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卡塞爾學院。
被毀於一旦的學院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的重建,而且進度相當喜人。
畢竟混血種們別的本事可能沒有,但耐力和力氣絕對是管夠的,加上昂熱甦醒之後,大手一揮拿出了自己的金庫。
同時他還說服了上杉越,解決了日本本部不願意撥錢重建這個一不小心被毀的徹底的美國分部的根本性問題。
於是重建就開始了,主力是校工部那些海豹突擊隊退役的成員,學生們自覺搭把手,各種各樣的言靈發揮奇效,總之進度喜人。
一個個白色帳篷搭在略顯荒蕪的空曠草地上,路明非無事可做,就幫着廚房端端吃的。
沒辦法,用愷撒的評價就是,他瘦弱的跟個猴一樣,又沒有言靈,幫忙重建純屬搞笑,防止他幫倒忙的同時還閃到自己的腰,也爲了減輕校園醫務部的工作量,路明非就被安排到廚房去了。
對此,路明非的直屬領導外加親親學長楚師兄沒有任何意見,於是衰仔心裡的那句“我又不是你學生會的你管我幹什麼”吐槽沒能說出口,老老實實進廚房了。
因爲建築被毀的徹底,哪怕卡塞爾學院的大廚擁有米其林水準,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只能給大家準備點麪包之類的快食,頂多再支個大棚煮點湯。
路明非早上吃的很撐,對這些香噴噴熱乎乎的食物沒什麼想法,一邊幫忙搬東西,一邊欣賞着學長們在陽光下勞作的身軀,無聊的有些想打瞌睡。
也不知道房子什麼時候能建好,能不能先建宿舍樓啊,他困了,想回宿舍睡覺,有點懷念宿舍的牀了,溫暖舒適,雖然沒有太大,但好歹很安靜。
而不是像這裡,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雜音,要是能安靜一會兒就好了,今天天氣這麼好,肯定很適合睡覺。
這麼想着那些令人煩躁的吵鬧聲真就離他遠去了,廚房的吆喝聲沒了,建築工地的大聲交談也沒了,這個世界忽然安靜下來,等到路明非後知後覺,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時候,擡起頭就發現所有人都不見了。
陽光依舊明媚,這麼溫暖的光線下,哪怕是廢墟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孩站在陽光下,安靜的看着他,端莊矜持的就像個大人。
路明非看到他頭就疼,尤其是看到他那身裝扮,只覺得頭更疼了。
黑西裝白領帶,那是出席葬禮的服色。
這魔鬼穿過幾次這種衣服,就有多少龍王死了,路明非都快得了一種看到小孩加西裝就頭疼的病了。
“你真是個喪門星吧,天天穿個喪服到處晃,這次又是誰死了?”路明非沒好氣的說:“好像也沒剩幾個龍王了吧,聽說大家現在正在追那個誰,叫奧丁的是吧?”
“是不是奧丁死了?如果是他死了,我就不說你是喪門星了。”
“哥哥,你怎麼又在說胡話了。”路鳴澤微笑着說:“時間到了,我們不是要去參加葬禮嗎?”
葬禮?路明非一時間有點迷惑,什麼葬禮?誰的葬禮?
可他好像確實記得有那麼一場葬禮,他不肯跟着衆人一起去日本,留在學院,好像就是要參加這場葬禮的。
路鳴澤來到他身旁,幫他穿上了同樣的衣服,兩個人並肩離開這片廢墟,走向空曠的草地。
陽光明媚,綠色的草地生機盎然,兩人安靜的往前走,像是前來哀悼的人。
草地的中央,擺放着一個漆黑的六角棺材,棺材上撒滿了鮮花,陽光照在那些鮮花上,顯得美豔又動人。
身穿黑衣的人們圍繞着這口棺材,這些人有男有女,面容模糊不清,但能感覺到他們的神色哀傷,似乎非常難過。
他們將棺材團團圍住,路明非擠不進去,只能探頭探腦地往裡看,但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到牧師站在棺材旁,低聲念着悼詞。
距離太遠了,路明非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能隱約聽到什麼16歲的女孩,祝她安息什麼的。
什麼16歲的女孩?奧丁其實是16歲嗎?不對,奧丁不是男人嗎?
路明非茫然地看向路鳴澤,可小魔鬼也跟所有人一樣低垂雙目,擺出哀悼的樣子。
屁嘞!魔鬼會哀悼什麼人?魔鬼只會爲了每個靈魂的墮落歡呼吧,只會在那些龍王死的時候冷冷的笑着,補上一句罪有應得什麼的。
人羣中傳出低低的抽泣聲,哭得那麼傷心,大概這個死去的女孩對於他們而言真的很重要吧?
可路明非的心裡空空如也,畢竟沒人會爲素不相識的人悲傷,他甚至不知道棺材裡躺的是誰。
他正魂遊天外,想着等着悲傷的一幕過去,再問問魔鬼到底是誰死了,結果就在這時,伴隨着牧師那聲最後的“阿門”,哭聲戛然而止。
原本還神情悲傷的人們忽然就笑了起來,他們若無其事的說着話,似乎有些奇怪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裡,然後看都沒有再看到棺材一眼,自顧自的離開了。
路明非覺得有些奇怪,他知道牧師說完阿門葬禮就算結束了,但就算不用吃個席什麼的,但也沒必要立刻就笑出來吧?
