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拒絕,薛景辰不無遺憾的道:“其實,比起策劃部,我更願意讓你做我的秘書。”
“誒?”莊筱筱疑惑的擡頭看他。
“這樣你就可以任何時間都在我身邊了。”
莊筱筱沒說話,平心而論,她很喜歡現在的工作,也願意在這份工作上,付出自己的努力、辛勤和汗水。
薛景辰無意讓她爲難,吻了吻她的側臉,就站起來:“你去工作吧,晚上帶你出去玩。”
“好。”
因爲薛景辰的這句話,莊筱筱一直在期待着晚上的到來。
只可惜,在傍晚,策劃部就生了變故。
薛景辰要給她升職的消息,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傳遍了整個薛氏大廈,走在走廊上,她都能看到不認識的、別的部門的人的複雜眼光。
那目光裡,包含着豔羨、嫉妒,還有不屑、厭惡,等等。
莊筱筱嘆了一口氣。
還沒走近策劃部,她就看到,在策劃部門前的走廊上,柳歌正坐在欄杆上,還晃着雙腿,一副十分悠閒的樣子,然而只需要一個頃身,她就能從十層樓墜下去。
她的身後,是站在走廊上的焦急無奈的衆人。
“柳歌,你先下來,有什麼話好好說,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
李樂勸說着柳歌,小姑娘都快急哭了。
莊筱筱也有點兒心驚,一路小跑過去,拍了拍李樂的背:“怎麼了?柳歌要跳樓?發生什麼事了?”
“莊姐,你還是先避避吧……不然刺激到柳歌就不好了……”
李樂小心翼翼的,一句話剛說完,柳歌已經聽到她的聲音,回頭了,難得的是,她的情緒居然並不激動。
“莊筱筱。”
薛氏的其他人已經報了警,一樓大廳裡也充起了氣墊。
孟薔薇走過來,一隻手搭在莊筱筱的肩膀上,“我來跟她談。”
“可是我不想跟你談。我要見總裁。”柳歌語氣輕快的說完,又伸手理了理頭髮,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昨天熬夜了,會不會不好看啊?總裁見到我,會不會不喜歡了?”
莊筱筱看着她極反常的、少女的語氣神態,心裡那種違和感再度出現。
“總裁來了。”
聽到這句話,站在走廊上的衆人立刻讓開一條路。
薛景辰快步走過來,他微微蹙着眉,問孟薔薇:“怎麼回事?”
“她原本正在辦公桌前工作,忽然就出了辦公室,翻到了欄杆上。”孟薔薇一句話概括完,問道:“總裁,現在怎麼辦?”
“答應她的所有要求。”
孟薔薇點了點頭,看着欄杆上的柳歌:“柳歌,你不是要見總裁嗎?總裁已經來了,你有什麼話,下來跟他說。”
“總裁……”柳歌看向薛景辰,目光十分溫柔,她再次開口說話時,語氣都放輕了不少:“總裁,我會努力工作的。”
“我知道。”薛景辰應了一聲,知道她話還沒說完,靜靜地等着。
“那下次的項目,交給我負責好不好?”沒等薛景辰說話,柳歌就急急地補充:“我不會搞砸的,總裁你信我!”
因爲着急,她整個身子都隨着
前傾,看的莊筱筱又是一個揪心。
“我信你,你先下來?”薛景辰試探着問。
“我不下去!除非你答應不給莊筱筱升職。”
薛景辰往莊筱筱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深思,隨後道:“我不會給她升職的。”
“真的嗎……”柳歌小聲的問着,還沒等薛景辰回答,她的情緒就激動了起來,大聲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和莊筱筱是一夥的!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我!憑什麼?!”
與此同時,她整個人從十層樓的欄杆上墜下。
薛景辰大跨步的追上去,卻只扯住了她的一塊衣角。
人羣裡發出一陣陣的尖叫。
莊筱筱看着空蕩蕩的欄杆,耳邊彷彿還響着剛纔柳歌的一句句誅心之言,眼前一黑,她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她正躺在薛景辰辦公室的沙發上。
她勉強的撐起無力的身子,看了一眼整個辦公室,薛景辰不在,只有簡一個人,見她醒來,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感覺怎麼樣?”
喝下幾口水,她的腦海裡依舊亂糟糟的,不敢相信的問:“柳歌是因爲我跳樓的?”
“是。”簡微微頜首。
難得的,第一次見到他收起那副和善的笑容,就連金絲鏡框後的眉眼,都略有幾分哀愁。
“爲什麼啊?”莊筱筱抓住簡的西裝,死死地盯着他:“就因爲策劃部這兩次的項目,都是交給我負責的?”
