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到天亮。
遲萻被愛琳娜叫醒時, 終於記起自己睡前時忽略了什麼, 忙不迭地撲到窗口, 推開半開的窗戶,眺望着遠處碧藍色的大海。
他們住的房子距離海邊並不遠, 從窗口的位置便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海洋。
此時天晴氣清, 蔚藍色的天空下,碧藍色的海面風平浪靜, 幾隻海鳥飛過出海的船隻, 遠遠地彷彿能聽到號角的聲音, 一切顯得如此的寧靜安祥。
她的神色變幻了下, 很快就恢復平靜。
“安琪爾, 快起來,羅森先生來了。”
愛琳娜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遲萻嘴裡應一聲,又看一眼平靜的海面,懷着某種微妙的心情, 將窗戶關上, 然後開始換衣服。
在穿護胸的內襯時,遲萻低頭看一眼胸前的兩團小白兔。
這個世界的人種偏西方化, 五官輪廓深邃,身材高大, 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就發育得極好,就算安琪爾的身材屬於纖細型,但脫了衣服後, 胸前的兩團柔軟也頗爲可觀,而且形狀非常漂亮。
遲萻頓了下,方纔將內襯的帶子繫好,緊緊地束縛住胸部。
穿上白色的襯衫後,她又在外面套着一件具有民族特色的青色的男性圓領小馬甲,將襯衫的下襬都扎進黑色的高腰褲裡。這身打扮襯得她的腰肢非常纖細,並且多了幾分屬於少年的帥氣,使她看起來有種雌雄難辯的英氣。
遲萻從房間出來,便見到愛琳娜正在招待一個年紀三十左右的男人。
這男人五官硬朗,頜下留着一溜短短的胡茬,爲他添了十分男子漢的氣概。他友好地向給他端水的愛琳娜致謝,眉頭卻蹙着,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見到遲萻出來,愛琳娜擔心地看她一眼,便坐到旁邊,沒有打擾他們說話。
“喬伊!”看到喬伊,羅森的神色就變了幾分,急急地道:“我昨天聽說你回來,你這次能回來,非常好,不過後來聽說你被人帶到康納那裡,你沒事吧?還有,瓦倫號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羅森一連串的話,讓旁邊的愛琳娜臉色又有些白。
她沒想到昨天女兒回來後,還被他們這區的黑鯊的老大叫去,昨晚她光顧着高興,竟然忘記瓦倫號商船的事情,這次黑鯊的商船損失這麼大,黑鯊他們會放過平安回來的安琪爾麼?
從海盜手中平安回來,雖然值得高興,卻要面臨着更多的事情。
遲萻依然不緊不慢的,對愛琳娜道:“愛琳娜,我餓了,有吃的麼?”
等愛琳娜心不在蔫地將做好的早餐端上來,遲萻招呼他們一起坐下來,一邊回答羅森的問題。她從那晚整條船的人喝醉開始說起,敘述的過程比昨天和康納老大說的還要詳細。
聽到遲萻說亞歷克是海盜時,羅森臉色鐵青,粗暴地罵了一句髒話。
愛琳娜的神色也有些不好。
兩年前,亞歷克和遲萻成爲朋友時,愛琳娜也高興女兒有一個朋友,而且這個朋友與女兒年齡相近,或許以後他們會發展點什麼,那時候愛琳娜是將亞歷克當成女兒未來的男朋友來看待的,哪知道亞歷克竟然是海盜,這次差點害死她的安琪爾。
直到遲萻說到她乘坐葛利老大的商船回鯨島,在半路上再次遇到骷髏海盜團,並且海盜召來一頭自深海的霸王章時,羅森和愛琳娜的呼吸都要靜止。
有了這個衝擊,最後遲萻被鯨島的第七巡邏隊的船接走,倒是沒有太過在意。
可以說,遲萻這兩個月的經歷,在那些遠航的人員看來,可以稱得上跌宕起伏,驚險萬分。
羅森疑惑地問,“愛德華·希爾雖然是一個非常公正嚴明的人,但他從來不摻和民間各個勢力之間的事情。可我聽說,昨天在碼頭上,黑鯊的人要將你帶走時,愛德華·希爾還出面幫過你,是麼?”
