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梅家的效忠
沈月晞同梅黛一起登上了章武的城牆。
湛藍的天空下，原野雖然經過軍馬鐵蹄的踐踏，依然灑滿生機盎然的碧綠。土黃色的大道彎彎曲曲地從遠方一直延伸到城門口，在大道上，百姓們成羣結隊挑着擔子，趕着騾車，向章武城內趕來。
梅黛雙手扶着垛口，望着遠方。
沈月晞也如她一般，迎着陽光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只覺得心曠神怡。
現在蕭濯有了軍隊，也有了城池。一切都開始變得好起來了。
“妹妹，”梅黛望了一會兒，轉過臉來認真地對她說道，“我想謝謝你。”
沈月晞有些納悶，問道：“梅姐姐爲何突然這麼說？”
“在失去哥哥時，我本已絕望了，”梅黛再次看向城外的田野，“我們梅家的男人都已不在，只剩下我一個女子，那時的我覺得我拼命要守護的東西都已失去了。”
沈月晞沒有插嘴，靜靜地聽着。
梅黛低頭笑了笑：“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曾放棄過，想就這樣了卻殘生，是你們的所作所爲激勵了我，讓我能重新振作起來。”
“西涼四郡是梅家的基業，我不能把它交給任何人。即使丟掉了我也要奪回來，至死方休，”梅黛將面具掛好，“妹妹，你和公子爲我們梅家做了許多，我不忍心再欺騙你了。”
沈月晞吃了一驚，梅黛居然是這麼想的？
“梅姐姐，我和你想的恰恰相反，”沈月晞道，“我覺得你纔是最值得敬佩的。就連我夫君都說梅姐姐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女子。”
蕭濯對梅黛道：“我已安排太守劉宜去關內三郡調集兵馬糧草，希望梅黛能在樂山，章武二郡爲我徵集兵馬，待準備就緒，我即率軍攻打永威。永威打下後，我便揮軍東進，和齊王做個了斷。”
“但是遇到妹妹後，我從妹妹身上看到了不同的東西。你明知道蕭濯已經失敗，卻還是要回去找他，陪着他一起受盡苦難，堅持到今日再次站了起來。相比起你，我自愧不如。”
她伸手從腰間摘下那面金屬面具來：“妹妹你知道我爲何一直帶着它嗎？”
沈月晞覺得梅黛一直將梅普的面具帶在身邊，應該是爲了紀念。
“我當初要取西涼，只是爲了讓自己有立足之地。”蕭濯看着兩人，“如今我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征伐齊王爲父皇報仇。只要給我軍隊和糧草，城池歸屬對我毫無意義。”
若是換她到了梅黛那個地步，好像也只能這麼做。而且她心裡對梅黛深爲敬佩，梅家只剩下她一個女子了，她還沒有放棄，這份堅持是她做不來的。
“我的軍隊作爲客軍，可駐紮在章武城外，”蕭濯看向梅黛，“章武城頭，現在就可以換回梅家的旗幟。”
沈月晞倒吸了一口冷氣：“梅姐姐，你竟學會這麼多？”
“它是梅世子生前佩戴的，姐姐是要紀念哥哥。”
梅黛唯一要的，就是西涼四郡不能歸屬他人。她不太確定蕭濯怎麼想。但梅黛既然已經和她開誠佈公，那她也必須和蕭濯說。
“梅黛並非貪得無厭，不識好歹之人，只要西涼四郡的旗幟是梅家，公子要軍要糧，梅黛都不會有絲毫猶豫，”梅黛微笑道，“而且從小崗村到章武，這一路來我已學會了如何行軍，紮營，如何防禦敵人襲營……”
這些本來是男人的事情。
“確實是爲了紀念，”梅黛用手指摸過面具，“還有一點，就是爲了完成父親和哥哥生前的意願，我要繼續守護西涼梅家的基業，雖然梅家只剩下我了。”
梅黛道：“公子放心，梅黛這就去處理此事。”
沈月晞忽然間覺得梅黛真的好難，她明明是一個弱女子，卻要去同兇悍的敵人對抗。
“梅姐姐，我懂了，”她將手蓋在梅黛的手背上，“我去和夫君說。”
沈月晞問道：“姐姐你說你騙我了？”
她本來擔心蕭濯不會答應，若是那樣，兩方只能兵戎相見，想不到居然會是這個好結果。
沈月晞雖然聽得半懂不懂，但也明白大概意思。
梅黛緩步沿着城牆走開區，伸手拂過一個個垛口：“我說白綾在章武，是騙你的。其實白綾一直都在我的手中。”
“以我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奪回這些城池，”梅黛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向她，“我必須藉助公子的力量，抱歉。”
在她的心裡，梅黛是最值得她佩服的人了，受到那麼沉重的打擊還堅持下來。蕭濯雖然也很強，但他畢竟是個男人。
梅黛驚喜交加。
“現在章武打下來了，”沈月晞走了幾步趕上梅黛，“白綾可以給我們了吧？”
出乎她和梅黛的意料，當和蕭濯提起此事，蕭濯竟然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梅黛眼中泛起淚光，輕輕拍了拍沈月晞讓她先別激動，然後她後退一步，鄭重地對蕭濯躬身施禮道：
“公子高義，梅黛代父王和哥哥在此謝過。從今日起，梅家便爲公子之爪牙。若違此誓，梅黛死後不入梅家宗祠。”
“太好了。”沈月晞一把抱住梅黛。
梅黛是和劉宜一樣，宣誓對蕭濯效忠了。
沈月晞總算明白了。
再想想自己，跟着蕭濯這麼久了，依然不知道行軍打仗那套東西。梅黛只跟着蕭濯在一起大半個月，就學會了這麼多。
這樣一來，只要打下永威和南屏，涼州全境便可以作爲蕭濯的後方。
“不行，”梅黛嘴角一翹，“還要公子幫我打下永威，我再將白綾交還。”
沈月晞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但是她對梅黛又發不起火來。
梅黛自始至終都是在爲梅家考慮，她想從敵人手中奪回梅家的城池，才騙她說白綾在章武，讓蕭濯來攻打。
“妹妹，你和我不同，”梅黛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有公子在，你不用學這些。我必須要學，待你們離開，我還要率西涼軍守護梅家的城池。”
“啊，那……那……”沈月晞糊塗了，“那爲什麼還要說在這裡？”
沈月晞詫異地回道：“守護？”
西涼王梅成雖然懦弱無能，但梅家統治西涼多年，當地百姓對梅家深爲認同。梅黛親自去籌集兵糧，徵集軍隊，到五月下旬，已徵集到六千名步軍，四千名騎兵。涼州太守劉宜則召到兩萬步軍，九千騎兵，正從涼州東部向北，在靖州邊界繞過邊關，來章武城匯合。
現在蕭濯的兵力增加到了近四萬步軍，一萬三千名騎兵。
就在這時，東方傳來消息，齊王和蕭北珩的定北軍兩路夾擊，已將渝州太守擊敗，平定了東方，現在齊王正親率十萬大軍，向西邊而來，目標正是小崗村。
攻打永威的計劃只能暫時停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