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斡心想,這裡有點像地球,但應該不是地球。因爲他用“潛時空轉換”已經轉遍了這裡,除了有類似太陽的恆星,樹,枯草、黃沙和少量的水,其它基本上什麼都沒有,沒有城市,沒有人,也沒有動物。
還好這裡有部分樹結一些沒有毒的果,勉強解決了他的食物問題,使他不致於餓死。接下來的一些天,他一無所獲地搜尋了N遍之後,開始考慮一直徘徊在他腦海裡的最後一個方法,也就是用“潛時空轉換”轉出這個星球。
之所以這個想法一直在徘徊,是因爲這個方法風險很大。記得他的師父楚哦教給他“潛時空轉換”的時候說過,在地球上的絕大多數地方,他可以用“潛時空轉換”來去自如,從地球轉移到太陽系的其它幾個行星上,只要速度夠快,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但要轉出太陽系,就得不間斷地使用“潛時空轉換”,理論上來說可以到達極遠極遠的星球,但這個過程中會有一些未知的風險在裡面,比如連續兩次“潛時空轉換”總有點時間間隔,需要落腳點,又比如過程中會遇到強烈的太空輻射或者流星之類的撞擊等等。
但無論怎樣,此刻的吳斡已經別無選擇了,用“潛時空轉換”轉出這裡是目前唯一還有點希望的方法,不試一下的話,他的結局就是在這個無邊無際的荒原孤獨終老一生。
出發前的一天,他在這個星球上再次搜尋了一遍,同時也再次體會了一遍,按地球時間來算,他在這裡呆了大約一個月,雖然這裡很荒涼,但別有一番寧靜,白天溫暖的陽光溫暖過他這麼久,使他產生了一種很特別的情愫,這裡像是患難中幫自己一把的朋友,也像是無家可歸的浪子一個親切的容身之所。
他看了看建房子後剩下的那三截樹樁和那個簡陋卻溫暖的小木屋,心想也許什麼時候還會再次回來,或許這已經是自己的第二故鄉了吧。
離開的時候,才發現有太多的留戀,生命的過程往往就是這樣。
吳斡靜靜地閉上眼睛,意念集中在至少一百光年的宇宙行程,然後瞬間消失在這片茫茫的荒原。
“你認爲什麼纔是真正的孤獨?”吳斡突然問。
“孤獨就是沒有人真正瞭解你,你需要獨自去面對很多事情以及心理上的困擾。”牛啊芒緩緩地說。
“關於孤獨嘛,百科裡是這樣解釋的。”他接着又彷彿翻開了一本巨大的辭典侃侃而談道:“孤是王者,獨是獨一無二,獨一無二的王者必需永遠接受孤獨,他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認同,更加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王者絕對可以在很平靜的環境下獨行。孤獨並非是在自己心情壓抑,或是失戀的時候出現的,那種感覺只是空虛和寂寞,稱不上是孤獨。”
“呵呵,我來補充下你的話。”吳斡笑呵呵地說:“孤獨是一種狀態,是一種圓融的狀態,真正的孤獨是高貴的,孤獨者都是思想者,當一個人孤獨的時候,他的思想是自由的,他面對的是真正的自己,人類的思想一切都源於此處。孤獨者,不管他處於什麼樣的環境他都能讓自己安靜,他都能自得其樂。孤獨有時候也是一種財富,人只有在孤獨時,心纔會真正的安靜下來,纔會很理智,孤獨不苦,是一種很高的境界。”
“吳兄,你覺得什麼纔是真正的孤獨呢?”牛啊芒突然又問。
吳斡沉默了大約8.8秒,終於再次開口了。
他的故事再繼續。
對吳斡來說,真正的孤獨是與紅顏知己短短相聚之後就生離死別,獨自被拋棄在一個只有枯草、黃沙、少量樹和少量水的無邊荒原,然後不斷地用空間轉移在浩瀚無邊的宇宙如孤魂野鬼般遊蕩,希望可以獲得她的哪怕一丁點痕跡,中途短暫停留過無數死寂的星球,最終在一無所獲之後碰巧回到了故鄉地球,卻發現回到了一個錯誤的時代,這個時代的人還處於原始社會。
當一個人心裡有很多話很多苦急於傾訴,但聆聽者卻只有野人的時候,箇中滋味也許只有像他這樣親身經歷過的人,纔可能深刻體會。
