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許希諾的表情,陳曉峰是忍不住偷笑,這丫頭在心底裡還是對自己有意思的。或許她的顧慮僅僅是因爲徐璐的關係,不過想必徐璐知難而退的退出,是爲了成全這丫頭和自己。至於他自己的的顧慮則是不要讓她受到傷害,諸如此類的種種湊在一塊,只有一個解決方案,便是他們兩個,快快樂樂的待在一起,所有的不愉快就都會煙消雲散。
沒有說話,看了她一眼,便跟着張教授走了。希諾看着他的背影,真的恨不能一下子把他捶的面目全非,或者再來一場大火,讓自己的記憶再次缺失和他認識的這段,或許只有那樣,大家才能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不過可惜,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多的如果,該面對的總還是要面對的。想到這裡,只能緩緩地向着張教授辦公室的方向走去。等她走到目的地的時候,卻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陳曉峰的外公,那個怪脾氣的老頭。只見他此刻和顏悅色的看着自己,弄得希諾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此刻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便是他了,“許小姐,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了?”
“對不起,不知道您老人家過來,是我的錯。。。”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給打斷了。“行了,我懂,先坐,剛好我有事找你。”
希諾騎虎難下的坐在陳曉峰的身邊,看着他那副壞壞的笑,心裡直發毛。她還真的是沒有想到,這傢伙,用世界上最老土的方式。表達着他“一廂情願”的愛意的同時,還搬來了相當有分量的救兵。面對自己最敬重的老師,還有那個看上去很嚴肅,但骨子裡,完全是一個老頑童的老人家。
“行了,周老,你們聊。我還有課。就先走一步了。”
“好好!你忙,今天我這個老頭子,就借你一方寶地。做點私事了。回頭找個時間,我們吃頓飯,好好聊聊。”
“好!”說完便離開了,他這一走。希諾的心裡就更加沒底了。好在老頭知道她這時候心裡亂,言語上自然溫和了很多。“曉峰啊。趕緊給希諾道歉!”
“啊!不用!不用!這件事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是我不該。。。”
“外公讓我跟你道歉,是對的。事實上,我的確需要向你道歉。剛纔的事情,讓你見笑了。其實。。。”
說到這裡,希諾的腦子瞬間清爽了許多。唯唯諾諾的看着老頭:“其實,您的出現,證明了一件事,就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您老人家是知道的。說實話,您的外孫真的是一個好人,他也幫了我很多,對此我真的很感激。只是他接近我,是因爲想要彌補父母犯下的錯,對我造成的傷害。不管是不是出於好意,嚴格意義上都可以說是動機不純。而且他和徐璐的事情,我想您老人家是清楚地。。。”
原本還想說下去,卻被老頭不假思索的打斷了,“希諾,我不問你別的,只有三個問題,第一,你說實話,我外孫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不是一個好人。”
“他除了嘴巴有點壞,私生活有點亂,還算是。”
“好!那我再問你,你討不討厭他,想清楚了再說。”
面對這樣的問題,希諾本能的想要回答“討厭”二字,可是當她看到陳曉峰的表情時,居然猶豫了。“你不回答,就證明你的心中還是有糾結的,一方面怪他的過去,是那樣的不堪,另一方面,他經常讓你哭笑不得,對不對?”
聽到這樣的答案,希諾忍不住擡頭看着他老人家,都說生薑還是老的辣,如今看來真的一點都不錯。他和爺爺相比,多了一絲的威嚴,更讓自己平添了一種說不出的敬畏。隨即將視線轉移到了陳曉峰的臉上,“您老人家說的很對,我承認,並不是十分的討厭他。但是您也知道,我們無論是身份,還是背景,都有着天壤之別。。。”
話剛說到這裡,老頭笑了起來,同時陳曉峰也笑了起來。他們二人,都從希諾的言語中,聽到了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她的心裡是有着陳曉峰的一席之地的。只是那丫頭過於固執,纔會鬧出這麼多的事情,“你們笑什麼?是我說錯了什麼?”
“不是,你說的很對,你們之間的確有着天壤之別。但是如果我告訴你,現在他就是一個窮小子,一無所有,不再是大公司的總經理,你還會不會嫌棄他的身份?”
這會希諾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懊惱的想要自己抽自己耳光。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也收不回來,除了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便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於是便趕忙解釋,“您老人家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把他當成普通朋友,不是您想的那樣。”
“丫頭,你先不要忙着解釋,剛纔你答應我先回答我的問題,那麼現在我要知道你的答案,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知道自己今天是要栽在他們手上了,希諾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作爲普通朋友,我不會介意他是不是一無所有,也就更加談不上嫌棄了。”
“不用強調你們是普通朋友,你一再這樣說,我會理解成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哈哈哈!你不用緊張,我今天來不是想要你做什麼。只要想要和你這小丫頭,好好地說說話。那麼現在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想要幫助福利院還有養老院的那些人?”
