爽朗而笑,拱手道:“當年之事,皇上還惦記着麼?其實這種事情是防患於未然,先帝聖明,將這些威脅都扼殺了,才保住了大好江山啊!”
“哦?那依國師之見,既然安家全室滅口,那赤魁應該已經昇天了吧!赤魁不在了,那請國師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皇上,請恕臣大膽,當年那赤魁之星,並沒有隨着安家的滅亡而消失,反倒是欲盛了!”玉子中一腔赤誠之心。
“臣?哈哈,朕記得玉中子現在不是臣了吧!對了,既然安氏一族已經滅了。哪裡還有什麼赤魁?玉中子這樣說來,是責任朕當時辦事不利。還是說先帝昏庸無能?”南宮熾眼裡含着譏笑,言語之間已經極爲不屑了。
“皇上誤會了!當年,赤魁墜落之後,雖然是在安家的那個方向,但並不代表就是安家的骨血啊!”
南宮熾眼皮跳動,爲了他這個並不代表幾個字,一代忠良,上百條人命毀於一旦,他竟然還在這裡談笑風聲。
不過多年的修爲,已經造就他不喜形於色的功力了。
底下的人,完全無法猜測皇上的心意。
“那玉中子的意思是安家的人並不是赤魁星咯?”
如果按照玉中子的說法,那當年安丞相一家豈不是枉死。當年先帝做下的決定,而且由南宮熾親手執行的。
若是推翻了的話,那豈不是說明這些人都是昏庸的,天下人豈不是要扼腕。
“據微臣夜觀天相,紫微星暗塵,赤魁星大盛,看這天象,表示赤魁星並未剷除,而是比十年還在燦爛許多。看樣子,赤魁星依舊還在人世。微臣並沒有說安家的人是冤枉的,只是也許還有個把漏網之魚呢!赤魁之星乃是天降星宿,心智都在凡人之上,不容小覷。”
南宮熾眉心微跳,還在人世嗎?是啊,他最清楚,那雙眼神,那倔強的眼神,一直出現了在自己的夢裡。
如今,她似乎從夢裡走出來,強勢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微微失神,南宮熾很快恢復了平靜,“那依你之說,赤魁之星,現在何處呢?”
劉兆陵的眼神悄然瞟向玉中子。
玉中子面帶微笑,鎮定自如,撫須緩緩道來,“這個嘛,皇上,這個微臣必須要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才能夠確定。事關重大,絕對不能草率行事,否則的話,會殃及無辜。”
南宮熾臉色微變,他看向劉兆陵,冷冷笑道:“劉愛卿,那依舊玉中子的意思,朕是不是要迎他回朝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