當他在這樣的狀態中漸漸麻木的時候,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突然發現自己在兩個時代竟有本質相似的地方,現代社會中他是一個另類,他的思想他的行爲和大部分人有很大的不同,真正能瞭解他的人很少很少,所以就算和一個現代人傾訴他現在想說的話,也很可能沒有人知道他真正想表達什麼,這和麪對野人說一些這樣的話,在本質上並沒有分別。
想到這裡,他的心頭涌上一陣莫名的悲哀。
這是一種冷入心底的孤獨。
吳斡突然有些頹廢,莫名的頹廢,他以那種被拋棄在茫茫荒原上的虛無姿勢,在這個野人社會的一個山頂一動不動地躺了三天三夜。
太陽升起,下落,升起,下落,再升起,再下落。
夜很冷,但他的身體已經麻木,因爲心已經麻木。
他茫然地睜着眼,無意識地看着漆黑夜空的那幾顆比較亮的星。
突然一些不是問題的問題飛快地從他的腦海中一個個冒出:他出生到這個荒誕的世界到底是爲了什麼?自己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麼——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攪得他昏昏欲睡,他終於不知不覺地進入睡眠的空間。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他醒過來然後坐了起來。
昨夜的那些問題還在,但他已經不再去想,他現在已經領悟到一件事,確切地說是領悟到一種狀態,就是昨夜昏昏欲睡進入睡眠的狀態。
無心無我,“空境”的狀態。
困的時候就睡覺,餓的時候就吃東西,無聊的時候就找點有趣的事做,窮的時候就想辦法多賺點錢,沒有人可以說話的時候就和心靈對話,總之該做啥就做啥,心無雜念,不必東想西想。
人的童年往往無憂無慮,因爲投入一些簡單的事情而快樂,而到了成年常常憂慮重重,因爲計算着各種複雜的事情而煩惱。
“空境,無心無我。”吳斡默默唸道,然後從容地站了起來:“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時代,尋找葉婷,而要回去就得穿越時空,目前穿越時空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潛時空轉換’尋找‘宇宙震盪’。”
這時候,陽光已經非常溫暖了,就像他此時大徹大悟的心情一般。
他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意念想象着遙遠的位置,然後孤獨地穿越無盡的空間,在大約一週之後,他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宇宙震盪’,一個震盪是100年,當震盪次數精確無誤地指向他的時代的時候,他果斷地抽身而出,再次用“潛時空轉換”匪夷所思的速度掠向藍色的地球故鄉。
當一幢幢熟悉的高樓大廈在視野中出現的時候,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頓時涌上吳斡的心頭。
“我回來了。”他對自己說道。
說到這裡,吳斡的故事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他看了看牛啊芒,神情有些悲傷地說;“我就這樣返回到了地球,回到了自己的時代,也一直在想盡辦法尋找葉婷,但迄今爲止,一直都還沒有找到她。”
牛啊芒不知道該說什麼,大約有1分鐘的時間,四周很安靜,安靜到一隻螞蟻打個哈欠都彷彿聽得到。
“你一定會盡快找到她的。”他突然用力拍了拍吳斡的肩膀。
“真的?”吳斡有些激動地說。
“當然是真的!”牛啊芒目光堅定地看着他。
“我相信你的話!”吳斡用力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兩人都有些沉默,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牛啊芒此刻想的事情是,吳斡故事中的葉婷美女到底去了哪裡?
