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生無可戀的伊爾迷
揍敵客家族的「親情羈絆」不能以常理論之。
它和揍敵客家族的理念一樣，雖然畸形，但也獨特而牢固。
家人對他們來說，是最重要的存在。
儘管如此，揍敵客家族內部也會經常出現分歧。
比如莫羅和柯特的這件事。
桀諾認爲可以適當的給柯特一些自由。
席巴傾向於接納莫羅的存在，令其成爲柯特歷練的一部分。
基裘想直接解決源頭，讓莫羅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伊爾迷的觀點和基裘一致，像「清理朋友」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糜稽對這件事有所耳聞，只表示誰給他買最新的魔法少女戰士的手辦，他就支持誰。
至於馬哈……
很久以前就開始深居簡出，也從不再插手家族內的任何事宜。
可這次卻插手了。
而且還是親自出面。
他僅是鼓動那經過漫長歲月凝練而成的恐怖殺意，便強行轉移了即將在下一刻分出生死的莫羅和伊爾迷的注意力。
伊爾迷之所以強行止住攻勢，也不完全是因爲他在之後察覺到殺意的源頭是馬哈。
而是馬哈的這股恐怖殺意，於照面之間向他傳遞了一個無比清晰的信息——
不收手就會死。
沒有任何的玩笑意味，透露着冰冷、強硬。
所以在那種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戰鬥中，伊爾迷絕無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遵從本能般的判斷，在千鈞一髮之際強行收手。
莫羅面臨的情況和伊爾迷差不多。
同時他也和伊爾迷一樣，疑惑着馬哈的出手。
從馬哈釋放殺意的時機來看，顯然早已在場。
只是莫羅和伊爾迷根本覺察不到他的存在。
莫羅的目光從馬哈身上挪開，轉而瞥了一眼伊爾迷。
因爲這個老怪物的出面，此刻的伊爾迷已經徹底收斂殺意，再無之前那種肆意妄爲的作派，而是變得無比的乖巧老實。
“是因爲柯特嗎……”
莫羅隨之想到這個可能性。
或者說，也只有這個可能性，才能讓馬哈在關鍵時刻露面。
而且從伊爾迷出現的時間節點來看，莫羅有理由去推測，柯特大概率是受到了基裘的管控。
且基裘在看到他發給柯特的短訊之後，毫不猶豫的動員伊爾迷過來解決他。
而柯特爲了阻止基裘和伊爾迷的做法，於是就請出了馬哈。
短短片刻間。
莫羅大致推測出整件事的脈絡。
否則他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總不能是因爲那已經被馬哈戴到臉上的大眼蛙墨鏡吧？
莫羅沉默看着馬哈。
就這麼一會的時間，馬哈已經從「野生帆布袋」中翻出了其他的大眼蛙周邊產品。
那種旁若無人般的舉動，彷彿剛纔那股恐怖至極的殺意，根本和他沒關係。
伊爾迷眉頭皺了一下。
他的心思反應不比莫羅慢。
向來不干預家族事宜的高祖父，竟然會現身出手……
起初他很疑惑，隨之能想到的，也就是柯特了。
家族內若是意見出現分歧，或者處於意見尚未統一的階段，就只能各憑手段去增強自己的意見分量。
然後他和基裘的做法，就是在此事徹底拍板之前，從源頭上直接解決這件事。
而柯特爲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也就有了馬哈的強行介入。
“爲了保住他的命，不惜做到這種程度嗎……”
意識到是柯特的原因，伊爾迷在心中默默想着：“媽媽是對的，這個人的存在，已經‘影響’到了柯特，必須儘快除掉。”
想歸想，在已經表態的高祖父面前，他再無機會對莫羅出手。
“高祖父。”
伊爾迷隨即來到馬哈面前，輕聲問候。
馬哈擡頭看了眼伊爾迷，然後從帆布袋裡翻出一個大眼蛙兒童手錶，在伊爾迷不可思議的注視之下，將大眼蛙手錶戴到伊爾迷手腕上。
“……”
伊爾迷低頭看着手腕上的頂着兩顆大眼珠子的綠色手錶，臉龐顯得有些僵硬。
“謝、謝謝高祖父。”
“呼呼。”
馬哈打量了一下伊爾迷手腕上的大眼蛙手錶，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蹲下在帆布袋裡翻找起來。