這麼歡聲笑語的,就好像這場葬禮不是他們重要的人死了,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消失了,他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所以也不在乎她有沒有消失。
路明非想問問魔鬼,結果一轉頭髮現魔鬼也不見了,草坪空蕩了下來,只有他和那個鋪滿了鮮花的棺材。
這麼多花,生前一定是個很愛美的姑娘吧?只是這麼年輕就死了,就像花朵還沒來得及綻開……
他心裡亂七八糟的,莫名就有些難過,他也想離開,結果耳邊忽然響起了沉重的鐘聲。
一下又一下,彷彿在他腦海裡炸響,那是喪鐘的聲音,那麼沉重,那麼嘹亮,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喪鐘。
路明非在鐘聲中猛然想起,他好像是認識那個女孩的。
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曾經發生過一模一樣的事情,只不過,那個時候棺材裡躺的好像是個少年,而他也沒有現在這麼彷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死了?
路明非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慌張,他猛的回頭,想要去把那棺材掀開,看看裡面到底是誰。
“同學?同學?”粗獷的聲音由遠及近,路明非驟然驚醒,擡眼就看到帶着廚師帽的大漢滿臉關切的望着他。
而他背靠在樹蔭下,似乎是不小心睡着了。
路明非頓時窘迫的不行,連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了就想着坐一會兒,沒想到睡着了……”
“沒得事,這兩天你也辛苦了,睡就睡吧,就是太陽要落山了,溫度降了,怕你着涼,回帳篷裡去睡吧。”
粗獷的廚師有一顆與外表完全不同的,充滿了善解人意的心,他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路明非卻只覺得自己快要被人拍碎了。 就在他窘迫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遠處傳來了聲音,有人在喊他。
“路明非。”
楚子航衣服上沾了些灰,不過這完全不影響他的魅力,哪怕是剛搬完磚回來,但看着就像是打了勝仗回來一樣,滿滿的都是人格魅力,只能說不愧是會長大人。
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楚子航的那一瞬間,路明非只覺得重重的鬆了一口氣,似乎潛意識裡很擔心他會消失一樣,甚至連帶着想起了剛剛的夢。
真奇怪,師兄爲什麼會消失呢?真是沒來由的擔心,更何況夢裡消失的明明是個女孩,而且夢怎麼能當真呢?
只是一個夢而已。
這麼想着,那顆莫名緊張的心緩緩放鬆,他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師兄什麼事?”
“校長讓我們都去日本,馬上就要出發。”楚子航說:“可能有什麼準備。”
“嗯?可是師姐不是說我們去日本沒用嗎,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路明非有些奇怪。
“師姐?什麼師姐?”楚子航皺起眉:“你在說誰,陳墨瞳?”
路明非一愣,他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目光古怪地看着楚子航,“風間琉璃師姐啊,她不是校長嗎?還是你說的其實是前校長昂熱?”
他們都知道昂熱醒了,不過依舊是前校長,可能是考慮到源稚女現在的人氣很高,不管會不會管理學院,只要她還是校長,那大家心目中的卡塞爾學院就是無敵的。
正所謂精神領袖就是這個樣子的。
但楚子航眉頭卻皺得更深了,他看着路明非,眼睛裡帶着疑惑:“什麼風間琉璃,校長不是一直都是昂熱嗎?”
路明非愣在了原地,心中那種古怪的荒謬感瞬間炸開,他有些不高興了,聲音也不自禁大了起來:“師兄,你在開什麼玩笑,風間琉璃啊,源稚女啊,我們的師姐啊,她不是校長嗎?”
“昂熱校長之前受傷了一直昏迷沒醒,師姐就暫代校長之位了啊,現在昂熱校長雖然醒了,但已經是前校長了啊!”
他有些掩飾不住自己心底的擔憂了,他迫切的想要證明什麼,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楚子航,希望他說自己想起來了,或者說只是開個玩笑。
哪怕他清楚,楚子航是一個並不愛開玩笑的人。
但讓他失望了。
楚子航似乎是認真思索了一下,但還是緩緩搖了搖頭:“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校長一直都是昂熱校長,他之前雖然受傷了,但是是副校長出來主持大局的。”
“現在昂熱校長甦醒了,自然重新接過重擔,中間並沒有其他人代理校長。”
楚子航的態度很認真,認真到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路明非莫名其妙驚慌起來,恰在此時,愷撒來了,這位金髮碧眼的英俊男生看着他們,似乎有些意外。
“校長不是通知讓我們去日本嗎,你們還在等什麼?”愷撒問。
“就去了。”楚子航說,他似乎還準備說點什麼,卻被路明非急迫的打斷了。
路明非看向愷撒,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楚師兄居然也會開玩笑了,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啊,他居然跟我說他不認識風間琉璃,這個笑話也太冷了吧。”
愷撒奇怪的看着他:“風間琉璃?這是誰?”
路明非徹底僵在了原地,只覺得手腳一片冰冷,寒意蔓延到心底,一顆心彷彿被丟進了冰窟窿,一整個透心涼。
他張了張嘴,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徒勞的解釋着:“你們別跟我開玩笑了,風間琉璃啊,源稚女啊, S級的混血種,殺了那麼多龍王,所有混血種的領袖啊!”
“她在校園網上的屠龍視頻那麼火,所有混血種都看過的,不要開這種玩笑好嗎……”
他說着,連忙拿出手機想去翻那個曾經一度火爆的視頻,他記得他收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