不過他想到腦袋都似乎大了,還是離真實的情況差了很遠很遠,因爲事情的真相實在是有點荒誕。
荒誕到了臉的奇特變化。
一個人的臉,有多少種可能?
在錯綜複雜的現代社會,大家開始學會戴N個面具去應付各種各樣的場合,所以當一個人在衆人面前笑的時候,很多時候並不代表高興,真正的情緒可能是麻木,可能是心機,甚至還可能心正在滴血。
但無論如何,深藏在心底的那張臉畢竟是抽象的,內心再怎麼千變萬化,人們看到的那張實際真實的臉,每個人卻只有一張。
因此當一個人實際的臉能夠經常變化的時候,就是一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了。
這不由地讓人聯想起蒲松齡《聊齋志異》中的《畫皮》,荒村野店油燈下,一個美貌的女子扯下了臉上的那層皮,露出猙獰醜陋的本相,膽大的頓生毛骨悚然之感,膽小的當場告別了這個世界。
《畫皮》是靈異驚悚,卻隱藏了兩個巨大的玄機,一個玄機應該是蒲松齡老先生所要影射的當時的醜惡現實,另一個玄機卻是N多年之後的某種科技。
我們知道,由於遺傳的原因,下一代和上一代可以長得很像,這是遺傳基因在起作用,所以從理論上來說,用特殊的方法改變體內的某些基因,並加速基因由內到外的影響過程,是可以在短時間改變容貌的,並且想變多美就變多
美。
理論終究是理論,只有理論變成現實的時候,一切才顯得真實。
而距地球接近天文數字光年的某個地方,這樣的真實正在上演。
當那幾個優哉遊哉的星際旅行者透過飛碟的觀測設備,突然發現前方約1光年的地方一個綠色的飛碟在劇烈的搖晃中迫降的時候,他們急忙用上第N種飛行方式,雖然只用了15秒就到達事故發生地,但還是晚了一點點,綠色飛碟以極快的速度撞上了迫降的那個黑色死寂的星球,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飛碟內的一個男子瞬間在空氣中消失,另一個美貌的女子竟然奇蹟地沒有死,不過呼吸時斷時續而且容貌有了比較大的損傷。
能夠做到星際旅行的外星文明,急救術自然了得,很快他們就讓那女子的身體狀況恢復到了常態,不過讓她高度損傷的容貌恢復到從前卻費了不少神,在徵得她本人同意之後,他們用上了一種才研究成功不久的“N面術”,直接改變她體內的部分容貌基因,並用“時間飛躍器”加速基因由內到外的影響作用,最終在很短的時間內使她的容貌恢復到了從前。
由於“N面術”還處於初級階段,所以有一個很明顯的弊端,那就是不太穩定,也就是說她的容貌雖然恢復了,但體內的那些基因每分每秒還在起作用,由於那些基因很多種,因此大概以一個月爲週期,她的臉將變成另一張臉,再過一個月,又變成另一張完全不同的臉,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張臉都美貌之極,因爲那些基因全都是超級美女的基因。
“對技術而言,是弊端;但對愛美的女孩子而言,卻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她微笑道:“我叫葉婷,故鄉在河外星系的綠色星球,很高興認識你們。”
她說完之後,突然朝飛碟內右邊的座位看去,一副很茫然的表情。
“我們也是來自河外星系,故鄉離綠色星球大概99萬光年。”星際旅行者的其中一個說道:“你能夠生還是一個奇蹟。”
“哦,原來是銀白星的朋友,幸會幸會,是你們創造了這個奇蹟,呵呵,小女子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倒談不上,剛好碰上做一做力所能及的事也是應該的,我剛纔說的奇蹟,其實有兩層意思,不僅僅是我們趕得這麼巧。”
葉婷似乎隱約想到了點什麼,再次朝右邊那個座位看去,不過眼神中仍然是無盡的茫然。
“你看的那個座位上原本有一個人,一個男子。”
她突然瞪大了雙眼,有了一種很不詳的預感,但那預感到底是什麼卻仍然不知道。
“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他在你們的飛碟即將劇烈撞擊這個星球的瞬間,用上了‘潛時空轉換’的反作用力,使你將要受到的致命衝擊減少了很大一部分,作用了和反作用力你也知道,你這邊減少的很大一部分,全部積累到了他的身上,所以當時我們看見的情況就是,他瞬間在飛碟內消失了。你之所以很茫然,是因爲你在飛碟內的那些記憶因爲極其猛烈的衝擊,喪失掉了,我們目前也無法恢復那部分記憶,所以關於那個用生命創造奇蹟的那個男子的事,你現在一片空白。”
