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花海的傻狍子還不知道它已經被一個恐怖的暴力男盯上,悠閒地踐踏着漂亮的花, 一腳一個蹄印, 累了直接臥倒下來,肥壯的身體碾出一個巨大的痕跡。
遲萻能看到某個男人眼裡冒出的熊熊火焰。
這片花海可是能緩解他瘋病的東西, 已然被他列爲自己的所有物——神經病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這隻傻狍子正在踐踏他心愛的東西,這讓因爲瘋狂而缺乏常識——或者是懶得想的男人十分憤怒, 他根本不會去想這個世界的植物擁有瘋狂的生長力,被踐踏後不到兩天就能完成長成一片,只覺得那隻傻狍子非常礙眼。
突然間,男人如離弦的箭矢,疾射而去。
或許狍子的體型太大, 它並不在意像人類這樣的“蟲子”, 發現有“蟲子”爬到它的身上時, 它依然沒有動靜, 只是肚皮顫了顫,想將從它曲起的腿跳到它的肚皮、並且還繼續往它背上爬的“蟲子”甩下去。
不過顯然沒有成功。
遲萻看到男人就這麼衝過去,整顆心都提起來, 緊張地抓着手中的劍。
這隻狍子顯然是雄性,它腦袋上有兩根正在生長的角, 在男人跳到它背上的同時,它也伸着脖子啃前面的花, 恰好與背部維持一個平行度, 男人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來到它的腦袋。
接着, 男人從懷裡拿出一捆非常細的線, 將它一甩,很快就套到狍子的腦袋上,巧妙地打一個結,同時將線也纏在它的角上。
狍子感覺有些不舒服,但那線還沒有收緊,並沒什麼重量,鬆鬆地套着,它甩了下沒甩下什麼,接着就不理了。
男人抓着線,在收緊的瞬間,一拳朝狍子的腦袋砸過去。
遲萻彷彿聽到骨裂的聲音,那隻狍子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身體據烈地掙扎起來,站在狍子腦袋上的男人抓着它的角,不管那狍子如何掙扎,都甩不開他。
接着,他又再次擊出第二拳、第三拳。
狍子的叫聲越發的慘烈,嘴巴張開,一股股血流出來,卻無法阻止它的疼痛。
因爲它的掙扎,花海一片狼藉,被破壞一大片,花瓣和草屑亂飛,漫天飛舞,幾乎遮擋住視線。遲萻忍不住又往前幾步,差點被那隻因爲疼痛奔跑的狍子踩中,趕緊滾到一旁避開。
這隻狍子的身形比得上霸王龍的體積,在人類眼裡,它們就和霸王龍的體型一樣,十分恐怖,當它們全力地奔跑起來時,能使大地震動。
最終,那狍子仍是倒在花海中,死亡時,身體仍維持着一種慣性的抽搐。
花海被破壞嚴重,遠遠看去,彷彿一塊精緻美麗的地毯被扯去一大塊,露出地毯覆蓋的泥土。
男人緊繃着臉,眼裡一片猩紅,面無表情地抓着狍子的角,站在那裡不說話。
他的氣勢非常可怕,儼然經歷一場血腥冷酷的大屠殺,理智近無。
遲萻幾乎屏着呼吸,慢慢地走過去,站在倒在地上的狍子面前,仰首着看站在狍子腦袋上的男人,輕聲叫了一聲:“司昂。”
他轉頭看過來。
遲萻看着他那雙紅得宛若要滴血的眼睛,心裡不禁又難過得厲害,她張了張嘴,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忍不住再次流淚。
男人的神色有些變化,他從狍子腦袋上跳下來,將她摟到懷裡,給她擦去眼淚。
他用沙啞而生硬的語氣道:“你……哭什麼?”
是啊,她哭什麼?只是看到他這樣子,她就忍不住淚流滿面,難過,悔恨,痛苦,恨不得以身代之,不要他變成這樣。
曾經她那麼怕他,現在卻那麼愛他,愛到每一次分離,都讓她心如刀絞。
她將臉埋在他懷裡,直到眼淚乾後,才用帶着鼻音的聲音說,“以後別這樣了。”
他低頭看她,眼睛依然一片血紅,面無表情,彷彿在問,別這樣是怎麼樣?
遲萻認真地道,“血腥殺戮如果會讓你的情況更嚴重,就不要再動手,由我來好不好?”
他低頭看她,嫌棄地道:“不好。”
她看起來太弱,這個世界這麼危險,他要好好地照顧好她,絕對不能讓她死!
