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五年四月二十八正午,我正與珍昭儀用膳,突然一陣腹痛,起初以爲是膳食不乾淨,嚇得淑娟忙傳太醫,不想一會羊水溼了下身才知曉要生了,又忙着叫穩婆。生孩子時的那種疼痛讓我難以忍受,突然想起玲瓏生德佑時,還以爲自己也要難產而死時,卻被告知生了一兒一女,心裡別提多高興。
五月初八時我正躺在牀榻上休息,珍昭儀告訴我皇甫御大獲全勝正準備班師回朝。自此我這一雙兒女便成了吉祥物,太后極爲喜歡,飲食起居都特別照顧,有了太后的庇佑,各宮主子也不敢打主意,我也放寬了心。不過瑾華宮內比往日更爲謹慎,皇甫御一日不回宮我的危險便一絲都不曾減少。
直至五月底大軍回京,太后帶着我一雙兒女以及衆嬪妃在東華門迎接皇甫御,我並未出現而是獨自待在瑾華宮內。
坐月子的這些日子雖也有不平靜的時候,但也都一一度過,由於淑娟對我的細心照顧,最終導致生完孩子以後果真圓潤了不少,不過淑娟說這樣挺好的,我也這麼覺得。
我半躺在榻上看詩詞,窗外的陽光照進屋內,叫我十分嚮往。淑娟坐一旁繡些什麼,看她那副認真的模樣,想必又是給杜雲的吧。
感覺有些口渴,便喚道:“淑娟,給我倒杯茶水吧。”
淑娟應了一聲便出門了,不多時便聽到有腳步聲進來,我也未在意,只是伸手接過茶碗,喝了小口後又遞過去,來人也不說話的接着了。總感覺不對勁,轉頭一看卻見皇甫御一臉笑意的站在我面前,以及身後看熱鬧的淑娟。
一時激動我竟然從榻上爬起來,連鞋子都未穿,細細看着眼前的皇甫御,他黑了,也瘦了一圈,不過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很精神。
他一臉笑意說:“看起來還不錯,圓潤了許多。”
我撲哧一笑:“可不是,你消瘦的肉都長到我身上來了。”他身後端着漆盤的淑娟也忍不住的偷笑。
我又道:“怎麼跑這來了,剛回宮不是應該有很多事嗎?”
皇甫御一把將我打橫抱起重新放在榻上:“想先看看你,一會就要走了。”說完又給我蓋好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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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陣羞澀卻又十分滿足的說:“那你快去忙吧,衆大臣應該都在等着你。”
皇甫御點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又道:“我剛看過我們的孩兒了,長得很好,辛苦你了。”
想起生孩子的那番痛,我撇撇嘴道:“生孩子好痛。”
皇甫御撲哧一笑用手拍拍我的額頭道:“傻瓜。”
大軍班師回朝數日,皇甫御在忙活朝政之事,甚少來看我,而我每日總會差人送些參茶過去養心殿。直到第十日皇甫御才抽了個時間過來,淑娟也不用我吩咐便傳了些糕點,又給皇甫御奉了杯參茶讓他提提神。
皇甫御笑着搖搖頭道:“這淑娟都成人精了,朕想什麼她似乎都知道。”
淑娟一笑:“皇上這是在誇奴婢呢,還是在笑話奴婢。”頓了頓又道:“就算奴婢成了人精還不都是娘娘教導得好,娘娘說是不是?
”
我捂嘴笑道:“這淑娟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淑娟朝我做個鬼臉便站一旁不再說話。
我給皇甫御夾塊糕點說道:“這都不分日夜的忙活了這麼多天,也不知道休息一下。”
皇甫御拾起筷子將糕點往嘴裡送,咀嚼了一會才道:“我這不是想你嘛,就過來看看。”
“貧嘴。”
皇甫御笑笑放下筷子道:“朕都回來這麼些天了,倒是忽略了這雙兒女,至今名字都未取。”
“那你今日來便是給他們取名的。”見皇甫御點點頭我又對淑娟說:“讓奶孃將皇子跟公主抱過來吧。”淑娟領命便退下了。
皇甫御又道:“其實這名字我也早在回宮時想好了,男孩就叫梓曦,女孩就叫朝陽,你喜歡若時這名,便給朝陽當小名好了。”
我拾起筷子又給皇甫御夾了兩塊點心,這才道:“晨曦的陽光,是希望的意思吧。”
皇甫御笑笑,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水這才道:“是。”
“皇上,娘娘,公主跟皇子都抱來了。”淑娟帶着兩個奶孃將正在熟睡的孩子抱了過來。
皇甫御看着梓曦跟朝陽笑得特別甜,我道:“皇上可要抱抱?”
皇甫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好啊。”
我伸手接過朝陽,將她遞給皇甫御,卻見他抱在手上有些不知所措,那模樣着實好笑。
我又接過梓曦,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對皇甫御道:“你手上抱着的是朝陽,她是妹妹,我手上的是梓曦,是哥哥。”
皇甫御湊過來看看梓曦又看看懷裡的朝陽道:“兩個都長一樣,你怎麼知道他們誰是誰?”
