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劍頓時臉色大變,月前他入定時總覺得心神不定,起初疑是心魔入侵,後來探問過師父似乎又不是,兄長下山執行山門任務已有數月,卻在這個月半點消息都未曾傳回,已經讓他起了疑心,但他在門中修行得其兄長助益頗多,若是兄長隕落對他將來的修行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和影響。此刻親耳聽得李勝帶來兄長隕落的消息,立即如中雷擊,痛失親人不說,未來的修行之路將會更加艱辛,如此種種都讓他有點無力承受。
李勝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不忍,從懷中取出酸木留下的儲物袋,酸木遺物中除了修行鬼道功法的玉簡被他取走,其餘各種法器、靈丹等等,他都分毫未動。甜劍看到眼前酸木隨身不離的儲物袋,終於不再有任何幻想,酸木隕落的消息已經鐵證如山,再無可疑之處。他從李勝手中接過儲物袋,又打開查看了一番裡面的物事,似乎與自己瞭解的信息相比,並無短缺什麼。他擡起頭來望着李勝,有些遲疑的問道:“兄長將儲物袋交給前輩時,可還曾說過什麼?”
李勝不知甜劍是否知道酸木修練鬼道功法的事,但這事又不好細問,只得含糊的說道:“酸木臨終前言道,他這次惹了一個大仇家,而且還被仇家發現了他的一些隱秘,他怕這些隱秘傳回師門會殃及到你,所以讓你立即遠離四味宗,遠走他方隱姓埋名另尋立身之所。”
甜劍臉上疑色更濃,不確定的問道:“前輩,兄長真是如此說的?”
李勝不願將酸木的事情說得太細,只得硬着頭皮答道:“的確如此!”
甜劍沉吟半晌後,緩緩問道:“卻不知前輩是如何與兄長結識的,可否向晚輩講解一二?”
李勝一聽,頓時有些惱怒,自己千里迢迢將其兄長遺物送來,還顧及其安危一路兼程,趕到這裡之後非但不曾落得一聲好,反而惹來對方猜疑,當下怒哼一聲:“你這是疑我並非是你兄長的故友?”
甜劍被李勝無意中散發的築基期威勢壓得心頭一寒,這時才反應過來人家大老遠跑來送信,送遺物,而且還是築基期前輩,自己這個練氣期的修士有什麼資格質疑人家?連忙一迭聲的道歉。
李勝此時對這甜劍已經半點同情都無。揮手散去隔音罩,哼聲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如何自處你好自爲之。既然你疑我之非,那我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辭!”說完,御劍之後沖天而起,一轉眼就已遠遠消失在天空中。
甜劍將來會如何自處,李勝已懶得理會,酸木贈送鬼修功法的情義已經加倍奉還,現在無事一身清,又回以返回秋月鎮做一個悠閒的教書先生了。一想到那兩個調皮的弟子,李勝嘴色牽出一絲笑意,這時身邊傳來一個女聲道:“你這是要往哪裡去?急匆匆的都不等一下人家!”
李勝微怔回頭,卻是莫花花已經御劍並行在自己身邊,正一臉情急的望着自己。李勝已知這莫花花對自己有意,但他絕無長留在這十萬大山的念頭,所以莫花花的這番情意只能由得它成了落花。當下對莫花花道:“姑娘的心意,李某隻能心領,家中尚有雙親及幼弟,實不能長留此處,只能抱歉的請姑娘另尋佳偶了。”
莫花花聽得李勝這絕情的話,雖然心中早有預料留不住這優秀的外來修士,但總還抱有一線希望,如果對方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卻是讓她心都碎成了片片,眼中含淚澀聲道:“那……那就讓我送你出山,可好?”