“是的,愛德華·希爾先生確實是一個非常公正的人。”遲萻四兩撥千金地回答。
羅森雖然仍是有疑惑,但也沒有放在心上,海軍的巡邏隊和他們這些靠自己打拼的平民沒有關係,與期指望海軍巡邏隊,不如自己想法辦邁過這些關坎。
瞭解事情的始末後,羅森心情十分惡劣。
他陰沉着臉,緩緩地道:“喬伊,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亞歷克竟然是海盜。”
說起來,安琪爾會認識亞歷克,還有羅森的關係,在亞歷克被人帶到鯨島時,因爲安琪爾的年紀與亞歷克相當,羅森便將兩人介紹認識。
羅森也是黑鯊的成員,但他爲人仗義,對弱小和貧窮的人極爲照顧,能幫就幫一把,當年安琪爾能順利地進入商船工作,也是他幫忙牽的線,他在平民中的名聲非常好。
“這沒什麼,連帶他進鯨島的馬爾茲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這不是你的錯。”遲萻冷靜地說。
馬爾茲就是昨天站在康納老大身邊那個褐紅色頭髮的男人,當時聽說亞歷克是海盜時,他的反應也是最大。如果亞歷克真的是海盜,那麼將亞歷克帶到鯨島的馬爾茲就要承擔起這次瓦倫號的損失,這也是馬爾茲最不願意相信的事情。
羅森嘆了口氣,想到黑鯊對這次瓦倫號的損失的反應,還有馬爾茲的反應,就忍不住爲遲萻擔心起來。
“喬伊,你要知道,瓦倫號的事情,對黑鯊的損失很大,他們對此非常生氣,因爲你的平安歸來,他們可能會……”他看一眼旁邊臉色煞白的愛琳娜,終究沒有再開口。
不過其中的意思,愛琳娜和遲萻都聽得出來。
遲萻說道:“我知道,不會有事的,謝謝你特地走一趟。”
羅森伸手拍拍她的肩,便告辭離開。
等羅森離開後,愛琳娜急得快哭了。
她拉着遲萻的手,急急地說:“安琪爾,我們離開鯨島吧!我們去找像小州島那種沒有商船經過的小島生活,離這裡遠遠的,讓黑鯊的人找不到我們爲止。”
遲萻看得出她嚇壞了。
愛琳娜原本有一個高貴的出身,有一個在海軍服役的英俊未婚夫,卻因爲家道中落、被強暴、未婚生子等事情而失去一切。其實她本性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性,可生活帶給她太多的磨難,使得她現在除了一個女兒,什麼都沒有了。
女兒就是她的全部。
遲萻少不得又花一段時間哄好愛琳娜,甚至不惜擡出海軍的第七巡邏隊的隊長。
只是,遲萻很快就發現自己出了一個昏招,因爲愛琳娜聽說她在船上得到愛德華·希爾的賞識,對方想召她進海軍巡邏隊時,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安琪爾,這位希爾先生,我聽說他長得極爲英俊,是一個公正又有魅力的紳士,如果你能得到他的……”然後她又有些黯然地道,“算了,你現在在他眼裡,估計就是個男人。”
遲萻:“……”
遲萻摸摸鼻子,尷尬地笑了下,說道:“總之,愛琳娜,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很好。好了,我出去走走,晚點再回來。還有,你今天就去將工作辭了,你不需要再做那些伺候人的活兒,以後我養你。”
愛琳娜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嗔怪道:“我現在還能動,不用你養,那些錢,你自己收好,將來給你當嫁妝。”
遲萻覺得嫁妝什麼的,實在是不好說,忙交待她一定要將工作辭掉,便飛快地出門。
遲萻出門後,也沒去哪裡,而是先跑到碼頭上看船。
她既然想買一條屬於自己的船,那麼就要先打聽清楚現在船的行情,以前安琪爾是因爲能力弱小,加上她要防着被人知道她身爲女人的身份,沒有心思探聽這些,所以遲萻得到的記憶不多。
遲萻在碼頭上待了一天,覺得那些船都不是她想要的,不由得有些失望。
傍晚,遲萻回家時,又被一羣地痞流氓圍住,其中就有昨天想來搶她,後來反而被她揍一頓反搶了東西的地痞流氓。
看這陣勢,他們找來幫手對付她。
“小子,乖乖地將你昨天搶的東西都還給我們,還有帶我們去你家,將你家值錢的東西都給我們,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帶頭的一個男人叫囂道,伸手過來就要捉她。
遲萻一巴掌抽過去,那男人滴溜溜地被抽到一旁,最後撞到牆上。
其他人:“……”
遲萻懶得和這些人廢話,直接跳起身,踏着周圍的牆壁,將這些沒有什麼武力值的普通人一人一腳踹飛,再次將他們身上的東西都搶了,然後將他們的褲子扒掉捆在一起。
“我不管是誰派你們過來的,別惹我,下次惹到我,直接將你們扒光丟到碼頭上游行示衆。”遲萻警告道,嫌棄地拎着那捆成一團的褲子離開。
一羣男人捂着下體某個不能露點的部位,只能含恨地看着她離開。
等這羣男人中的幾個光着下半身回到馬爾茲那兒覆命時,馬爾茲氣得直接一人抽一巴掌,怒罵道:“都是廢物!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搞不定,還被人扒了褲子,你們怎麼不去碼頭上遛鳥算了?”