“……”
伊爾迷將自家高祖父的反應和舉動看在眼裡，不敢想象高祖父還能從那帆布袋裡翻出什麼，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想着轉身跑路。
但他不敢啊。
馬哈很快從帆布袋裡翻出一頂大眼蛙絨帽。
那通體綠色的帽體之上，是一雙靈動的黑溜溜大眼睛。
僅從質感來看，放在大眼蛙的衆多周邊產品中，也當屬一流了。
馬哈拿着大眼蛙絨帽，僅是緩緩擡頭看了眼伊爾迷。
伊爾迷的臉頰抽搐了一下，跑不掉就只能乖乖的順從自家高祖父的意思，當即生無可戀的屈膝蹲下來，方便高祖父爲他戴帽子。
馬哈隨之將綠色大眼蛙絨帽戴到伊爾迷腦袋上。
“唔……”
馬哈後退一步，擡手抵着下巴，認真打量着伊爾迷腦袋上的大眼蛙絨帽，狹長眼縫之中，顯露出更加喜愛的眸光。
“真不錯。”
那乾硬的低沉嗓音，也掩蓋不了語氣中的滿意。
伊爾迷的眼睛彷彿失去焦距，只能一味的道謝：“謝謝高祖父。”
“呼呼。”
馬哈露出笑容。
而莫羅那邊，則是滿臉驚異的看着這一幕，然後拿出手機對準伊爾迷拍了一張。
他的舉動，自然瞞不過伊爾迷和馬哈。
當伊爾迷看到莫羅用手機拍下了照片，剛壓下去不久的殺意，驟然間如同涌泉般噴涌出來。
但馬哈僅是一眼輕飄飄掃過來，就讓伊爾迷無奈的將殺意重新壓下去。
以眼神壓制住了伊爾迷後，馬哈朝着莫羅走去。
只不過他走出兩步後，又回身將地上帆布袋拿起來掛在身上，這才重新走向莫羅。
來到莫羅的身前，馬哈上下打量了一下莫羅。
對於馬哈的行爲，莫羅飛快收起念氣，維持着「纏」的狀態，又徹底卸去防備之意。
如果馬哈想殺他，一根指頭就夠了。
所以警惕和防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倒不如以最平和輕鬆的姿態去面對接下來的任何一種可能性。
但是爲了避免馬哈心血來潮般的也給他來上一樣大眼蛙周邊產品的可能性……
莫羅不着痕跡瞥了眼馬哈走來時特意戴在身上的帆布袋，很果斷的事先聲明：“我家裡有了，謝謝。”
馬哈聞言，正在審視打量莫羅的目光微微一滯，轉而嘴角咧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樣子和大眼蛙有了幾分神似。
“這些東西都是新品啊。”
沒有太在意莫羅的話，馬哈轉而拍打了一下掛在身上的帆布袋。
莫羅點頭道：“是啊，其實都還沒上市。”
“難怪。”
馬哈恍然，也不去問這些東西的由來，只是緩緩道：“東西，我替柯特收下了。”
“好。”
莫羅臉上平靜如水，心中卻泛起一陣異樣，莫名想到了很多東西。
只不過在看到馬哈乾脆轉身之後，他的諸多想法只留下一個。
“謝謝。” “你該謝的，不是我，也不是柯特，而是你自己。”
馬哈並未留步，徑直朝着試練之門走去，那乾硬低沉的聲音之中，已然聽不出任何情緒。
莫羅怔了一下，無言目送着馬哈的背影遠去，很快意會到了馬哈這句話的意思。
從伊爾迷動手的那一刻起，馬哈就已經在暗處觀望了。
所以分明能早早出面制止伊爾迷的無禮行爲，卻沒有這樣做。
而是等到他準備豁出去和伊爾迷拼刺刀之際，才毫無徵兆的突然出手，強行終止了這場戰鬥。
也就是說——
“即便答應了柯特的請求，也要先看看我有沒有足夠的‘實力’嗎……”
莫羅在心中默默想着。
若不是他的實力能和伊爾迷一拼，恐怕馬哈會在暗處裡冷眼旁觀着他死於伊爾迷之手。
很現實，也很冷酷。
可又有誰能譴責這種做法呢？
在殺手的世界裡，實力從來都是最重要的衡量標準之一。
更別說是揍敵客家族這種存在了。
莫羅理解了馬哈的做法和態度。
“還是要謝謝你，不僅是爲了我，也是爲了柯特。”
莫羅看着馬哈的背影，忽然再次開口。
聽到莫羅的話，馬哈的步伐出現一下停頓，但沒有迴應，仍是朝着試練之門而去。
只是他那細長的眼縫中，閃過了一絲帶着複雜情感的懷念。
曾幾何時，類似的事情也發生過啊。
馬哈想到了莫羅和伊爾迷之間的對決，也想到了莫羅能在少量念氣護體的情況下抵禦住他那針對性的、毫不留情的殺意氣場……
“嗬。”
馬哈的嘴角一咧，再沒有收起。
隆隆——
不知是巧合，還是特意迎接馬哈。
當馬哈走近試練之門時，那龐大厚重的石門被人從裡面推開。
