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奮然掙開他,哭着撲到木易澤夏身上,擡起雙手捂着自己傷心流淚的臉,眼淚從指縫中間流過,順着手背一直砸在雪白的被褥上……
此刻,她的心裡全是木易澤夏,連一丁點的位置都沒有留給他!
“祁連先生……”管翼剛想說什麼。
高大的男人疲憊不堪的揚手,管翼欲言又止的推出了房間。
眼眸一擡,看到女人悲痛欲絕的樣子,心狠狠一抽,不由來的煩躁,手指挑起煙,剛往嘴裡送,動作就驀地停頓,輕嘆一息,手指一彈,那根菸就扔在了地上。
羽溪緩慢而絕望的睜開了眼,眼睛通紅髮腫,還有深深的黑影,髮絲凌亂,整張臉蒼白的幾乎透明,和脣角留下來的血漬形成了對比。
眼神死灰般的看着病牀上安靜躺着的男人,“木易,你現在很恨我是不是?我也好恨,你哥哥說我死了以後要下地獄的,那是專門懲罰十惡不赦的人的地方,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欠了你那麼多債,爲什麼還不讓我去死,爲什麼要你替我揹負這種罪,爲什麼要我經歷面對失去你的痛苦,爲什麼?爲什麼??
她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顫抖的站起身,拼命搖晃着他安靜冰冷的身體,瘋狂的嘶喊,“你殺了我吧,你不是要殺了我嗎?!要我承受這種痛苦還不如給我一刀來得痛快,你起來,起來啊……你還沒殺了我,怎麼能死呢??”
她瘋狂的大喊,一個勁的搖晃着他的身體,祁連御辰凝着眉心衝了過去,將她一把扣進自己的懷裡,再這樣下去,木易澤夏就要出現生命危險的,死死按住她的肩膀,羽溪依舊瘋狂的扭動掙扎,想擺脫他……
倏地,胸口傳來一陣疼痛,低頭一看,羽溪正咬着他的胸口,那裡……正是心臟的位置!
她咬的力氣很大,很快血跡染紅了襯衫,他只是悶哼一聲,什麼話都沒說,他知道,那是她最好的宣泄方式,這幾天,她一直處在精神緊繃的狀態,加上兩天一夜都沒閉眼休息,體力自然大大消耗,她現在,正是強撐着自己的意志力,要倒下,一定也得今晚過後,他是生是死都是最後的結果了!
半晌,她才肯放開,咬牙切齒的盯着他,“放、開、我!”
“我讓你繼續自殘嗎?你給我搞清楚,這裡沒有人要你的命!沒有人會稀罕!!你知不知道剛纔有多危險??我是瘋了才答應讓你呆在這裡!!”祁連御辰的火氣也冒了上來,凌厲的戾喝。
她繼續不死心的掙扎,煩躁無力的擡眸看着他,“我是不是連死的權利都沒有?是不是??”
“是!”
她失落痛心的閉上了眼睛,用嘶啞的嗓音陳述着,“那你放開我吧,我連死的自由都沒有了,你還怕我做出什麼事情嗎?你放心好了,今晚,無論如何,我都要爲了木易堅持下去,因爲……這條命,是我欠他的!”
她擺脫掙開了他,祁連御辰的臉色變得更加黯淡,大手……慢慢撫上自己的心臟處,指尖粘上溼黏溫熱的液體,那是他的血……他的心臟流血了麼?爲什麼?還會有一陣陣刺痛……
羽溪緊緊握着木易蒼白的手,激動顫抖的喊,“木易澤夏,我警告你,要是你死了,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跟你一起死!如果沒有你,我怕我早就沒有勇氣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而且……”
“凌羽溪,你忘記答應過我什麼的嗎?我是不可能讓你死的!不可能!!”身體又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拉了過去,她怔怔的淚眼對上他薄怒痛心的眸子,她有氣無力的沉吟,“祁連御辰,你放過我吧……就算你不讓我死又有什麼用呢??我的心已經死了,你擁有的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已……”
“該死的女人,我做了那麼多你就一點也不在意嗎?你爲什麼非要和我作對??叫你乖乖呆在我身邊難道這我也錯了??我沒有見過你這麼倔的女人!!”他憤怒的狂吼,快要將她的耳膜震破了!
羽溪絕望憎恨的盯着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祁連御辰,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木易都受了這麼重的傷,能不能捱過今晚都不知道,你竟然還想着自己??你一心只想着如何自私的佔有我,根本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你爲什麼非要揪着我不放??爲什麼要把我的命死死控制住??你知不知道,這世上——如果我死了,只有一個人會爲我傷心!!那個人就是木易澤夏!!”