不讓她死,已然成爲他潛意識裡的一個執念。
見他不理她,徑自去處理那隻狍子,遲萻也有些無奈,不知道怎麼和這個因爲瘋狂而顯得智硬的男人說明白。
因爲他有自己的堅持,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和一個神經病正常溝通,如果和他硬碰硬,輸的絕對是她——因爲她捨不得勉強他,只能迂迴着來。
想到這裡,遲萻決定還是慢慢地來,這個世界雖然也危險,但比上個世界好很多,只要小心一點,她一定能好好地活下來。
男人砍下狍子的一條腿,然後取一些肉拖走,剩下那隻狍子,他在附近折一些樹枝樹葉覆蓋上去,以免陽光的暴曬讓它變質。
拎着要吃的肉,他們一起到花海深處,那裡是一個絕壁,高聳的山壁約莫幾千米,在花海中投下一片陰影,他們就在絕壁腳下。
男人在周圍收集一些木柴,就在山壁陰涼處,一邊呼吸周圍的花香,一邊悠閒地升火烤狍子肉。
遲萻看周圍煙薰的痕跡,就知道這男人經常這麼幹,他來這裡呼吸花香緩解自己的瘋病,然後獵殺闖進來的動物,在這邊解決他的伙食。
這裡的風景確實很好,加上這一片花海散發的味道,似乎並不吸引肉食性的動物,所以他們能放心地在這裡休息。
在他烤肉時,遲萻也在研究他剛纔用來套住狍子的線。
“司昂,這線哪裡來的?”
男人的反應慢半拍,一臉嚴肅地思考一會兒,才道:“司言讓人給我做的。”
“司言是誰?”遲萻不解地看他。
男人繃着臉,沒有回答。
遲萻只得換個話題,“那這線的材料是什麼?”
“一種植物的纖維,非常堅韌,適合用來戰鬥,不容易斷。”他說道。
遲萻哦一聲,繼續研究那線,它非常細,捆成一團才那麼丁點,幾乎沒有重量,但同時使用時也要十分小心,否則會割傷自己的手。剛纔他將這線纏在狍子的角上,並沒有真的用手拉,狍子越是掙扎,這線就係得越緊,也是他能那麼快就解決那隻狍子的原因。
遲萻大概有些明白爲什麼他會是狩獵隊的隊長。
他的戰鬥力無疑非常強,首先就有一種普通人沒有的蠻力,一拳下去,能將像霸王龍那麼大的動物的頭骨打裂,可見力氣有多大,怨不得她每次都被他抓得死死的。
在她研究得差不多時,狍子肉烤好了。
狍子肉非常美味,加上他的手藝不錯,烤得油滋滋的,灑上今天從聚居地中帶出來的調味料,好吃到爆。
兩人都是大胃王,幾乎幹掉三十斤的肉。
吃得滿嘴滿手都是油花,連臉都沾上炭灰,男人看她髒兮兮的臉,伸手蹭了蹭,然後帶她到附近的溪水裡洗手。
這條溪流很小,半米都不到,水質卻十分清澈甘冽,倒是沒有看到魚和蝦這種存在。想到這個世界的異常,遲萻覺得,如果真有魚和蝦,那也像恐龍這麼大,這種小溪水哪裡放得下?
那畫面太美,不敢想像。
吃飽喝足,兩人躺在花海中休息。
遲萻的腦袋枕在他手臂上,享受這難得的悠閒,漸漸地竟然睡着。
等她醒來,發現太陽已經落山,男人就這麼側臥着,安靜地看着她。
遲萻猛地跳起身,差點忍不住抓頭髮。
她今天到底出來幹什麼的?明明是想趁今天修息,在聚居地周圍觀察一下這個世界的地形的,怎麼竟然跑到這裡來睡覺?
比起她的抓狂,男人十分悠閒,或者對於現在精神狀態不穩的他來說,在花海里睡覺也是一件十分必要的事情,能緩解他的病情。
男人看她腦袋上頂着一朵顫巍巍的花,趁她不注意,又放一朵上去,頓時她腦袋上開了兩朵花,一左一右十分對襯。
嗯,花是他的,萻萻也是他的,現在萻萻和花在一起,都是他的!