整整七扇石門，就這樣對着馬哈敞開了。
而推門之人，正是揍敵客家族現任家主席巴。
在他的身後，還有基裘、柯特、孜婆年，以及難得跑出來看熱鬧的糜稽。
衆人看到走過來的馬哈，紛紛恭敬出聲打招呼。
馬哈對着衆人點了下頭，旋即自顧自的穿過試練之門。
只不過在經過柯特時，馬哈特意停下，從帆布袋裡拿出一款最新的大眼蛙髮箍，將其戴在柯特的小腦袋上。
“小柯特，你的朋友，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啊？”
柯特愣了一下。
等反應過來想要問的時候，馬哈已經走遠了。
那看似慢悠悠的步伐，實際上速度極快。
旁邊幾人也聽到了馬哈的話，頓時反應各異，旋即只能都是看向外頭的伊爾迷。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戴着綠色大眼蛙絨帽和大眼蛙兒童手錶的伊爾迷。
“……”
“……”
“……”
場內很詭異的靜寂了一下。
隆隆——
試練之門的回彈聲響打破了這奇異的氛圍。
席巴一臉威壓，似乎完全沒有被伊爾迷腦袋上的大眼蛙絨帽影響到。
基裘卻注意到了伊爾迷的狼狽模樣，似乎還受了傷，不由眉頭緊皺。
糜稽看着伊爾迷此時的樣子，肥嘟嘟的白皙臉龐頓時一陣扭曲，想笑又憋得特別辛苦。
而柯特的反應，是很純粹的震驚。
面對家人們形態各異的反應，伊爾迷眼簾低垂，沉默不語。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柯特打破了僵局，快步來到伊爾迷的身前，問道：“大哥，你受傷了嗎？”
“沒有。”
已經生無可戀的伊爾迷矢口否認。
“哦，那就好。”
柯特聞言，很乾脆的越過伊爾迷，徑直跑向莫羅。
“？”
伊爾迷轉頭看着直接跑起來的柯特，漆黑的眼眸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殘念。
咔！
就在這時，響起一下相機快門聲。
伊爾迷循着快門聲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正慌忙藏起手機的糜稽，眼神陡然冷冽。
糜稽暗道糟糕，竟然忘了關掉手機相機的快門聲。
慌亂之下，他看到伊爾迷一臉冰冷的迅步走來，全身肥肉頓時繃緊。
席巴、基裘、孜婆年三人沒理會糜稽，僅是看着柯特跑到莫羅面前。
馬哈剛纔的那句話，其實也相當於是他在這件事中的意見。
在幾道目光的默默關注之下，柯特看着莫羅那滿嘴的血污，又是自責，又是擔憂。
“傷得嚴重嗎？”
“小問題，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莫羅很隨意的伸展了一下全身筋骨，示意柯特不用擔心。
奪萃飛星的強化系恢復能力，也確實讓他的傷勢恢復大半，只是殘留於身上的血跡，讓他看上去有點嚴重。
如果只論傷勢的話，被欺詐飛星波及到的伊爾迷，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嗯。”
柯特看着莫羅的伸展動作，知道不是在逞強，頓時放下心來。
本來以爲有高祖父出面，一定能第一時間阻止事態發生。
沒想到還是沒趕上。
柯特難免自責沒能更快的想到找高祖父幫忙。
莫羅忽然道：“現在應該沒問題了吧？”
“什麼？”
柯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莫羅笑道：“有個長期委託，想請你幫忙。”
“……”
柯特這才明白過來，毫不猶豫的重重點頭，後又想到了什麼，輕聲道：“長期委託的收費標準會高一點。”
說完，幾步湊到莫羅身前，壓低聲音：
“因爲我怕爸爸媽媽不同意，所以價格上不能再亂來了。”
“哈。”
莫羅失聲一笑。
遠處。
儘管柯特聲音壓得很低，但又豈能瞞過席巴、基裘、孜婆年三人的耳朵。
馬哈·揍敵客的圖。
螞蟻篇的漫畫分鏡圖。
寫這個劇情橋段的時候，腦海裡出現過這個畫面。
本來想寫出類似的感覺，又覺得沒必要，所以就沒那麼注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