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他們的不是我，是律法鐵條。”
蕭業回答完，接着問道：“喬幫主，你知道丐幫大多數人是靠什麼營生過活嗎？”
“丐幫分爲污衣和淨衣兩派，淨衣派有正經營生，污衣派弟子平時靠給淨衣派做事過活，當然，我知道有些弟子手腳不乾淨，在做些採生折割的勾當。”
喬峰語氣驟然一冷，道：“這樣的敗類我見一個殺一個。”
“可你看得到幾個，殺得過來嗎？”
蕭業緩緩道：“開封府有個無憂洞，裡面住着三千多個拍花子，都是你丐幫的人，他們爲禍開封府近百年，犯下的案子寫滿了三本厚厚的卷宗，近萬孩童、良家女子被他們販賣到了外地，生死不知。”
喬峰虎軀一震，雙眼圓睜，一時忘了言語。
這事他不知，不然豈會容忍無憂洞存在。
“阿彌陀佛。”
鳩摩智睜開一雙怒目，放聲道：“該殺！”
“江湖中人仗着武藝肆意欺壓良善，官府不管，那誰來管，靠你一個北喬峰，怕是連丐幫裡的拍花子都殺不乾淨。”
蕭業最恨的就是人販子，對於丐幫那羣拍花子，他給馬大元、白世鏡、全冠清下的命令是斬盡殺絕。
丐幫真的沒讓他失望，足足找出超過十萬幫衆做過採生折割之事。
或許裡面有一些是全冠清三人想要排除的異己，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殺了這十萬人，築成京觀後，以後那些乞丐想做拍花子的時候，就會知道，這是要掉腦袋的勾當。
“這麼多人裡就沒有誤殺的嗎？你可知道，他們之中有人曾爲了家國而戰，與西夏的蠻子廝殺。”
喬峰的怒氣快壓不住了。
丐幫正在鬧分裂，連他這個幫主都壓不住，馬大元、白世鏡、全冠清三人聯手，清理了好一批污衣派的長老。
那些無不去戰場殺過敵的好漢。
“或許有無辜之人。”
蕭業擡頭望天，神色複雜，沉默片刻後，方纔開口說道：“在這樣的世道，弱者朝不保夕，經不起一點風浪，強者呼風喚雨，舉手投足間就會讓許多人丟了生計，流離失所，試問有幾人能身無罪孽的活着。”
“我只知道，在我走過之後，世道會更好，這便足夠了。”
殺了近二十萬人，怎麼可能沒有一個是罪不至死的人。
實際上，只有一點點的良心不安，若非遇到喬峰，再有過幾日這點點不安就會被蕭業拋之腦後。
更多的是爽。
一怒之下，伏屍數十萬，流血漂櫓，這是天子纔有的威勢。
蕭業在拜火教總壇殺了方臘時，立身聖火之巔，那時的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之王。
權勢這種東西，的確有着讓人瘋狂的吸引力。
比用吸功大法奪人功力帶來的快感，爽上十倍不止。
還好，蕭業熟讀儒釋道三家的傳世著作，身心被佛家的清淨，道家的無爲，儒家的中庸洗禮了一遍又一遍。
不然的話，他還真可能成爲魔頭、暴君。
“世道會更好？”
喬峰沉聲道：“我只看到了江湖凋零，從今以後，武人的血冷了。”
“蕭都知，你這是要去少林寺對嗎？準備將天下武林中人眼中的聖地踏破，徹底壓斷我等武夫的脊樑。”
就在這時，跟着鎮武司的各路江湖勢力代表到了。
慕容復、段正淳、餘婆、卓不凡……他們不由的看向蕭業，與喬峰一起等待着答案。
說到底他們都是江湖人，不希望江湖被朝廷壓得擡不起頭。
朝廷強，江湖就弱。
“少林寺憑什麼是武學聖地！”
“嗯？”
衆人齊齊轉頭，看向吐蕃國師鳩摩智，喬峰擰眉道：“國師，這是我中原武林的紛爭，還請你先到一邊休息，若想與喬某分個勝負，稍待片刻便是。”
鳩摩智搖頭：“喬幫主此言差矣。”
“貧僧已經在大宋慶州立下一座大輪光明寺，入了這中原江湖，並且準備收集天下橫練武學，開創一門天下第一外功，讓天下有志習武之人，都能學到上乘武功。”
“對了，大理天龍寺在貧僧與蕭公子的幫助下，已經將六脈神劍改進爲六脈神劍指，威力更勝以往，超越少林指法，可稱爲天下第一指法。”