此話一出逗得淑娟以及兩個奶孃忍不住私底下偷笑,我笑了笑道:“皇上看久了自然便認識誰是誰了。”
皇甫御應了兩聲點點頭,突然朝陽睡醒睜開眼睛盯着皇甫御看,皇甫御還衝朝陽笑笑,誰知朝陽還大哭起來。原本對抱孩子有些生疏的皇甫御,此時正驚慌失措,嘴裡卻唸叨着:“朝陽不哭,朝陽不哭,是父皇。”
看着皇甫御那模樣我忍不住笑笑又喚乳孃將朝陽接了過去,乳孃伸手接了過去不一會朝陽又不哭了。
皇甫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朕,朕太久沒抱過孩子了。”
突然想起皇后與皇甫御的女兒夭折也好幾年了,想必那時候也很難過吧。
讓乳孃把梓曦跟朝陽帶下去後,我想起淑娟的事便道:“淑娟跟我有些日子了,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我想替她尋門親事。”
皇甫御道:“這事你自個做主便是了,淑娟跟了你這久只怕你心裡也捨不得吧。”
我笑道:“捨不得不也得嫁出去,難不成將來捨不得朝陽便不讓她嫁人了?”
皇甫御笑笑便也沒再說什麼。
景文五年十月初十,淑娟大喜之日,由於淑娟介意自己是奴婢的身份,所以早在兩個月前皇甫御便認她作義妹,賜郡主府邸一座,雖然太后不高興但也不曾說過什麼。
出嫁這日我親自爲淑娟穿嫁衣,梳頭,描紅妝,可淑娟卻哭得稀里嘩啦的,惹得隨我一同來的良辰美景也都哭哭啼啼的。
我給淑娟挽上髮髻,帶上髮飾笑道:“好好的一個新嫁娘,卻哭成這個模樣,一會到了新郎官家莫不是說我這個做娘娘的欺負你。”
淑娟哭得更厲害了,抱着我哭了好一會才消停,惹得我都鼻子酸酸的。
良辰便道:“娘娘,奴婢成親之日不想看到娘娘。”
我說:“是嗎?本宮都沒說要將你嫁出去呢。”
良辰一愣羞得頭都擡不起來,一直哭泣的淑娟也終於笑了出來:“瞧你這姑娘,真不害臊。”
良辰不服氣的頂嘴道:“哼,那淑娟姐姐仰慕杜太醫的時候也沒見你害臊過。”
“你……”淑娟一時語塞,卻將我與美景逗得哈哈大笑。
喜娘在門外高喊一聲:“娘娘,郡主,吉時到了。”
我應了一聲從美景手中接過喜帕正準備給淑娟蓋上,可看見她那紅通通的雙眼又讓良辰給她補了些妝容。
美景有些羨慕的說:“淑娟姐姐今日好漂亮,都說新嫁娘是最美的,這話可一點都沒錯。”
我笑笑道:“可不是,不然怎麼獵獲將文武全才的杜雲杜太醫。”
淑娟被我說得不好意思便嬌嗔的喊了聲:“公主……”
門外的喜娘又催了回,我這纔給淑娟蓋上喜帕,將她送入花轎。
迎親的隊伍敲鑼打鼓的走在京城街道上,那陣仗着實壯觀,我與良辰美景隨着隊伍一起前往杜府觀禮,不時聽到路人討論今日是哪家娶媳婦,搞得如此風光。
杜府距離郡主府並不是很遠,但是迎親的隊伍特意圍着京城走了大圈纔到杜府。杜雲着一身格外耀眼的紅色喜服站在杜府門外,焦急的等待這迎親隊伍的到來,直到迎親隊伍到面前這才鬆了口氣。隨着喜娘的叫喊聲杜雲將淑娟迎進杜府大殿,我與皇甫御坐在上座看着這一對新人拜堂,然後送入洞房。
看着杜老爺跟杜夫人喜笑顏開,我突然又想起爹孃,若是爹孃還在世看見我假作人婦定也這番高興。
皇甫御拉過我的手衝我一笑:“想什麼呢?”
我笑笑道:“民間的嫁娶好熱鬧。”
皇甫御附和着笑笑道:“是啊。”
因皇甫御國事繁忙,我們並未在杜府待多久便離開了,坐在馬車上沒有了淑娟的陪伴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
皇甫御見我一聲不吭便道:“林曉來信了。”
我心不在焉的答:“哦,說什麼呢。”
皇甫御又道:“沒說什麼,只道他跟德佑都很好,小德佑此時會走路了,而且還牙牙學語。”
我腦子裡想起小德佑的模樣,忍不住嘴角上揚:“這孩子都一歲多了,真快。”
皇甫御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說:“他還捎來一封信,說是給你的。”
“哦?”我有些疑惑的從他手中接過這封厚厚的信紙:“給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