“可是,馬爾茲先生,那小子十分奇怪,他看起來非常厲害,我們根本不是對手,他一定是個劍師。”
馬爾茲嗤笑一聲,“不過是和船上的人學幾招,就成劍師了?你以爲成爲劍師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一羣男人低下頭,他們覺得那小子非常邪門,可又說不出來,甚至今天她根本沒用劍。
馬爾茲將人訓了一頓後,陰鬱地看着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空,冷冷地道:“喬伊·達勒,這事沒完!”
吃過晚飯後,遲萻便對愛琳娜道,“愛琳娜,我要去海邊玩,今晚可能會回來很晚。”
“去海邊?這麼晚了……”愛琳娜有些擔心,鯨島的治安雖然不錯,可是大晚上出去的話,還是有些不妥。
“沒事的,我去找阿瑞斯。”遲萻朝她笑了笑,便回房去換衣服。
等遲萻再次出來,愛琳娜發現她身上穿的衣服時,眼睛都瞪大了。
“安琪爾!”愛琳娜指着她,一臉驚喜交加,“你、你、你……”
遲萻擺弄着身上的裙子,捋了捋頭髮,笑道:“你不是希望我穿裙子麼?我要先適應一下,或許等我適應了,我以後就能恢復女孩子的身份啦。”
愛琳娜聽到這話,簡直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個勁兒地點頭道:“那你趕緊適應,你喜歡什麼樣的裙子告訴我,我去買布做給你,我做的裙子可好看了,隔壁的霍爾太太就喜歡穿我做的裙子……”
遲萻又朝她笑了笑,方纔帶着劍出門。
愛琳娜瞥見她手中的劍,高興得昏頭的腦袋很快就清醒過來,直覺不對。
她穿着裙子在大晚上出門去找海豚,爲什麼還要帶着劍?
從達勒家到海邊,需要走上十來分鐘。
不過遲萻走得遠一些,花了半個小時左右,走到一處無人的海岸。
這裡怪石林立,海浪不斷地拍擊着石頭,掀起一陣陣水花。平時這裡沒有什麼人過來,也不會有人打擾,遲萻覺得,那男人應該會喜歡這個地方吧。
遲萻將劍放下,站在一塊最高的石頭上,朝海面上大聲呼喚:“塞壬!阿瑞斯!”
聲音一陣陣地盪漾開,伴隨着一聲聲海浪,傳得老遠。
今晚的月光依然明亮,海面上碧波盪漾,很快遲萻就看到從海中出現的那隻海豚,它跳出海面,在月光下起舞,和她打招呼。
遲萻的目光在海里搜巡片刻,沒有看到人魚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覺得,那條人魚一定是生氣她昨晚的失約,這點沒辦法否認,她決定等會兒一定會好好地哄哄他。
遲萻想着,等那隻海豚游過來後,就斂着裙子,朝海中跳下去。
這樣子挺像跳海殉情的。
遲萻跳進海里後,海水很快就淹沒她,就着海水中朦朧的月光,她看到那隻朝她游過來的海豚,仍是沒有看到那條人魚。
難不成真的這麼生氣?
遲萻想着,就要朝阿瑞斯游過去,突然一雙手從身後抱過來,和海水一樣溫度的人魚像蛇般纏到她的身體,一隻手恰好罩在她柔軟的胸部上。
遲萻感覺到身後摟住她的人魚突然就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