“所以要論武學聖地，還得比試一番才行。”
蕭業偷瞄了鳩摩智一眼，大師真是好隊友。
“本官並非要壓斷武人的脊樑，相反，我希望武學之道越來越高。”
“那這麼說，蕭都知也是好武之人。”
喬峰上前幾步，躍躍欲試道：“不知可願指點喬某幾招。”
“一招吧。”
蕭業擡手運起真氣，人未動，身下的大樹簌簌作響，一片片樹葉脫落，環繞在他周身，如游龍飛舞。
接着，蕭業從樹上一躍而下，朝着喬峰掠去，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臨近三丈，他對着喬峰拍出一掌。
昂！
一聲龍吟響起，掌力噴涌而出，席捲着樹葉草根，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龍形氣勁。
“飛龍在天？”
喬峰大驚，認出了蕭業使出的這一掌，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飛龍在天。
昂！
又是一聲龍吟響起。
喬峰馬步一紮，雙手齊出，周圍彷彿響起激昂的交響樂，漫天都是龍形氣勁。
震驚百里。
降龍十八掌之中正面對戰最強的一式。
砰！
蕭業與喬峰腳下的地面起伏不定，土石朝着四周翻涌着，如水浪一般向外擴散。
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個數丈方圓的坑。
踏踏踏~
喬峰一連退出十步，每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極深的腳印。
單掌對雙掌。
他敗了。
“降龍十八掌在喬幫主的手中快成爲天下第一掌了，在下勝在功力，而非招式。”
蕭業讚許道。
他在童姥那裡得到了天山折梅手，以及天山六陽掌，都是頂級的絕學。
但天山六陽掌威力不輸降龍十八掌，卻沒有降龍十八掌威風。
果真是很俊的功夫，與喬峰這樣的好男兒相配。
“蕭都知從哪裡學的降龍十八掌？”
喬峰依舊中氣十足，他天生有一副好筋骨，還扛得住，他真的怒了，這位蕭都知用的是降龍十八掌。
這可是丐幫的不傳之秘，如今被外人學會，馬大元、白世鏡、全冠清……
“別誤會。”
蕭業打斷了喬峰的胡思亂想。
“這掌法是我剛學的，就在喬幫主與大師比試的時候。”
“看會的？”
喬峰不由張大了嘴，一臉‘你唬我’的表情。
“蕭公子可是已經學會了乾坤大挪移。”
鳩摩智突然驚歎一句，見所有人都看向他，便解釋道：“我曾與蕭公子論武，他將乾坤大挪移定爲天下武學勁力總綱，學會此功，天下武學招式一眼就能看會。”
“正是乾坤大挪移。”
蕭業附和道。
還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是最高境界的乾坤大挪移，這才能做到一眼看透降龍十八掌的運勁法門。
“還有這等奇功？”
喬峰驚詫，再看眼前的蕭都知，面冠如玉，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對方好看，而且年齡怕是要比他小上不少。
天才？
他也是啊，走到哪裡都有人說他是天才。
“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蕭業邀請道：“我很欣賞喬幫主，若你願意加入鎮武司，我這個位置就是你的。”
“多謝閣下好意，喬峰還是喜歡做個江湖閒人。”
喬峰不出意外的拒絕了。
“我曾在少林寺學藝，若閣下執意要踏破少林寺，就算不敵，我也會擋在你的身前。”
留下這句擲地有聲的話，喬峰轉身，大步離去。
那個方向是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