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澈~上次見到你呀，我就完全被你迷住了呢！回到家裡也一直一直在想着你，想得睡不着覺，連工作都無心去做啦。這不，看到你喜歡地雷系，我自己也改造了下，嘿嘿，怎麼樣？帶勁吧？對於化妝師來說，變身可是考驗專業水準的一環哦~”
女客人一把將蘇澈拉到最最裡面的卡座，拉上簾子，直接開始點菜。
就連欲言又止的老闆娘，都被她推了開來。
“姜姜，你等會兒，我跟你說過，他已經被……”
“我知道我知道~什麼被其她客人指名啊，不就是要我加錢嗎？放心好了，小夜，我不會差你的。”
壞壞的聲線半冷半甜，完美的巴掌大小臉，勢在必得的表情流露完全。
蘇澈知道，姜女士是一名高級化妝師，不但遊走於各大漫展，認識COSER無數，就連跟拍明星的活兒，也是不少接的，可謂人脈廣泛。
上次據她“酒後吐真言”說，她的年收入多到哪怕是在京城也完全花不完，於是只好拓展一下圈子，把金錢投入進新的領域裡了。
還說什麼，“小哥哥，你這麼好看，是不是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呀？如果精力足夠的話，多我一個行不行呀”這樣逆天的話……
這讓蘇澈對她感到非常棘手。
眼見老闆娘隔着半透明的簾子瘋狂朝着自己使眼色，蘇澈也就勉爲其難的再次接下如此硬岔子的活兒……
“姜小姐，今天確定指名我嗎？”
“什麼話這是，我來這兒總共兩次！今天是第二次，不指名你，難道要我回家嘛？我的機票可是很貴的來着！”
“哦哦……抱歉。那我們現在就要開始計時了哦？”
“嗯嗯，計吧計吧。”
妝娘笑得很開心，似乎來到這裡，跟回家了一樣……
蘇澈如坐鍼氈，感到有些壓力。
細數開來，眼前的客人是自己自打被寧寧姐叫來陪聊伊始，接手過的第二個人。
第一個是一個穿着碎花Lolita的富家小姐，酗酒成性，只來過一次，但那一次……喝了能有18瓶酒……
啤的洋的紅的調的，各種各樣，混酒喝還能清醒的搖來司機送回家，簡直無敵，是蘇澈從小到大見過的，酒量最高的女生。
第二個就是眼前的姜小姐了，第三個則是前段時間收留的元瀟。
掐指一算，總共也就這麼三個，而比較起來，姜小姐是最令人感到難辦的。
——因爲她會藉着消費的名義，拉上簾子，坐到自己這邊來。
果不其然。
見寧寧姐走遠了，她開始不老實的踩掉了桌下的吊帶涼鞋，用腳趾彎曲着抵到了自己的小腿上，上下活動幾釐。
“？？”
蘇澈觸電般哆嗦了下，連忙提醒：“姜小姐，這是店裡。店裡的話，有店裡的規矩。而且已經貼在進門時的板子上了。”
“是嗎？那店外的話，就沒有規矩了，對不對？”
她話音發媚，配上那全套的惡魔系滴淚妝容，幾乎是把該有的氣息發揮到了極致，完全不是衝着素菜來的。
“店外自然自由，但我不去店外。”
蘇澈搖了搖頭，“還是像上次那樣，我可以陪你喝酒，陪你聊天，傾聽你的煩惱，但是，過格的舉動可完全是不在服務範圍內的，這一點希望姜小姐能夠理解。”
“好嘛，這麼怕我哦？上次來時，小澈還沒有這樣見外呢。難不成……”
“？”
“是有了新女朋友？”
“……”
面對她的盲猜，蘇澈無語伸手，從果盤裡拿起一塊西瓜角，對着她的小嘴就懟了過去。
姜小姐似乎很喜歡這樣的玩法，張開小口就把西瓜給抿住了，
並且眉眼彎彎，頎長的睫毛配上完美的眼線一眨一眨，滿足得不得了。
“我的私事不重要，還是聽聽你的吧。”
面對問題客戶，蘇澈的解決辦法向來是少說多聽，這樣就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只見姜小姐享受的把水果細細咀嚼完畢，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剛剛被蘇澈手指接觸到的瓜皮，
這才笑着抽出溼巾，擦了擦手，自主按了下襬在桌邊的電子秒錶。
「夜聆」的規矩是：選定陪聊後，客人自己按下計時按鈕。滿1小時計費一次，按下之前的時間和之後的時間免費，算是贈送。
因此，某種意義上而言，蘇澈的這份工作和「心理諮詢」差不多。
重點是聊，而非陪伴。
陪伴……是另外的價格了。
“哎，我跟你說，你看我跟上次比起來，是不是更瘦了些？”
妝娘每次都會最先提到這個問題，似乎對於體重非常在意。
“確實。我說的可能不準，但應該保底又少5-8斤。”
蘇澈的眼睛尖利，判斷的精準性和嘴上說的恰恰相反。
“哇！你怎麼知道！我真瘦了6.2斤，這可是我一個多月的努力哦！”
她喜笑顏開，“自打基準重量暴降到一定程度後，再往下減零點幾都是煎熬了！哎呀，完全就是自虐的生活嘛。”
“嗯……但苦修過後的成果，你應該是滿意的。”
看着她一次比一次自信的狀態，蘇澈也受到了些許沾染。
頗爲感慨：“姜小姐本身底子就好，這樣自律，屬實難能可貴。但我還是要提醒一句，你似乎從來不運動……
如果單靠節食的話，身體會壞掉的。至於理由……網上有一大堆，可以印證。”
“！壞掉又怎樣！壞掉就壞掉！”
她對此持反駁態度，“於我而言，只要能得到短暫的「完美」，哪怕後面全反彈了，這個過程也是值得的！”
“是嗎？”
“嗯啊！而且你不覺得，只要我在自己最美的時候把握住最想把握住的人，我的人生就幾乎可以算是塵埃落定了嗎？我可以吃到想吃的，享受過，就等於得到了，不是嗎？”
【好地雷。】
這樣的想法，蘇澈難以評價。
但他不會繼續去跟她辯，身爲服務人員，傾聽和安慰纔是將話題繼續下去的關鍵。
“嗯嗯，那也祝你能真正吃到想吃的東西呢。”
蘇澈順着她的話說。
像客服一樣，提供情緒價值。
怎知，
姜奈目光一閃，歪了歪頭，用極具侵略性的惡魔般目光瞧了過來，意味深長：
“你說的哦？”
“嗯？”
“我想吃什麼，你都會支持，對不對？”
“……啊。”
蘇澈遲疑點首，卻完全忽略了，
有些人的胃口，從以前就很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