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子奕感到她的緊張,側過臉望了望她,輕聲安慰:“不用緊張,跟着我就好。”
“好。”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感性魅惑,輕易地撫平了她內心那一抹不知所措,似乎他總能讓她可以安心依賴,從小到大,一直沒變,以至於她對他依賴成性。
林語兒扶着柳凝,在他們身後看着,忽然對柳凝說:“嘖嘖!也覺得他倆就是天生一對!”
柳凝聽了她的話一怔,視線落在他們身上,腦中有一道光一閃而過。
鳳西橈正與賓客交談,察覺突然安靜下來的聲音,也跟着擡頭髮現自己那一對兒女,像空中閃耀的星辰,自豪感油然而生。
鳳子奕帶着七七越過人羣,直接停到鳳西橈面前,朝幾位賓客頷首,“爸,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鳳西橈接過七七,嚴肅眼裡,透露着作爲父親的仁慈,“七七,走吧。”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鳳總,恭喜你鳳家有女初長成。”
鳳西橈看着眼前的男人,眼裡閃過一絲錯愕,見慣風雨的他瞬間平靜下來,頷首示意:“唐總,別來無恙。”
這時候柳凝也過來了,她熱情的拉過柳雪的手,“小雪,你來了?”
柳雪從進門口開始就僵硬着身體,如果可以,她想馬上脫離這裡,可身邊的男人卻不允許。
“姐。”她努力保持笑意,遂又對七七說:“七七,生日快樂。”
“謝謝小姨。”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她發現小姨不敢看父親。
“唐總?”柳凝當年並沒有見過柳雪的丈夫,根本不知道唐家老二會是自己妹妹的丈夫,她疑惑的將目光轉向柳雪。
“姐,他是我丈夫,唐宇。”
雖然震驚,柳凝在鳳西橈身邊這麼多年,多多少少是收到了鳳西橈的影響,很快恢復情緒,“原來世界這麼小,唐總居然是我的妹夫,這也是緣分?”
“姐姐說笑了,說來我應該喚鳳總一聲姐夫纔對。”命運有時候真的很好笑,很會捉弄人,他們兩人,兜兜轉轉,竟然成了親戚,曾經爲了一個女人而爭鬥不休,現今一個成了另一個的姐夫,說是緣分?還是冤家路窄?
鳳西橈面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是很有緣。”
他想,唐宇和柳雪的出現,不會是那麼簡單,想起那時候,唐宇找他,用美國分公司偷稅露稅的證據威脅他,要讓笑歌和子奕訂婚,那時候就對他設了防備。
他可以不用管美國分公司的成敗,但是無法面臨柳凝被送進牢房的事實,那家公司,他早已經過渡到柳凝的名下,一旦追究責任,柳凝免不了異一場獄之災。所以他得知子奕和唐笑歌的事情的時候,纔會徵求了子奕的意見,同意了這門定親,只是沒想到,唐笑歌會出現那樣的事情……
“爸,先開始宴會吧。”鳳子奕看着唐宇,幽暗的眼淬染上幾分幽色,開聲提醒。
“好。”他像他們點頭,然後跟七七走向臺上。
他要把她介紹給在場的人認識,這個社會總是現實的,你有身份地位,便可以得到別人的尊重與敬畏,否則只會遭人白眼。
以前的鳳七七無須身份與地位,那是因爲年紀尚小,沒勾心鬥角,可從今往後,就不同了,她上了大學那裡是一個小社會,任何一個舉動,一個不經意間,就可以改變着你未來的道路是否通順,身份,地位,權勢,都會逐漸浮出水面。
今天,他們就是要那些人知道,她鳳七七,是鳳家的人,誰想動她,都要顧及到鳳家的面。
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鳳西橈接過麥克風。
“各位。”他沉穩而略帶滄桑的嗓音,像一杯醞釀久遠的醇厚美酒,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
現場的男男女女,都駐足擡頭,視線匯聚在他們的方向,頓時安靜下來。
“先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這個宴會。”他牽過鳳七七的手,力道剛好的捏了她一下,示意她不用緊張,把她往前,繼續說:“這位是我的女兒,鳳七七,很多人都認爲她只是我的繼女,今天,我想借着她十八歲生日,鄭重的告訴大家,她鳳七七,是我最重視的女兒,不管是否是我親生的,她永遠是我鳳家的千金。”
臺下突然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散,有些貴婦們,也有在輕聲議論,當年鳳西橈的事情,即使被鳳老頭壓下來,依舊是有人瞭解到那麼點風聲,如今,他二婚,娶了一個生了孩子的女人,並且對這個無學血緣的女兒如此重視,怎教她們不訝異?
鳳子奕站在臺邊,心裡有些複雜,他心裡不願意她是鳳家女兒這個身份公開,可是不公開又能怎麼樣?他們之間,還隔着一個沒醒過來的唐笑歌。
柳凝眼底微微溼潤,不是因爲七七,而是因爲臺上的男人,十二年來,他默默的付出,瓦解了她內心的高牆,擊中她心底最柔軟的一角。
她曾經愛過一個人,愛到傷筋動骨,血肉模糊,披着荊棘,沒有越過高山,就散了。
以爲不會再愛了,卻遇到了鳳西橈,他帶着她穿過時光,給了她緊缺的溫暖,給了七七沒有的父愛,他們從不言愛,這麼多年,可她明白,他比任何一個人都在意自己,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大愛無聲,像那綿綿柔柔的春雨,潤物細無聲,拯救了她碎裂的心。
七七微側目,看着與自己並肩站着的父親,鼻頭髮酸,他是她無血緣的父親,從小愛她,疼她,呵護着她,她記得小時候,他總是將胖乎乎的自己輕易舉過肩頭,帶着她轉圈,惹得她咯咯笑,他說她是鳳家的小寶貝,比她哥哥還要寶貝,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在他的寵溺之下,她漸漸忘記了,她不是他親生女兒的事實。
她知道,如今,他是爲了讓她讓她擁有別人的尊重,讓她不用在別人面前低頭,依舊可以驕傲,只要鳳家在,她永遠可以擡起頭顱昂首挺胸。
他是商場上指點江山的王者,驕傲冷然,面對自己,更多的時候都是沉默的,像一座沉默的大山,一直在她的背後,注視着自己。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成長,伴隨而來的是他的蒼老,她一直在索取她的愛,從來未想過有一天,他會老去。
侍者將一個五層蛋糕推上來,鳳西橈帶她走下臺,走到蛋糕前,柳凝、鳳子奕、林語兒、蘇墨,依次站在着,賓客也圍過來形成一圈。
場上換成了生日快樂的歌,一曲完,鳳子奕率先對七七說:“七七,快許願,然後吹蠟燭。”
鳳七七眼睛掃過衆人,舔了舔脣瓣,揚起得體自然的笑,甜糯糯的聲音,猶如滴水玲瓏的清澈,“我第一個願望,是希望我父母身體健健康康,第二個希望我的好朋友林語兒可以夢想成真,第三個……”她忽然閉上眼,雙手一合,默默在心裡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