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你真是了不起。
除唸的本質，大抵歸結爲以下四個步驟：
確認目標→使用能力→轉移己身→淨化昇華。
前兩個階段對標除念能力。
後兩個階段對標除念強度。
前者考量除念師的眼力和判斷能力。
後者考量除念師的本事和抗風險能力。
康宰和念澤爲何如此驚愕。
就是因爲他們只看到了前三個步驟，卻沒看到莫羅在淨化死後之念時所承擔的風險和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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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理來說，無論多麼強大的除念師，在卸除並淨化死後之念時，都必須先承受這些念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即是說——
當除念師將死後之念轉移到自己身上時，身體會出現明顯的異變。
比如康宰身上的那種漆黑的碳化不明物
這是死後之念力量的體現，也是除念師必須面對的代價。
但莫羅的表現卻完全打破了這一常規。
他在轉移死後之念時，不僅沒有出現任何負面跡象，甚至輕而易舉的將其徹底淨化。
難道真的是因爲這些死後之念的強度太弱？
不可能。
如果死後之念真的如此微弱，念澤之前在爲普通人除念時，就不會連第二個步驟都做不到。
更何況，康宰身上的死後之念遠比普通人強大，莫羅卻能輕鬆應對，這顯然不是「強度弱」就能解釋的。
能夠肯定的是，莫羅這種能力，已經超越了常規除念師的範疇。
康宰飛快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確定詛附於身上的死後之念，已經不復存在。
隨後他看向莫羅那毫無異樣的身體，驚異道：“莫羅，你……確定沒事？”
旁邊，念澤甚至已經用「凝」觀察起莫羅的身體，並沒有發現死後之念的存在，哪怕一條黑絲也沒有。
這說明，死後之念的確被徹底淨化了。
否則應該會有細長的黑色念絲。
念澤震驚之餘，心中涌起了強烈的好奇。
眼前的這位少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作爲同行，念澤深知不能隨意打探其他除念師的能力秘密，只能強壓下心中的好奇。
“我沒事。”
莫羅將康宰和念澤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略感奇怪。
就像他所說的，依附於康宰身上的死後之念，就強度而言，確實不算什麼。
如果是其他擅長卸除死後之念的除念師過來，應該也能做到這一點吧？
莫羅沒記錯的話，從死亡重生開始，他已經遇到過四種死後之念。
第一種是飛艇上那個襲擊者因強烈忠誠而遺留下來的死後之念，它沒有找莫羅這個行兇者復仇，而是到死都要爲主上完成任務。
第二種是在古甘玉大國邊境的實驗室裡看到的散發着死後之念的久遠屍體，飛星的奪萃之力，正是那具屍體上的死後之念所賦予的。
第三種是在友克鑫拍賣會上看到的處刑刀，當時在吸收它的力量時，莫羅被迫感受了被斬首者們的怨念和憤怒。
第四種是重度精神病患者奧萊恩的死後之念，也是莫羅迄今爲止遇到的最爲強大的死後之念。
相較於此，依附於康宰身上的死後之念，別說能量漲幅了，莫羅甚至沒有接收到半點情緒載體。
由此可見，這股死後之念的強度確實微不足道。
“照理說，這麼弱的死後之念……”
莫羅心中愈發奇怪，擡眸看向康宰，問道：“以康宰你的精氣神，不應該被纏上啊。”
“……”
康宰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知道莫羅這句話並沒有其他含義，可他聽起來就是有一種「你太菜了吧」的感受。
旁邊，念澤本想趁機詢問莫羅的除念能力，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而康宰則迫切想知道莫羅是如何做到的，因爲這關乎到他們之後的行動。
“莫羅，如果是這種程度的死後之念，你所能承受的極限是多少？”
康宰問道。
“多少都沒問題。”
莫羅毫不猶豫的回答。