葉婷聽完後,頓時淚流滿面,哽咽道:“關於他的記憶我還可不可能恢復?他在飛碟內瞬間消失,是不是——”
“瞬間消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劇烈的震盪中穿越了時空,生還的可能比較大,畢竟他會‘潛時空轉換’;另一種是氣化變成了氣體。至於你的這段記憶,可能會記起一些殘留的,如果有好的契機,會恢復一小部分。”
聽到“氣化”兩個字的時候,葉婷情不自禁地掩面哭了起來,她此刻的心情相當複雜,爲那個用生命救了她,而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人思緒萬千。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也許你們還有重逢的一天。對了,我們還發現你必需的那種能量快沒有了,得趕緊返回綠色星球,我們已經修好了你的飛碟,事不宜遲,你快動身吧,我們用銀白飛碟護送你一程。”
“謝謝你們。”葉婷無限感激地看了看他們,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
於是,一個綠色的飛碟和一個銀白色的飛碟離開了那個特殊的地方,向浩瀚無邊的宇宙深處飛旋而去。
葉婷在故鄉告別銀白星星際旅行者之後,並沒有呆多久,她的腦海裡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想一切可能的辦法儘快恢復在飛碟撞擊前的那段記憶,綠色星球幾個頂級的科學家告訴她,由於當時的撞擊太過猛烈,在她的腦神經裡,無法找到那些記憶片段,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是她重返地球,去尋找相關的記憶,從而開啓遺失的記憶,畢竟她在地球上的一些記憶還完好地存在着。
當她全副武裝再次走進綠色飛碟的時候,耳邊隱約還響起那幾個科學界的朋友說的話:那個男子很可能是你摯愛的人,如果他當時沒有氣化而是穿越時空的話,用“潛時空轉換”應該是可以回到地球,但你想不起他的樣子,而他也可能因爲劇烈撞擊而失憶,也可能記憶完好,而你因爲“N面術”變成了N面女郎,這兩點原因很可能會造成你們即使見面也互相認不出,這真的是造化弄人,不過你不要灰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相信自己一定會如願的。
“相信自己!”葉婷微笑道,然後按下了飛碟的一個按鈕。
一道耀眼的光在綠色星球上空一閃而過,朝極其遙遠的那顆藍色的星球飛去。
吳斡的狀態看起來讓人擔心,所以接下來的日子,牛啊芒經常陪着他散心,以免他想不開。
他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山頂,而且是夜晚的山頂,他似乎很喜歡看星星。
“你說她會去了哪裡呢?”吳斡問。
“也許就在這裡。”牛啊芒回答道。
“爲何如此肯定?”
“直覺。”
話音剛落,突然,天上的一顆星很亮地閃了一下,一道光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筆直延伸而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先是銀鈴般的笑聲,接着纔出現一個窈窕之極的身影。
吳斡對什麼地方突然憑空出現什麼人,自然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他詫異的是牛啊芒剛剛說程嫣橙可能就這這裡,接着馬上就出現了一名女子,這件事未免太巧合了一點。
可惜光線有點暗,而且好像那女子是背對着他們的,所以他現在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她。
牛啊芒則是一臉的目瞪口呆,他驟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終於,她慢慢地轉身,走過來,走到了一個他們可以看清臉的位置,停了下來。
“果然——”吳斡正要脫口而出,突然又打住了,因爲在就要認清臉之前,他感覺就是她,看清臉之後,卻發現是不同於葉婷的另一張臉。
他的心情正要跌倒谷底,這時靈光一現,心想:“難道?”