李勝見莫花花如此情深,心中與有些過意不去,只得點頭同意。於是,接下來二天,李勝就與莫花花像來時一樣,結伴而行,縱然李勝已經婉拒了莫花花,但莫花花還是覺得與李勝相伴的這短短几天,可稱得上極爲愉快也非常值得懷念的時光。莫花花御劍凌空,遠遠望着消失在天際的那個身影,淚水如泉般涌出,說不出是悽苦,還是酸澀,又或是美夢醒來時的傷悲……。
李勝一路兼程,想到當初答應虎爺的事情,還順手在途中幾座大城扮了一回江洋大盜,足足偷了近三十萬兩赤金足銀,用儲物袋裝着高高興興的返回秋月鎮。李勝御劍遠去,卻讓被盜的地方官府頭疼不已,官府捕快紛紛向京城告急,言稱江洋大盜再現,五天連盜四城,事主失盜金銀三十餘萬兩。此事在江湖中傳開,也引來許多幫派的注意,都在附近探查有無獨行大盜出沒,卻不知李勝早已遠去,從此再不復返!
秋月鎮虎威鏢局,虎爺獨自一人坐在前廳發呆。那紅貨丟失之後,事主已經派人來找過鏢局兩次,言稱那百年山參價值萬金,要求鏢局要對失鏢之事負全責,否則就要報官!虎爺回來後的半個多月都爲了這賠償的事情急白了頭髮。人可以死,頭可以斷,鏢可以失,但鏢失了不能不賠,雖然失鏢已經失了鏢局信譽,若是再不足額賠償,那就連臉面都沒了,別說開鏢局,連自己出門都要被鎮裡的人指指點點,那樣的日子真是沒法活了。
當初指望着李勝能夠籌一些錢財來應急,可是李勝在外已近半個月,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也不知是籌不到錢回來,還是遇到別的事情耽擱了,只是這事主已經派人來了兩次,再不給個說法,人家真報了官,那就不是賠錢就能了事的了。
虎爺焦慮的站起身來,在廳中轉了幾個圈也想不到辦法去籌這筆鉅款。萬金啊!那真就是一千兩金子,按此時的物價,一金可兌九銀,那就是九萬兩銀子!把整個鏢局賣了都湊不夠!
這時,廳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虎爺可是能掐會算,竟然知道李某今日此時返回,連茶點都備上了迎接李某麼?”
虎爺聽得李勝的聲音,頓時大喜,笑着迎了上去,說道:“前番多虧了李先生籌來鉅款,此番李先生無恙歸來真是讓王某欣喜不已,欣喜不已啊!”
李勝見虎爺這次這麼低調,暗想這頭老虎怕是被人催債催得狠了,終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自己籌錢回來救急吧。於是也不再拿捏,挽着虎爺的手臂來到廳中角落處,壓低聲音問道:“紅貨的事主要求多少賠償?”
虎爺見李勝這麼直接,老臉微紅本想再忍忍,但一想到這幾天的煎熬,實在是忍不住了,只得甕聲道:“九……九萬兩!”
李勝沒聽清,以爲虎爺說的是九十九萬兩,眉頭一豎,怒道:“他還真敢要啊,一株破參竟然開海口要九十九萬兩!”
虎爺見李勝聽差了,連忙糾正:“九萬兩,九萬兩!不是九十九萬兩。”
李勝哦了一聲,怒氣稍平:“不就是九萬兩嗎?給他!出了這筆銀子,我這兒還有二十多萬的剩餘。呆會兒你去我房裡,先把九萬兩裝好給人送過去,把這事兒了了。然後,你再跟局裡的夥計商量一下,以後打算怎麼辦,剩下的銀子我也一筆筆交給你。”李勝說到這兒,見虎爺慌忙搖手,意即不敢再收自己銀兩,於是笑道:“你也別急着拒絕,包括當初贖你們的銀子,加起來一共有五十萬兩,我掏這些銀子不是白送給你的,而看在我那兩個弟子面上,除掉前面二十萬贖金,後面的三十萬算是我借給你的,將來你怎麼營生我不管,但每年要給我計算紅利,不多,就按三分算吧。三十萬兩每年紅利九萬兩,若是我不在就暫時交由玉萍來保管。你看這樣如何?”
虎爺總算是一個漢子,沒讓感激的淚水從眼裡流出來,但倒灌進心裡的那股子鹹味,卻讓他永遠都忘不了今日李勝對他,對他們一幫人不計後果的幫助。既然李勝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說啥,只得緊緊抓住李勝的雙臂搖個不停(雷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