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科舉考試的入門場,縣試的考場相對來說是比較簡單的,偌大一片場地,一個個的小房間,沿着甬道延伸,排列有序。
因爲青崖縣近年發展的太快,今年參與縣試的考生比去年足足多了好幾十人,考房不夠,以至於不得不在旁邊的大院裡臨時搭建起一些棚屋。
相比於正規的考房,這些臨時的棚屋質量明顯不過關,不僅四處漏風,而且,屋頂還有漏雨的可能,若是考試期間一直天晴也就罷了,但若是下雨的話,那被分到棚屋裡面的考生可就慘了。
索性,嶽峰的運氣還是不錯的,他拿着號牌找到了自己的考房,是一間環境還算不錯的小屋,窗外還有一叢綠竹可看,可算得上是上佳的好位置了。
“這個李慶光,還真是會做人啊!”
能夠分到這樣的好位置,單憑運氣自然是很困難的,但若是發號牌的人稍稍做手,情況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很顯然,嶽峰能夠分到這麼一間考房,與縣太爺是脫不了關係的,不過,對方能夠給予自己的照顧也就到此爲止了,再多,那可就要越線了!
嶽峰施施然進入考房,坐在考桌前,將考箱裡面的筆墨硯臺逐一取出放好,然後便饒有興致的看起了窗外的那一叢綠竹,耳邊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是他旁邊的考房正陸陸續續有人進入。
好半響,這響動才停了下來,代表着考生大都已經進入考房,並做好了準備,又過片刻,才聞一聲鑼響,宣告考試正式開始。
偌大考場內,瞬間鴉雀無聲,所有的考生們盡皆安靜下來,等待考官下發試題,衙役們不時的來回走動,巡視着考場。
“諸位學子,考試即將開始,希望大家認真答題,入得此門,踏過此門,方爲進學之初,未來,功業可期!”
縣試的主考官不是別人,赫然正是縣太爺李慶光,他一開腔,先是一番勉勵,然後又宣讀了考試規則,這才吩咐衙役,將稿紙試卷下發。
試卷兩張,一張上面寫着試題,另一張則是答題卷,稿紙則有三張,考生可以先在稿紙上模擬答題,在將答案撰寫上答題卷。
嶽峰拿到試卷,但見上面只有兩道題目,考得都是經義,畢竟是縣試嘛,入門考試,還是比較簡單的。
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很快,嶽峰就已經想好了答案,現在稿紙上寫出來,稍作修繕,再謄寫道答題捲上,這場考試就算完成了。
此時,時間不過剛到中午,嶽峰收好試卷,悠哉悠哉的從考箱之中取出嶽府大廚精心製作的點心吃食,既有造型精美的糕點,也有色澤豔麗的果脯,甚至,還有幾串經過數十道工序秘製而成的五香烤腸,一壺清心提神的好茶。
本來,嶽峰是想要他們準備酒水的,但大管家林福生聽說後,連哭帶求,好不容易纔讓嶽峰改變主意,只得捨棄美酒,轉而帶了這一壺清心茶。
喝着茶水,吃着點心,嶽峰猶不滿足,將考房裡的火爐點燃,把幾串烤腸架在火上回熱,嶽府大廚的廚藝超凡,就算比起皇宮內的御廚也只強不弱,由他精心秘製的五香烤腸自是非是一般,不一會兒,就有濃郁的香氣傳出。
“咕嚕!咕嚕..........”
濃郁香氣撲鼻而來,周圍的考生,一個個的,全都不由自主的吞嚥起了口水,因爲縣試要考上一天,所以幾乎每一個考生都帶有吃食,再加上此時已是中午時分,其實有不少考生都已經開始吃飯,但..........聞着自嶽峰考房中傳出來的濃郁香氣,再對比自己手中乏味的吃食,頓時胃口大減。
更有甚者,一些考生被這香味勾起了肚子裡的饞蟲,一時之間,竟是連答題的心思都沒有了。
而作爲始作俑者的嶽峰對此全然無所知,自顧悠哉悠哉的品嚐着美食,飯後,在考房內稍作活動,消了消食,便自斜倚在考房之中,閉目養神。
“這..........”
周邊的考生乃至巡邏的衙役見得這一幕,不由得齊齊爲之一陣目瞪口呆,卻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位恆峰閣當家的嶽公子竟然是這樣一副做派。
“該死的,他究竟是信心十足,還是覺得壓根考不上,所以自暴自棄了呢?!”