“兩位不害怕吧?呵呵。”銀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從來不知道害怕怎麼寫。”吳斡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饒有趣味地看着她的臉,彷彿她的臉上將要長出一點喇叭花。
“從頭到尾從前到後都不害怕,剛纔只是恐懼得差點告別這個世界,現在則是有點小緊張,有點小興奮,同時還有些大好奇,果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牛啊芒口若懸河道,不愧是口才極好。
“就叫我銀鈴吧。”她笑着說:“這位朋友文筆一定很好,這位朋友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臉看,難道以前沒見過美女?”
“美女倒是見過不少,不過像銀鈴姑娘美得如此驚世駭俗的,僅僅是第二個。”吳斡開始盯着她的眼睛,彷彿在用獨特的方法丈量她兩眼之間的精確距離。
“哦,原來如此,呵呵。”她似乎對他口中第二個之前的第一個驚世駭俗的美女不太關心,不經意地岔開話題:“無聊的夜,大家一起坐在山頂一邊看星星一邊聊聊天,好不好?”
“灰常好!”吳斡和牛啊芒異口同聲道。
“講故事吧。”銀鈴建議道。
“我先講。”吳斡興致勃勃地說。
“ok!”銀鈴立刻迴應道,似乎她正等着這句話。
牛啊芒暫時沒有說話,饒有興趣地悄悄觀察着吳斡和銀鈴,他的腦海裡突然有了一個很奇特的想法。
在他思緒縱橫的過程中,吳斡已經開始眉飛色舞地講故事了。
阿明和張軍的故事。
畢業之後,阿明和張軍才深刻體會到,現在的好工作越來越少了,比國寶大熊貓還要少。
在找工作找得就快窮得流落街頭的時候,兩個人終於硬着頭皮開始做到處在招但沒有幾個人願意去做的業務員。
於是在40度的高溫之下,出現了兩個四處奔走拉廣告的人,他們的臉在很短的時間內從亞洲跳躍到了非洲。
第十天的時候,張軍對阿明說:“如果明天再沒有一丁點收穫,我就準備放棄這個工作了,這幾天就當在社會中勞動改造。”
“要不明天咱去下郊區的一些企業,說不定偏僻的地方市場好開拓些。”阿明突發奇想。
張軍長長地嘆了N口氣,然後很誇張地像死了一般倒在了硬硬的木板牀上。
第二天,他們在郊區奮鬥了一天,除了有一個工廠的負責人給了他們面談10分鐘的機會(最後也以委婉拒絕而告終),其它的連大門都進不去。
阿明也開始沮喪,不過張軍倒似乎感到一種解脫,他提議去附近的那條河游泳。阿明想了想也好,洗洗這些天的晦氣。
他們這才發現,遠處那條河的旁邊竟然有無數新的樓房,看起來似乎比市區還要繁華,而通往河的那條路的兩邊,是兩排很高的圍牆。
一路上,張軍似乎忘記了工作的煩惱,已沉浸在發現“新大陸”的喜悅之中,阿明則開始感覺有些不對頭,他覺得自己走路有些輕飄飄的,而且兩邊的圍牆似乎和普通的圍牆有些不同。
圍牆到頭的時候,兩個人眼前都黑了一下,大概有幾秒鐘的時間,然後就發現已經到了河邊,再不遠就是無數繁華的高樓。
“太奇怪了。”阿明喃喃地說。
“別想那麼多了,先游泳吧,曬了一天,都快成鹹魚了。”張軍說完就跳進了河裡。
阿明下水的時候,又感覺水有點奇怪,但到底奇怪在哪又說不上來。
遊了差不多有幾個小時,兩個人才溼漉漉地朝不遠處那些無數的高樓走去。
到達第一幢高樓的時候,阿明猛地停下來,問道:“我們今天在郊區跑完業務的時候,大概是幾點鐘?”
