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無表情的說:“你今日不該讓我來的。”說完我也顧不得天上還飄着大雪便離開了。
珍昭儀再後面叫了兩句我也未應,緊接着聽到屋內一聲悶響,珍昭儀喊了聲“皇上”,我雖心裡一緊卻始終忍着沒有回頭。眼淚順着臉頰一直流,眼睛早已看不見前方的路,如同我現在一樣迷茫。
回到寒香殿的時候淑娟正等着我,見我獨自回來便迎了上來,同時又抱怨了珍昭儀幾句,說這麼大雪的天也不讓人送送。
我笑笑,沒再說話,心裡卻堵得慌,淑娟見我神色並不好,便不再說話,只默默的伺候我就寢。躺在被窩裡依舊覺得十分寒冷,心裡直想着方纔在長樂宮聽到的那一聲“皇上”,也不知道皇甫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淑娟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問道:“公主可是有什麼心事。”
我猶豫了一會,纔對淑娟說:“你幫你打聽打聽皇上的消息,方纔我出來的時候好像出了什麼事。”
淑娟有些驚訝的看着我道:“公主還是跟皇上吵架了?”
我點點頭,有些委屈的說:“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很想見,見到後卻又沒句好話,淑娟,你說我這是怎麼了。”
淑娟只嘆口氣,替我將被子拉好說:“公主莫急,我這就給你打聽去,你也別胡思亂想。”
我含着淚水點點頭:“有勞了。”
看着淑娟那抹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我還是忍不住哭了,發覺自己真是沒事找罪受。
躺在被窩裡越睡越覺得冷,索性便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大約一個時辰後淑娟頂着一頭的雪花回來了。
一見我就拉着問:“公主,有沒覺得哪裡不適的?如果不適的話就要叫太醫來。”
問得我一頭霧水,見我確實沒什麼事了淑娟這才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皇上沒事,不過是感染風寒加重了,把昭儀娘娘也給感染了,所以奴婢就看看公主有沒被感染,公主一個身子兩個人,要是感染了風寒那可麻煩了。”
我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下了,便又問:“珍昭儀如何了?”
淑娟又道:“看樣子應該沒有大礙,長樂宮現在也亂作一團,奴婢去打聽的時候剛好看見太后正在斥責昭儀娘娘,娘娘還跪在地上不動神色的聽呢。”
“連太后都驚動了?那皇上可是病得很重?”
“不清楚,奴婢明天請杜太醫過來,公主問問便是了。”
我連連點頭,遣了淑娟下去休息,自己卻又是個不眠夜。第二天一早淑娟便又將杜雲請了過來,杜雲也沒說什麼,只是先替我請了脈先。
請完脈淑娟又問:“娘娘沒事吧?”
杜雲邊收拾東西邊說:“娘娘身體沒大礙,母子平安。”
聽杜雲這麼說淑娟才舒口氣道:“日後娘娘可不能外出了。”
不料此話被杜雲聽見,他起先一愣便又道:“娘娘可知昨日宮中之事?”
我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問道:“皇上跟珍昭儀究竟怎麼了?”
杜雲
道:“皇上感染風寒好些天不見好,再加上心裡抑鬱,一時間纔會吐血昏厥,只要細心調理也並無大礙,珍昭儀也只是凍着了,也沒有皇上那樣嚴重。”
我這纔想起昨日珍昭儀在門外站了許久,恐是那時吹了風,便凍着了。
杜雲又道:“這些天冷,娘娘素來體寒也要多些注意,沒有什麼事儘量也都不要外出。”頓了頓他又道:“下官給娘娘開些藥方,夜裡就用這些藥材浸足,直到出汗再入睡,對娘娘對胎兒都好。”
我點點頭道:“那勞煩杜太醫了,淑娟一會便隨太醫取藥去吧。”
淑娟低着頭道:“淑娟一會還有事呢,奴婢去叫良辰吧。”說完便一溜煙的離開了。
杜雲眼底飄過一絲失望,然後又苦澀的對我一笑,我道:“郎有情妾有意的,也不知道你們這是鬧哪樣。”
杜雲也笑笑道:“娘娘跟皇上不也是這樣,以爲自己這麼做是爲對方好,其實卻又傷害了對方。”
我苦笑一聲:“杜太醫果然看得剔透。”
杜雲笑着搖搖頭不再說話,過了會我想到些什麼便說:“有件事想麻煩杜太醫幫個忙。”
“娘娘請說。”
“太醫院開出的藥方一向都是有留根的,本宮想看看淑妃懷孕期間都服用過什麼湯藥。”
杜雲一愣然後開門見山的說:“這個,下官只怕幫不到娘娘,皇上曾交待過不讓娘娘調查這些。”
早就知道皇甫御會有所交待,我又道:“既然杜太醫不願,那本宮也不爲難,只是這後宮從來就沒有秘密,即便本宮被保護得再周全始終也是會有人發現的,就如那些藥方一樣,就算皇上交待過,但也不代表本宮真的拿它沒轍。”
杜雲猶豫了一會道:“娘娘可是想有些行動?”