康宰和念澤聞言皆是一驚，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這……”念澤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我也是一名除念師，雖說不擅長卸除死後穢念，但也清楚其中的難度……”
剛拋出心中的疑惑，不等莫羅迴應，念澤又迅速補充道：“不想回答也沒關係，我能理解。”
莫羅偏頭看了眼康宰，從兩人的反應來看，似乎即使是卸除這種強度的死後之念，也是一件超乎常規的事情。
他們大概是在驚訝「無風險」吧？
莫羅心思一轉，隨即看向念澤，平靜道：“沒什麼不好說的，我立下了誓約與制約，以只能卸除死後之念爲制約，所以我的除念能力在對付死後之念時，能發揮出更強的效果。”
“原來是這樣……！”
念澤聞言，眼睛緩緩睜大。
只能針對死後之念的除念能力——
這種做法在除念師中極爲罕見。
即使有人有這樣的念頭，能否真正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大多數除念師更傾向於練就針對「生念」的除念能力，畢竟相較於死後之念，生唸的風險更低，適用範圍也更廣。
再加上「念容量」的限制，許多除念師在開發出針對「生念」的能力後，很難再進一步延展出針對死後之念的能力。
當然，也有除念師通過「誓約與制約」的方式，在卸除生唸的基礎上，獲得部分針對死後之念的能力。
不過，更常見的做法是專門習得能夠封印或抑制死後之念的方法。
念澤選擇的方向就是如此，桑比卡的那位師父也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大多數情況下，卸除生唸的機會更多，生意更頻繁，賺錢也更容易。
再加上卸除死後之念的風險更大，因此念澤很難想象會有人專門開發這種針對死後之念的能力，甚至還特意定下誓約與制約。
所以當他聽到莫羅立下這種誓約與制約時，心中不禁升起敬重之意。
莫羅並不知道念澤心中的想法。
他剛纔所說的誓約與制約，只是爲了讓他們更容易接受這一現象，不至於顯得太過驚世駭俗。
沒有留意念澤的反應，莫羅看向康宰，問道：“只是這種級別的死後之念，應該不至於讓你如此困擾吧？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這事說來話短……”
康宰迅速調整了一下心情，剛開口就嘆息一聲。
莫羅和念澤欲言又止。
但康宰卻毫無自覺，繼續道：“還記得幾個月前，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位古甘玉第三王女的採訪片段嗎？”
“記得。”
莫羅輕輕點頭。
當時那位王女死而復生的出現在電視裡，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替身。
而康宰正是爲了弄清楚這件事，才執意深入古甘玉大國。
康宰鄭重道：“她……是真正意義上的死而復生。” “……”
莫羅神情平靜，等待着康宰接下來的解釋。
可康宰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盯着莫羅。
莫羅疑惑道：“怎麼了？繼續說啊。”
“你就一點也不驚訝？？？”
康宰瞪大眼睛，語氣中帶着難以置信，“死而復生啊，喂！就算念能力充滿可能性，但死而復生依舊是難以想象的事情，聽到這種事，你竟然毫無反應！”
“……”
莫羅無語了一下，隨即面無表情的配合道：“真是難以置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死而復生的能力。”
先不說原著中能夠當場復活的百萬輪迴貓的能力了……
你面前的我，還能死亡重生呢。
不過，在沒有親眼見識到死而復生的能力前，念能力者確實難以預想到這種可能性。
見莫羅反應如此敷衍，康宰自討沒趣的嘁了一聲。
可能是莫羅表現出來的除念能力太超模了，以至於他現在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或者說，這段時間所積累的沉重壓力，隨着身上漆黑碳化之物的消失，也得到了釋放。
在他看來，就算莫羅無法幫他徹底解決目前的棘手難題，單憑這一手除念能力，也可以將風險壓到最低限度。
相比於之前的束手無策，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康宰繼續道：“我經過調查，終於弄清楚這件事後，儘管不明白第三王女是怎麼做到的，但我當時已經沒有繼續跟進的念頭了……”