等遲萻去溪邊洗臉時,就看到自己腦袋上頂着的兩朵花,顫巍巍地豎在那裡,那形象要有多傻就有多傻。她瞪了會兒溪裡自己的形象,惱怒地將花扯下,然後轉頭瞪向某個男人。
男人看天看地看花,就是不看她。
不說問,這擺明着就是他乾的。
接着他們回到那隻狍子所在的地方,將覆蓋在它身上的樹葉拿開,大概是蓋得嚴實,過了大半天,狍子依然沒有變質的意思。
遲萻正想着要怎麼處理這隻狍子時,就見司昂突然吹起口哨,不一會兒,那隻鷹就從天空中飛過來。
司昂抱着她一起跳到鷹的背上,鷹起飛後,有力的雙爪直接抓起那隻狍子,就這麼飛走了。
遲萻:“…………”
鷹的速度非常快,半個小時後他們就回到聚居地。
鷹從山谷的上空出現,發出一聲清鳴,接着降落下去,半空中時就將那隻狍子扔下去,山谷裡的人發現頭頂的陰影時,早就機智地躲起來。
在鷹降落到一定高度時,男人就抱着遲萻從鷹背跳到山壁上的階梯上,再幾個縱躍,跳到地面。
鷹在背後沒有人後,再次“噍”地叫一聲,振翅飛走。
山谷裡的人已經習慣這一幕,每次那隻鷹帶瘋子回來,都會抓回一頭動物,從山谷上空扔下來,會砸壞很多花花草草。幸好這個世界的植物生長能力強悍,第二天就能長回來,不然這種破壞聚居地環境的行爲,只怕早就讓人埋怨。
他們第一次遇到這事時,還以爲有鳥類看中這山谷想來這裡築巢,哪知會是這種情況,差點沒嚇死。也是這種時候,他們才知道這男人的可怕之處。
連無域世界的鷹都被他打到服,可見有多可怕。
遲萻從司昂懷裡跳下來時,就見一個模樣斯文俊秀的男人出現。
男人來到司昂面前,低聲道:“大人,您沒事吧。”
司昂照舊無視他,將記錄器丟給他,就拉着遲萻離開。
遲萻轉頭時,就見那男人拿着記錄器去找物資登記員登記,終於明白司昂的記錄器上那長長一串的貢獻值是哪裡來的,按他這種每次去出覓食,都要打一隻動物,吃不完讓鷹帶回來,怨不得能得那麼多貢獻值。
不過男人顯然沒放在心上,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貢獻值是從哪時來的。
出外浪一天,兩人手牽着手回房時,在階梯口遇到同樣歸來的洛可和蘇珊娜。
兩女瞪大眼睛,特別是蘇珊娜,捂着胸口一臉激動的樣子,看着司昂的臉口水都流出來了。
洛可平靜地和遲萻打一聲招呼,不着痕跡地看司昂一眼。
遲萻和她們說幾句話,就被不耐煩的男人拉走,只好回頭朝她們笑着說一聲晚安。
等他們消失後,蘇珊娜興奮地捂着胸口道:“天啊,近看時這男人更好看,那張臉真是俊到沒朋友!那黃金比例的身材,實在是太辣了!噢,我敢肯定,他那活兒一定非常壯觀,不比西方男人差,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極品的東方男人,他的帥根本不分國界地域,遲真是幸福,如果我能和他過一個晚上……”
“遲姐會殺死你的。”洛可冷靜地說。
“爲什麼?”蘇珊娜撇着嘴說,“遲不像這麼小氣的女人,何況他們總會分手的。在這種朝不保夕的地方,應該及時行樂,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感官動物,我就不信他能永遠守着一個女人。遲雖然長得漂亮,但她還是個小女孩兒呢,哪有我這麼性感迷人?”
洛可看她花癡的樣子,提醒道:“你別忘記,他的精神狀態不穩定,隨時會殺人。”
蘇珊娜花癡地道:“能和他睡一次,死了也甘願。”
洛可發現她沒救了,便不再多說。以她的觀察力,遲萻對這男人十分上心,只怕不會允許其他女人輕易染指,蘇珊娜如果死性不改,只怕會吃苦頭。
聚居地裡的規矩,出任務一次,休息一天。
當然,如果你的貢獻值多,你可以天天休息都沒人會說什麼,但想要好好地在這個世界生存,那麼人就必須儘快熟悉這個世界,豐富的生存及戰鬥經驗,也是活下來的根本,任務同時也能讓人得到煅煉。
第二天,遲萻加入狩獵隊。
因爲她加入狩獵隊,於是男人繃着張臉,也決定去參加這次的狩獵任務。
這次的任務依然是獵兔子,河對岸的山坡上的兔子又繁殖出幾窩,不快點消化它,兔子家族會將那片地方到處都挖成兔子洞,以後人類要進森林會更危險。
這支狩獵隊一共有一百人,讓遲萻注意的是幾個第三維度的人,其中就有昨天回來時迎過來的那個斯文俊秀的男人。
遲萻正想找第三維度的人談談司昂的事情,便湊過去準備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