“我也會!我也會傷心在意,你到底懂不懂??”祁連御辰咬牙切齒的怒喊,他只覺得心臟疼的更厲害了,裡面好像有一把火在燒着,很熱也很疼!
羽溪怔愣了幾秒,然後快速反應過來,她不停搖頭,“不會,你不會……祁連御辰,你從來沒有一次真正把我當人看過,我不怪你,也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我恨我怎麼那麼沒用,怎麼只知道去傷害愛我的人,對傷害我的人,我卻狠不下心,你知不知道,爲了應付這段糾葛曲折的感情,我已經利用了太多太多無辜的人,剛纔,我還利用了你,我竟然騙他說我懷了你的孩子,而且……我還撒了一個天大的謊,呵……我竟然說我愛上了你,很難相信是吧?我也寧願相信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來,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你、你說什麼?!”祁連御辰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心中好像有堵牆轟然坍塌了,世界一片黑暗,他差點就被壓在這片廢墟之下,無法喘息。
“呵。”她忽然嘲弄的冷笑出聲,臉上邊笑邊流淚,邊哭邊笑,“你的表情……讓我誤以爲你也愛上我了!!這裡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爲什麼會讓我產生這種錯覺?祁連御辰,你不會愛上我的,也不會在意我的生死的,我只求你,讓我解脫可不可以??”
他們此刻是那麼近,觸手就可及,可是兩顆心隔得又那麼遠,千山萬水,像是月亮和星星的距離,看起來那麼近,卻隔着幾億光年,兩顆心卻同樣鮮明的跳動過,爲彼此而活過,不過它已經被當成秘密永遠被沉囂淹沒了。
誰也不會知道,她說的謊只是披着謊的真言,他說的誓言其實就是前世今生許下的承諾,她愛他,他要她!
可是,曾經的誓言在幾年之後被埋葬在了風裡……
他沉默的凝視着她,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裡盛滿慢慢的情愫和隱晦,最後,他挫敗和痛苦的問,“你——是不是很愛木易澤夏?”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他就緊張不安的後悔了,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可今天他提出來了,說明已經開始意識到了威脅,他害怕她的回答是很愛很愛,那樣,他就要失去她了,而他,現在,很害怕這種失去……
“嘀嘀嘀——”就在她想好要回答的時候,房間裡突然響起了儀器的聲響,兩人吃驚望去,竟然發現木易澤夏的手指在微微動着,羽溪驚喜萬分的衝過去,緊緊抓住他微動的大手——
“木易,你醒了,你要醒了是嗎?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捨不得丟下我的,只要你醒過來,我就答應你,什麼事都會答應你的……”羽溪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的眼淚是喜極而泣的,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這真的好想擁有了一個他,就像擁有了整個世界!
突然,她驚喜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緊接着痛苦的皺起了眉頭,她的小腹……好像有一把堅韌的利器在攪動着,旁邊豐富的神經末梢好像也“啪——”地一下斷了!痛苦排山倒海般席捲而至,她的額頭立馬出現了豆大的冷汗,支撐不住地倒在病牀旁邊。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嚇體順着大腿流了出來,她下意識的伸出顫抖不已的手,探向自己的身下……
一片溼濡……
收回手,上面站着觸目驚心的血跡……
剛纔去門口叫管翼通知醫生的祁連御辰剛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眼神落在她手上的血後,幽深的瞳仁迅速一縮,竟然當場怔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羽溪緩緩的擡起眼,看到他僵硬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虛弱的吐出幾個字,“我沒事……”
話音剛落,她就徹底昏迷了過去,就在最後清醒的那一刻,她分明的看到男人擔心焦急的向她跑過來……
殊不知,她這一昏迷竟然又昏迷了三天。
這三天裡她一直渾渾噩噩,腦袋很沉,有的時候卻很清醒,清醒到她都能感覺到一個冰涼的機器在她嚇體不斷的攪動着,然後又帶出去了什麼東西,感覺空空的,再然後,她又昏迷了。
第二天麻醉藥過去了以後,她依舊沒醒,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狀態,只能依稀聽清楚旁邊好想有人在討論着什麼,儘管聲音很小,可她好像記着是很熟悉的一個聲音,那聲音,好像很憤怒……
第三天,她疲憊不堪的眸子依舊不肯睜開,這一次,她分明聽清楚了牀邊的吵鬧聲,一個女的說,手術很成功,恢復的也很好,她應該馬上能醒過來了,只是……她這一次重創,她可能,很難再懷孕了!一個男的說,無論什麼方法都給我治好她,還有,她醒來以後,絕對不能跟她說這方面的事情!
看到這一章,寶貝們表怕我哈,這只是劇情需要,劇情需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