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戰敗了?”
沈伯言帶着笑意的這話讓莫長安的脣角也微微彎了起來,“嗯,戰敗了,所以把她打發走了。”
“正常,我每次和她見面也都想趕緊把她打發走。”沈伯言似乎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能夠招架住路里裡那個丫頭的人,也不多吧?
“沈伯言……”莫長安話語之間似乎有片刻的躊躇,彷彿試探性地問了他一句,“你下午有什麼事情麼?”
她很少會有這樣的語氣,所以沈伯言一聽就知道她是有事情想說,“嗯?我現在在秦老這裡,下午應該也沒有什麼事情,怎麼了?”
“那我們去逛街好嗎?我新開的那家喬宇百貨有幾間很不錯的大型母嬰用品店,雖然裡裡說想陪我去,但……我更想和你去。”
奇怪了,怎麼說這話會這麼彆扭呢……明明都已經結婚了,而且都要當父母了,兩人之間現在反倒像是剛開始談戀愛的男女一般,甜蜜倒是有些甜蜜漸漸顯現,但也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一定是被沈伯言傳染的。莫長安心裡這麼想着。
“當然好,那我從秦老這裡出來,就過來接你。”沈伯言沒有片刻遲疑就答應了,擡手看了一眼手錶,“嗯,我應該會在一個小時後到吧,時間還寬裕,你要無聊可以開個會打發打發時間的。”
掛了電話之後,莫長安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的笑容那麼甜美燦爛,只覺得開心,目光始終看着桌面上的相框,從剛纔接電話的時候,她就一直看着相框呢。
此刻伸手將相框拿了起來,手指輕輕摸了摸上頭沈伯言的臉,脣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下,然後纔拿了內線電話撥給了孟橙,“安排個會議給我打發時間吧,時間控制在一小時之內的,馬上能進行的。”
孟橙在那頭馬上就應了,莫長安停頓片刻繼續道,“反正也是小會議,讓你那個叫雙雙的妹妹過來做會議記錄吧,正好磨練一下,從娃娃抓起嘛。我最近母性氾濫了。”
孟橙雖然有些緊張自己妹妹會不會出錯做得不好?但是莫長安給了這個機會,人本來也就是在錯誤中成長的,所以就同意了,馬上去準備了。
……
和莫長安說好要一起去買母嬰用品之後,其實沈伯言有些急起來了,想要快一點兒趕過去,似乎一起逛母嬰用品店,是所有初爲人父母都期待的事情吧?
於是鎖車之後就匆匆朝着古玩店門走了過去,只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頭傳來沈長恭的聲音。
沈長恭是嗓門大的人,或許也是因爲一直都身居高位的人,所以說話的時候一般不太會刻意地遮掩自己的聲音。
所以哪怕是站在門口,也可以聽得很清楚他的聲音。
“就連你也覺得我這次做錯了麼?明朗,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是最清楚我性格的,那小子對長安那麼差,我做錯什麼了?”
沈伯言最先聽到的就是這一句,不由自主地代入了進去,覺得爺爺這話裡頭的那小子,應該說的就是他沈伯言吧?
可是下一句話,就讓他徹底顛覆。
“他哪裡盡到半分做父親的責任了?他這樣對長安,我沒叫人撞死他就不錯了,起碼還留了他一條命!”沈長恭的聲音有些許激憤。
沈伯言聽着這一句,腳步朝着後頭趔趄一步,眼神中驀地就出現了鮮少會出現的震驚神色。
原本伸出去想拉開門的手,就這麼慢慢放了下來。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覺到這樣不知如何去面對,就連伸手拉開這門,都覺得這麼那麼艱難。
就更不用說走進去了。
這……究竟是什麼?我……究竟知道了什麼?
聲音依舊從裡頭傳出來,因爲曾經和秦明朗見過一次了,所以不難聽出是秦明朗的聲音,“都這麼多年了,你的性子還是一點兒都沒變啊,完全按照你想的去辦,框死在自己那個框子裡面,框子之外的其他的,在你看來都是錯的啊?我活到這個年紀了,現在也想開了很多,一般不太會去批判什麼是完全的對的,什麼是完全錯的。你還是那麼偏執。”
秦明朗的目光中露出些許精明來,他雖然老了,也不怎麼管家族事業的事情了,但是老虎就算遲暮了,也依舊是老虎不會變成貓。
“再說了,莫丫頭有什麼錯?莫江源那小子,畢竟是她的父親,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她會有多難過?而且,這也就成了莫丫頭的負擔,她怎麼可能不負責自己的父親,不照顧自己的父親?”
秦明朗沒有絲毫遮攔,就直接說出了這句來,然後繼續道,“而且,那丫頭是我見過爲數不多的聰明姑娘,喬薇算一個,她算一個,你真以爲,有些事情,她就真的不知道麼?如果她是知道的,或者說如果她知道了,哪怕你對她千般萬般好,你覺得她心裡能夠原諒得了這事兒?那畢竟是她的父親。”
秦明朗說着,就直接看向了沈長恭的眼睛,淡淡笑了一下說道,“莫丫頭我們都太清楚了,她有多善良多心軟,她是那種寧願自己憋着受着氣,也都會盡量寬容別人的,她一直忍着莫江源,爲的是什麼?就是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她那麼努力維持的東西,就這麼被你一手破壞了。”
秦明朗說完這句之後,緩緩坐了下來,重新給杯子裡頭斟上茶水,側目看了沈長恭一眼,就看到了他不太好的臉色。
越是素來身居高位的人,有時候就越接受不了指責或者是和自己想法相悖的答案,忠言逆耳就是這樣,沈長恭更是這樣。
眉頭緊皺着,“我們這麼多年都沒好好說過話了,一見面你就要教訓我麼?”
沈長恭這麼問了一句,眸中倒是沒有什麼怒意,其實秦明朗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人一旦被自己的觀念框起來了,別人說得再有道理都沒用。
更何況,他做都已經做了,現在來說這些,所有事情也都不會重來。
“我做都做了,現在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更何況,莫江源不是沒死麼?我留了他一條命。”
秦明朗聽了這話,有些無奈,真是一點兒沒變啊,現在的沈長恭,跟多年前他認識的那個沈長恭,沒有任何改變,強勢的自我主義,固執的一意孤行,聽不進任何意見。
“或許,麗江當年如果是和我在一起的話,我們現在都會過上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吧,說不定都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