他一開始的目的，只是爲了搞清楚電視裡第三王女的真正底細。
至於第三王女是如何死而復生的，他雖然心生好奇，但心中的石頭已經搬開，自然也不願意再繼續傾注時間和精力。
一切只求念頭通達。
“可就在我準備離開古甘玉的時候，第三王女派人找上了我，她那時候應該已經注意到我的調查行動。”
康宰眼簾低垂，沉聲道：“但她沒有爲難我，只是很稀疏平常的約見我，不過我當時拒絕了，可她好像能猜到我的反應一樣，讓那個手下傳達了一句話。”
“哦？”
莫羅聽到這裡，倒也有些好奇了。
念澤似乎也沒聽康宰說過這些事，目不轉睛的看着康宰。
迎着兩人的目光，康宰緩緩道：“她說，我能掌握死後復生的能力，還是多虧了你……”
“然後你就上鉤了？”
莫羅順勢問道。
康宰聞言頓時呲了一下牙，沒好氣道：“別用‘上鉤’這種詞，搞得我好像很蠢一樣，講道理，換做你，難道你會視若有睹嗎？”
“不會。”
莫羅反應很快的回道。
康宰露出一副“你果然也如此”的神情，隨即又聽到莫羅的下一句話。
“這種鉤子話，我一定不會視若有睹的。”
“嗯？”
聽到莫羅這句充滿強調意味的話語，康宰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卻又不清楚原因，皺起眉頭。
旁邊的念澤無聲嘆息一聲，提醒道：“康宰，你想說的應該是視若無睹。”
“什麼？”
康宰第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他聯想了莫羅剛纔的怪異迴應，這才明白過來。
你小子在調侃我！！
“(▼皿▼#)”
康宰額頭上爆起一條青筋，惡狠狠瞪着莫羅。
莫羅不以爲意道：“之後呢？”
“唉。”
康宰慢慢收起兇狠的表情，嘆道：“然後我接受了邀約，第三王女倒也不見外，應該說她這個人……特別的自信，直接坦露了死而復生的能力。”
說到這裡，康宰腦海中浮現那位第三王女的樣子。
她的那種自信，並非是因爲能夠凌駕於死亡之上。
而是一種從靈魂深處自然而然誕生的性格特質。
這種人，天生就是特質系。
“讓她死而復生的能力，是黑暗奏鳴曲的豎琴獨奏樂章，對於音樂，我一竅不通，但也聽聞過黑暗奏鳴曲的大名，只是沒想到黑暗奏鳴曲能有這種能力。”
康宰敘述時，注意到了莫羅流露出的異樣反應。
“看來你也知道黑暗奏鳴曲。”
“聽說過。”
莫羅壓下心中驚異之情，問道：“這種死而復生的能力，必然是有巨大代價吧？”
“是的。”
對於莫羅能猜到這一點，康宰一點也不意外。
從最開始認識接觸莫羅之後，他就發現莫羅很聰明。
莫羅要是知道康宰心中所想，大概會開口反駁一下。
他能在「黑暗奏鳴曲」是神奇物件的框架之下，預想到伴隨巨大風險這種可能性，更多是以原著音樂獵人旋律的遭遇作爲參考。
沒記錯的話，旋律接觸到的是長笛版獨奏曲。
不過就算沒有這個參考對象，通過康宰身上的死後之念現象，其實也大致能聯想到。
只能說康宰某些時候確實有點不大聰明，但是在戰鬥之中，卻又能有與平常時候完全相反的驚人表現力。
“所以……”
莫羅看着康宰，問道：“我卸除的死後之念，正是那死而復生之力的一部分代價？”
“是的。”
康宰飛快點頭，接着道：
“我不清楚第三王女是怎麼轉移代價的，但現在還有不少人跟我一樣，被這股不祥之力侵蝕，他們不懂念，隨時都會死去，這也是我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幫那些人卸除死後之念，我樂意效勞，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根源吧？”
莫羅冷靜的分析道：“從你的描述中，基本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豎琴版獨奏樂章的能力，大概也是依託於死後之念，所以只要將它卸除掉，就能徹底解決問題。”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
康宰聞言，臉上流露出鄭重之色，“莫羅，你能做到嗎？”
莫羅露出自信的笑容，毫不猶豫道：“完全沒問題。”
“……”
康宰緩緩睜大眼睛，被莫羅的這股自信所感染。
直到此刻，他終於放鬆的笑了出來，感慨道：“你這小子……真是了不起。”
“走吧，先處理那些依附於普通人身上的死後之念。”
莫羅起身。
雖然漆黑碳化現象所給予的能量並不多，但數量一多，還是值得期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