我點點頭:“不能總讓人護着,那樣只會讓有些人更加猖狂。”
杜雲也會意的點點頭道:“下官明白娘娘的意思了。”
送走了杜雲沒多大一會單寧王皇甫辰又來拜訪,說是拜訪不過是閒話幾句,聊聊家常罷了,我雖不待見皇甫辰,但介於不明他的心機也不好打發,只是硬着頭皮招呼。
皇甫御的病情得到太后的重視,每個幾日便也好得差不多了,珍昭儀也並沒有因爲皇甫御龍體一事而受到責罰。最高興的事無非就是拿到淑妃污衊我的證據,趁着生辰之前我也決定鬧他一鬧這死氣沉沉的後宮,沉寂了幾個月了也該有些什麼事發生了。
臘月二十四小年,天依舊下着雪,淑娟正在爲我梳妝,有些猶豫的問我:“公主,真要這麼做麼?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
我細心挑選眼前的首飾,偶爾拿起在髮髻上比一比:“你以爲還能平靜多久?凡事不能等人家來找你了纔有所行動,偶爾先發制人也是不錯的選擇。”
淑娟拿起挑好的髮簪替我插在髮髻上:“奴婢還挺喜歡在冷宮的這些日子,不用處處擔心着。”
“我不喜歡,我們還得想着往後的日子,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們也躲不了一
輩子。”
知道我的決心,淑娟便也不再說什麼,只管替我好生梳妝。胎兒有五個多月,我的肚子也顯得特別大,即使披上裘衣也是若隱若現。冬日裡雪大,再加上我挺着個大肚子走得特別慢,不過趕到慈寧宮時各宮的嬪妃也都還在。
太后原本正與各宮說笑,聽聞瑾婕妤來時,手中的茶碗都不小心給打翻了,貼身個麼麼正蹲在地上收拾。
我上前恭恭敬敬的行個禮:“臣妾給太后請安,太后吉祥,各位娘娘金安。”
對於我的突然出現,各宮也是大吃一驚,更不要說淑妃及皇后,只看一眼便能感受到她們眼中的殺意。
太后言語中帶着怒意道:“瑾婕妤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聖意私自出冷宮。”
我站起身來看了淑妃一眼道:“太后息怒,臣妾知曉太后大公無私,所以今日才斗膽過來慈寧宮讓太后做主。”
淑妃身子一震眼巴巴的看着太后,太后半眯着眼睛道:“你倒是說說讓哀家給你做什麼主,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便是欺君之罪。”
我笑笑往前走了兩步死死的看着淑妃:“臣妾要告淑妃欺君,以及栽贓嫁禍,獨獨這兩條罪名淑妃便是犯的死罪了。”
衆嬪妃唏噓不已,各自低頭交耳,淑妃氣沖沖的拍案而起:“你這賤人胡說八道什麼?”
淑妃脾氣雖大,卻見太后一瞪便又乖乖坐下不再吭聲。
我又道:“想必在座的娘娘都知曉早幾個月前淑妃娘娘小產一事,當時瑾婕妤貴爲貴妃,就因爲推了淑妃娘娘一把便被打入冷宮,受盡嘲諷。”
“瑾婕妤說淑妃欺君,哀家倒是想知道淑妃如何欺君,又是如何栽贓嫁禍。”
我一笑對淑娟示意,淑娟便上前將幾張藥方遞給太后,太后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這纔拿起藥方過了一遍。
“不過是一些進補的方子,有何不妥?”
我笑道:“這些藥方自然無不妥之處,不妥之處的是一直服用這副藥方的人。”頓了頓我又道:“淑妃懷孕之時,一直都是服用這副藥方,即便小產了依舊是這張藥方,雖然看不出什麼來,但是把把脈便知曉。”
太后看了眼淑妃,又看了眼我這才道:“傳太醫。”
“臣妾還有一事相告。”
“說。”
我又道:“淑妃娘娘受孕之時一直都是指定陳太醫把脈的。”
太后有些不耐煩的說:“把太醫院的太醫逐個叫來,哀家倒是想知道這太醫院都亂成什麼樣了。”
門外有太監領了命便走了,我站在殿內一直注視着淑妃,卻見她神色緊張的看着皇后,雙手緊握。心裡暗自嘲諷,自己做出的事自然是要負責任的,即便是幕後之人也未必會拉你一把。
不多時太醫院的太醫也都一一到來,太后也不多說,直接讓太醫逐個給淑妃請脈。
淑妃極度緊張有些結巴爲自己辯解道:“太后,瑾婕妤這麼做未免也太囂張了,她說什麼便是什麼也太不把後宮嬪妃放在眼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