“好像是下午5點50多。”
“從圍牆走過來加上游泳,花了多數時間?”
“光游泳就差不多有三個小時吧,這種天游泳實在太涼快了,我都捨不得上來了。”
阿明突然瞪大雙眼看着天上高高掛着的太陽,就像見了鬼一般。
晚上九點鐘,還這麼大的太陽!
“那裡有好多美女,好像在抽獎!”張軍叫道,然後拉着呆若木雞的阿明奔了過去。
原來這裡的一棟棟高樓都是剛起好不久,正在熱銷當中,一些年輕美貌的售樓小姐正在樓前搞抽獎促銷活動。
張軍二話不說,試了試手氣,抽出了一張。
“恭喜您,您抽得了特等獎。”其中一個美女笑靨如花地說道:“這套房子原價100萬,您只要一次性付10萬,這房子馬上就屬於您了。”
張軍高興得差點沒當場昏倒,一分鐘前還是窮光蛋,現在已經是擁有價值100萬房子的人了。不過這10萬塊從哪裡來呢?
那邊好像有個彩票店,阿明淡淡地說道,聲音中透着一種冷靜得可怕的味道。
不過張軍並沒有留意這點,他像發現救星一般奔向那家彩票店。
2塊錢1注,10分鐘開一次獎,最高獎金1萬。他立刻掏出僅有的100塊錢買了50注。
10分鐘之後,店老闆就像阿明預料的那樣對張軍說道:“恭喜您,您的50注全部都是頭獎,您中了50萬!福彩中心就在前面,您直接帶身份證就可以去領獎了!”
阿明盯着店老闆看了好一會兒,從他的臉上竟看不出一點破綻。他只好跟着興沖沖的張軍奔進福彩中心領出一麻袋的錢。
這個莫名其妙的福彩中心50萬竟然不轉賬,直接用麻袋裝現金,而且連100塊一張的錢都沒有,這50萬里最大面額只有10塊的,居然還有很多很多1角面額的!
沒辦法,麻袋確實有點重量,阿明只好幫忙擡着那個麻袋走進第一幢樓的售樓處,數出10萬現金連帶中獎券,買下了那套100萬的房子。
順便說下,這套100萬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並且傢俱家電等等齊備,直接就可以住人了,樓層在正中間第30層。
看到轉眼之間,張軍就擁有了如此好如此真實的房子,阿明不由得也開始心動,他也走到售樓處前抽了下獎,結果卻一無所獲。
“您要抱着相信自己一定會中獎的心態來抽獎。”一個很時尚的售樓小姐說道。
果然,當阿明接受這個建議並付諸實踐的時候,他也像張軍一樣很快也擁有了一套價值不菲的房子,而且就在他的對門。
就這樣,兩個人在這個“只要相信自己”就會一直幸運下去的幸運之城停留了下來,張軍一留下來就不想走了,他很快認識了一個情投意合的美女開始談婚論嫁,並且有了車有了好的工作好的地位,一切都順風順水得像奇蹟一般。
阿明呆了一段時間卻想離開了,他覺得這個地方很詭異。
“你覺得這是一個什麼地方,是現實世界嗎?”離開的前一天,阿明問張軍。
“我覺得這裡就是天堂,無論是現實世界中的天堂,還是天上的天堂,都已經不重要了,人活着就是在實現自己的各種夢想,這裡能夠一一實現,爲什麼要走?我覺得現在很真實,來之前反而不真實。”張軍笑着回答。
第二天,阿明獨自離開了。他沿着原路返回,遊過那條河,走過那條兩邊是高高圍牆的小路,小路就要到盡頭的時候,他嘗試觸摸了下那圍牆,發現表面看起來粗糙的牆壁摸上去竟然異常光滑!
