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秋雨如削。
樓榭默默,庭院悄悄。
古寺竹葉潛軒欄,木魚篤篤。
搖曳的月影透過塔角上的方格窗,鋪地上如霜。
一束白衣盤坐合什,虔誠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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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恍惚,夜色朦朧。
暮然,似乎有人在牆外長嘆。
她突然眸生柔色,是他嗎?是他嗎?
是那個日夜牽掛誦佑的人嗎?
搖搖晃晃起身,攏絲梳鬢。
輕擡玉蓮,衣袂姍姍,裙裾輕搖,移步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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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冰涼的牆將一腔柔情狠狠隔斷。
知道他聽不見,但她還是喃喃細語,似訴似怨。
直到油燈闌珊,才轉身回來。
其實,日復一日,每天都是這種結果。
她相見,可永遠也看不見。
只有把沉甸甸的相思,付給冰冷而堅厚的牆面。
希望他因有些許感應而能暢怡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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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一捧檀香,她三叩九拜。
然後,悵然若失的望着佛臺。
眸裡漸漸溼潤,沿着面頰潸然淚下。
身前有幾個蒲團,紛飛的蓮花印在上面。
她覺得自己就彷彿猶如這粉色一般,
沒有生氣,枯萎,凋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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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微彎,想了初遇。
西湖渡口,煙花細雨。
她依靠亭閣的石柱上,發如絹絲,眉似柳剪。
他手持紙傘,跌跌撞撞,自遠處疾來。
她半遮粉顏,欲語還休。
偷偷窺探,見他一個蹣跚,忍不住莞爾一笑。
恰巧被他擡頭看見,她來不及遮掩。
剎那間,雙頰立刻泛起了兩片紅暈,如兩朵初綻的玫瑰。他頓覺有碗女兒紅,傾涌入心裡。
麻醉了自己平靜的意念,呆若木雞,渾身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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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他懸壺濟世,她捻藥把脈。
她爲他溫酒研墨,縫衣疊被。
他爲她筆點蛾眉、梳綰青絲。
紅綃錦帳,棉枕翠衾。
他說:生有娘子,夫復何求!
她回:君如妾命,生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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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不容情,天不遂願。
頃刻間,便生隔人寰,咫尺天邊!
死更不忍,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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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寺裡,雷鋒塔外。
滿地枯黃,淒涼片片。
他每天掃塵灑院,讀經阪拜。
歲歲年年託鴻雁,奈何鴻雁長飛飛。
終不至,卿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