一句話問到了希諾的心坎裡了,只是看到陳曉峰的表情,實在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既然你不知道該怎麼說,那麼我來告訴你,之前你一直想要做你爺爺那樣的人。一生的付出,從來不求任何人的回報。你覺得那樣的生活,很充實。很滿足,心裡的滿足。所以你纔會和喜妞一起去那些地方,而且你也從中得到了快樂,心靈上多了些許的安慰。”陳曉峰說的很誠懇,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希諾也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了真誠,只是這樣的真誠。自己有些不敢接受。茫然中。無奈的低下了頭,“你們說的都不錯,可是我真的不明白。這和你一大早在宿舍大樓門口,舉那塊牌子之間,有什麼關係。還有,你爲什麼要當着同學的面。說出那樣的話。。”
“傻丫頭,曉峰那樣說。是爲了在保護你。事實上你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只是不願意去多想,因爲你怕,自己會一不小心。接受了他的愛。所以剛纔曉峰在說那些話的時候,你沒有順着他的話說,就足以證明。你不願意讓他獨自承擔後果。”看她想要反駁,老頭於是便接着說。“你先不要急着反駁,先聽我把話說完。現在因爲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公司的股票大幅度下降,公司內部更是人心惶惶,昨天早上的董事會,已經罷免了曉峰的總經理職務。”
聽到這話,陳曉峰笑了,那孩童般純真的笑容,讓希諾的心裡好一陣糾結,“你怎麼還笑得出來?爲什麼?你難道沒有絲毫的難過,那可是你外公打拼了一輩子的成果?”
話說到點子上,老頭說話,也不再拐彎抹角了,深深地嘆了口氣之後,冷冷的看着陳曉峰,“現在,想要讓公司起死回生,以及和md公司的合作項目繼續下去,有個最直接的辦法。就當是我這個老頭子,不願意看着自己打拼了一輩子的成果,毀在這個臭小子手上的一個請求吧。還希望,你能夠答應。”
說到這裡,就連希諾自己都知道他想要說的是什麼。自己又何嘗沒有想過,那是唯一可以快速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但是目前的自己真的不願意,“外公,我知道您要說的是什麼。也知道,您因爲我們的事情,傷透了腦筋。今天能夠來到學校,跟我這個小輩說這番話,我本不該拒絕,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好,自己能不能承擔這份沉重的責任。”
“我什麼都沒還沒有說,你怎麼知道?你放心,我這個老頭子,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到公司裡來,和曉峰一樣,從基層做起。”
面對這樣的安排,希諾顯然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一個月的期限,就快到了。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如今他外公過來,提出這樣的要求,也就意味着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會全然化爲泡影。就這個問題而言,她的心裡是極其抗拒的。
“我知道,你有顧慮,認爲自己這樣,會和曉峰有撇不開的關係。但是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去公司上班,和曉峰絕對不會在同一個部門。見面的機會,幾乎沒有。當年,他的父親酒後駕車,造成了兩個家庭的缺失。曉峰尚且過的衣食無憂,可你卻,四處打工,我這樣的安排,也算是讓自己的心裡能夠好受一些。畢竟是我們家,欠你的,當然我不會給你高於同職位同事的薪資。其實你可以想想,我們公司的福利待遇,相對於這個城市來說,屬於高的。而且還有一定的發展空間,你學的又是經濟管理,也算是專業對口了。一方面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實現自己的社會價值,幫助那些需要幫助,而你又想幫助的人。另一方面,可以在無形中,化解大家的猜疑,可謂是一舉三得。有什麼不好的?”
老頭說的語重心長,就連陳曉峰也被他的話給打動了。要知道,外公從來就沒有一次和自己講過這麼多的話,而且沒有用吼的。即便希諾有衆多的推辭,他也還是苦口婆心的勸說着。這樣的耐性,分明就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不由得在心中升騰起一陣敬意。
其實他的話,說的不錯,公司普通的員工,薪資都能夠達到四千多。相對於其他的單位來說,算是不錯的了,而且這工資還不是收入的全部。每半年,會有一次半年獎,年底會有年終獎,每個月還會根據員工的工作情況,給予一定比例的獎勵。一日三餐公司都可以解決,而且伙食不差,這對希諾這樣的人來說,的確是一個上上之選。
這還是其次,關鍵在於,公司內部良好的競爭環境,和一系列的培訓機制,會給有能力的人,提供更多展示自己的機會。當然他們的升職空間,也是相當可以的,對於她來說,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可惜,希諾沒有勇氣,接受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因爲她知道,這個天大的餡餅,很有可能,會成爲束縛自己的“陷阱”。當然並不是說他外公的好意是陷阱,只是覺得,自己的心若是再這樣肆無忌憚的在他的身上,會發生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您老人家的安排。或許您不瞭解,我從小是在什麼環境中長大的。爺爺是一個很樸實的人,在他的身上,我學會了包容與謙讓,但同樣的也學會了固執。爺爺是一個從來不願意欠人人情的人,所以在他的影響之下,我也是這樣的個性。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快速解決問題的方法,的確是這樣,不解釋,用實際行動告訴別人,那些報道,只是子虛烏有。但是,事實上,還有另外一種方法,便是不管它。等風波平息下去,他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重新的回到屬於他的崗位上,到那個時候,就不會再有人說什麼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希諾是心虛的,事實上她明白,只要他們還有機會見面,就會有有心的人,去刻意的渲染。所以在她看來,最好的方法,不是真正爲他們打工,而是遠離他的世界,因爲只有這樣,自己纔不會成爲別人攻擊他的籌碼。
想到這裡,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居然在無意當中,爲他打算。這樣的糾結讓她很是害怕,害怕自己會義無返顧的飛蛾撲火,到頭來把事情弄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