他跌跌撞撞地走完最後幾步,眼前黑了幾秒,然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那個郊區,他的前面站着一個老者,正笑容滿面地看着他。
“沒想到第一次實驗,2個人就有1個人會出來,不容易不容易。”老者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麼?實驗?”阿明猛地轉身,發現來路竟然變成了一個巨大裝置的入口。
“你走吧,你是幸運的,你的朋友有可能還會出來的。”老者說完,按了個按鈕,那條兩邊有高高圍牆的路又恢復原樣了。
阿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繼續着艱難的跑業務生涯,他有時候會想一下張軍和那個他稱爲天堂的地方,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在考慮種種生存的問題,他有時候也會想重新逃回那個地方過安逸的生活,但他始終覺得現在雖艱難但卻很真實。
不過那個地方給了他一個重要的啓示,那就是抱着相信自己的態度去做事情。一年之後,他的事業有了起色,生活步入了正軌。
一個週末的日子,阿明特意再次來到了那個郊區的那個地方,他想把這件疑惑的事情搞清楚。
他再次遇到了那個老者,老者說,他的朋友張軍已經回不來了,因爲張軍就像“溫水裡的青蛙”,被不知不覺的安逸和惰性徹底廢掉了,就算讓他出來他也會重新回來。
老者打開一個連接那個世界的巨大屏幕,屏幕上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面,一幅畫面張軍就像阿明來之前看到的那樣,過着很完美的生活;另一幅畫面,就是張軍像睡着一樣睡在一個裝置裡。
原來張軍睡在那個裝置裡纔是真實的,而那些完美的生活不過是用科技的手段,讓他做一個又一個的美夢而已。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科學的實驗,涉及到很多方面,比如人心人性,夢的世界,人的信念等等。”老者回答。
在阿明的強烈要求下,老者無可奈何地讓他帶走了張軍,儘管阿明費了很多神讓張軍明白事情的真相,但回到現實的張軍就像那位老者說得那樣,“他就像溫水裡的青蛙,已經被安逸和惰性徹底廢掉了”。
一個月之後,張軍悄悄地再次走上了那條他心目中通往天堂的路。那裡真的很美好,他想,虛幻也好現實也好,那都已經不太重要。
一年之後,那個老者帶領的研發隊完成實驗之後,張軍成爲了實驗的犧牲品之一,永遠地睡着了。
“這個故事就是這樣了。”吳斡微笑道。
“相當不錯!故事情節跌宕起伏,人物刻畫形象生動,想象力超凡脫俗!”銀鈴美女熱情洋溢地評價道。
“呵呵,謝謝謝謝!”吳斡一臉的樂不可支,他再次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一旁的牛啊芒面帶微笑繼續觀察着兩人,終於他發現被吳斡盯着的銀鈴,神情中彷彿有了些些不易察覺的微妙變化。
“還看!”銀鈴終於嗔怒道。
吳斡猛地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收了回來。
“哈哈!”牛啊芒忍不住笑出了聲,緩和氣氛般微笑道:“剛纔吳兄說了如此精彩的故事,接下來輪到我露一手了!”
“灰常好!”吳斡和銀鈴異口同聲道,然後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彼此,兩人似乎爲這種無形的默契而深感意外。
牛啊芒面帶似笑非笑的神情,開始洋洋灑灑N多言。
“你們對‘網絡寫手’這個詞,不知是怎麼理解的?”他首先問道。
“大概是在網絡上創作文字的一種職業吧。”吳斡回答道。
“一種還算比較新的行業,是隨着互聯網的發展而逐漸發展起來的。”銀鈴想了想然後說。
“接下來我要說的,和一個朋友有關,他的職業就是網絡寫手,他的名字叫做流星劍。”吳斡緩緩道。
吳斡和銀鈴暫時不再說話,比較專注地靜靜聆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