一些考生心存疑惑,猶疑間,下筆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一位出神太過的考生,更是將一滴墨水滴在了答題捲上,墨水化開,卷子上黑了一大片。
“哎呀,這下完蛋了!”
回過神來的考生,眼見着答題捲上黑了一大片,整個人臉都黑了,可不是完了嗎?科舉考試,卷面分也是很重要的,他的答題捲上落了這麼大一團墨水,就算他答得再好,也肯定考不過了。
黃昏將至,嶽峰這才甦醒過來,再次檢查了一番答題卷,眼見着沒有什麼問題之後,繼續靜待考試結束。
“鐺!鐺!鐺!”
酉時三刻,伴隨着三聲鑼響傳來,宣告着這一次的縣試已經結束,衙役們也在甬道內遊走高喊:“考試結束,請所有考生停筆,有序上交答卷,不得延誤!”
對於讀書人來說,科舉無疑是神聖的,聞得號令,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停下手中之筆,開始交卷。
嶽峰也不例外,不過,相比於其他人,他顯得從容許多,施施然上交了試卷,然後提着自己的考箱隨着人流離開了考場。
縣試的第一場爲正場,如果考得好的話,那就不用參加後續的考試,可以直接參加四月初六的府試。
“當家的!”
“你終於出來了!”
嶽峰一出考場,早已等待許久的大管家林福生以及行文、學武等人連忙迎了上來,帶着滿滿的關心以及殷切的期盼道:“怎麼樣,當家的考得如何?”
“放心。”
嶽峰自信滿滿的笑着迴應道:“雖然不知道名次如何,但相信取中生員應該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大言不慚!”
聞得嶽峰話語,林福生等人尚未來得及恭維,旁邊便就傳來了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文士的譏諷話語:“都是已過冠禮(這裡取古時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歲加冠,是爲成人禮)之人,纔來參加縣試,可見資質低下,居然還敢放如此狂言!”
“你!”乍然聞言,學武不由得大怒,當即舉着砂鍋那麼大的拳頭向着那中年文士惡狠狠的道:“你這腐儒,竟敢出言侮辱我們當家的,是不是想要找打!”
作爲嶽峰的貼身小廝之一,學武可是貨真價實的武聖級高手,此時一經發怒,龐然氣勢傾瀉而出,那中年文士頓時感覺身上壓了一座大山,頓時間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一張臉漲得通紅。
“學武。”
就在這個時候,嶽峰開口,喝止了自己的小廝,“你要記住,對待弱智的時候,千萬不可動怒,因爲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把你的智商拉低到和他同一水平線上,然後再以豐富的經驗將你打敗。”
“是,當家的。”
學武連忙應聲,收了一身氣勢,退到了一旁。
“走吧。”
嶽峰淡然發令,然後施施然登上了自己的豪華車架,在一衆鬼仙、武聖的護持下,向着風崖鎮嶽府回返。
臨走時,風雷水火四大護衛中脾氣最火爆的赤炎還忍不住回頭衝着那中年文士示威般的舉了舉拳頭。
“可惡!”
“竟然膽敢威脅我!”
“粗鄙武夫,難登大雅之堂!”
吃了驚嚇的中年文士,漲着一張臉,直到嶽峰的車架去得遠了,方纔壯着膽子大罵,同時惡狠狠的道:“我兒王登,天賦奇才,有登科進舉之能,等他考上進士,做了大官,一定會給你們好看!”
卻不曾想,他話音方落,就見自家兒砸哭喪着一張臉從考場裡走了出來,一見面便就嚎啕大哭道:“嗚嗚........父親,對不起,這一次,我怕是考不上了.........”
“怎麼回事?”
聞言,中年文士不由得爲之大驚失色,連忙緊張無比的問道:“我兒,以你的才華,怎麼會考不上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嗚嗚.........”
他兒砸哭泣着應聲道:“都怪考場裡有個傢伙,又是烤肉,又是睡覺,搞得動靜極大,我一不小心,在答題捲上滴了好大一滴墨水,我的答案都被污了,嗚嗚嗚........”
“............”
正在回家路上的嶽峰,忍不住的摸了摸鼻頭,暗道:是誰?是誰在念叨自己?額.........貌似,這還真就是他的鍋,他背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