“是的。”看着莊筱筱骨節泛白的手,簡沉默片刻,道:“你……不必爲此自責。”
猶豫的語氣,已經充分證實了,這句話是不可能的。
莊筱筱鬆開手,跌坐在沙發上,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下去。
“她……怎麼樣了?”莊筱筱終於問出了這個,從醒來就沒敢問的問題。
“你只昏迷了幾個小時,柳歌還在搶救中。”
說完,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走開幾步去接電話,過了一分鐘,又回來了,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對莊筱筱道:“謝天謝地,柳歌已經搶救回來了。”
“真的嗎……”莊筱筱的眼裡依然含着淚光,誰都能想到,從十層樓跳下去,即使有氣墊,也不可能好到哪兒去。
簡難得的心軟,沒告訴她柳歌的具體傷勢,他看了看窗外濃郁深沉的夜色,扶起無力的莊筱筱:“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一樓大廳已經清理過了,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整潔明亮,也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看到。
走出自動旋轉門,春風迎面吹來,莊筱筱一直模糊着的意識,總算清醒了幾分。
她低低的問:“等到柳歌的傷勢穩定,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嗎?”
“可以。”
然而真的見到柳歌,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這半個月,她每天都茶飯不思,也睡不好覺,睜眼閉眼全是柳歌從十層樓墜下去的畫面,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她站在病房外,扶着門,沉默着,看着躺在牀上還沒醒來的柳歌。
身後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莊筱筱纔回過神,看到是谷彤,她緊繃着的神經纔算是稍稍放鬆。
她抱住谷彤,埋頭在她懷裡,無聲的低泣:“彤彤……我該怎麼辦。”
“筱筱,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我們還要繼續生活,不是嗎?把項目交給你負責,是因爲你有這個能力,從來都不是因爲總裁的私心,柳歌想不開,但是你不能走不出來。”
谷彤拍着莊筱筱的背,輕聲安慰。
莊筱筱最終也沒有走進病房,她在外面看了很久,才和谷彤一起走出醫院。
“彤彤,你最近的生活怎麼樣?”
走在人行道上,莊筱筱替谷彤裹緊了大衣,看着她因爲懷孕而微胖起來的身體,問。
“還不就是那樣。”谷彤擡腳踢飛一個空飲料瓶子:“我爸一天到晚來鬧事兒,他的那幫親戚還要他幫襯,還得提前準備嬰兒用品,家裡到處都要用錢。他天天煩的喝酒,一喝醉就和我吵架,我都由了他了……”
莊筱筱緊緊地皺起眉頭:“你懷着孕,他還在你面前喝酒?還和你吵架?”
谷彤笑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還年輕,大多數的家庭,不都是這麼過着的嗎。”
“生活怎麼樣,是自己過出來的,你……”
谷彤打斷她的話:“這個時候,我倒是挺羨慕你和總裁的,至少你們不需要爲了柴米油鹽多少錢,這種問題擔憂。”
“你經濟上有問題的話,我可以幫你。”
谷彤移開目光,“不用了。”
這場和谷彤的見面與對話,讓莊筱筱本就因爲柳歌的跳樓而蒙上的陰影,更重了一層。
時隔半個月,她才終於,再一次踏進薛氏大廈,裡面步伐穩健、西裝革履的精英,各自忙碌着手中的工作,這棟樓,包括這棟樓裡的所有人,都沒有因爲一個人的生死,打亂自己原本的節奏。
恍惚間,她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走進策劃部,李樂迎上來:“莊姐,你來啦?”
一旁路過的同事聽到,嗆了一聲:“一天到晚莊姐莊姐的喊着,不知道的,還以爲策劃總監換人了呢。”
她那趾高氣昂的神態,直到孟薔薇呵斥了一聲,才勉強的、不情願的收起來。
莊筱筱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對李樂道:“介紹一下你們這半個月的工作進度吧。”
“香榭裡的所有品牌,都已經成功進駐,關於新的項目,上面還沒有通知。不過我們應該可以清閒一段時間。”
“我知道了,謝謝。”
瞭解完工作進度,莊筱筱就站起來,準備整理擦拭辦公桌,半個月不在,上面都積了灰塵。
“莊姐,放着我來吧。”
李樂拿來沾溼了的毛巾,把她拉到一邊,然後認認真真的擦着桌子。
看着她的動作,莊筱筱想起第一天來策劃部的時候,谷彤的善意。
而李樂這這姑娘呢,眼睛裡就寫着‘功利’二字,因此不管做什麼事,都顯得浮躁急切了些。
從她第一次引起她的注意的時候,就是如此。
任由她擦完桌子,開始整理文件的時候,莊筱筱才伸手攔住她:“剩下的我來吧,麻煩你了。”
李樂有些失落,“那莊姐你忙,我不打擾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