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怔,何止是他,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太后,亦是臉色一詫。
奪盃之人竟然是鬱墨夜。
奪過之後也未做一絲停頓,直接仰脖一口飲盡。
在三人錯愕的目光中,鬱墨夜將空杯盞放下,擡袖揩了揩嘴角,不好意思地訕訕笑道:“不知怎的,突然又想喝了。”
皇后好一會兒回過神,水眸寫上不可思議,“四王爺想喝,讓宮人另斟便是,怎麼……”
話沒有說完,就叫“嘭”的一聲打斷。
是太后將手中杯盞重重擲在桌案上的悶響。
鬱墨夜眉心一跳,就聽到太后凜然的聲音響起:“你可知自己奪的是何人杯盞?”
她當然知道,當今天子麼。
她也知道,奪天子酒杯有多嚴重。
她不知道的是,方纔見他默然端起酒杯的那一剎那,她怎麼就忽然想起那夜龍吟宮裡他刻意嘔酒的一幕,然後,她就頭腦一熱,將酒奪過喝了。
那一刻,她的腦中只有一個認知,他不能喝酒,且不能讓別人知道。
而此刻,她的腦中卻只剩懊惱,一個是他的娘,一個是他的妻,又怎麼會是別人?
擰緊一顆心,鬱墨夜從座位上走出,剛準備跪下請罪,就聽到男人微涼的聲音傳來:“或許是朕的錯。”
鬱墨夜一震。
皇后太后更是愕然擡眸。
男人面色極淡,眸色卻很深,瞥向鬱墨夜。
“朕念你在外爲質二十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你回朝,朕便想着,能儘量補償你一些,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就難免隨意了些,可這並不代表什麼,更不能成爲你任意妄爲、放肆的理由!”
太后和皇后面色微微一鬆。
鬱墨夜略略低了頭。
原來,他所說的他的錯,指的是這些,她還以爲……
心裡有些自嘲,她沒有做聲,男人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還在一字一句從喉嚨深處出來。
“從小在外,沒人教你規矩和教養,朕不怪你,但是,連三歲孩童都知道的最基本的君臣之儀,你都不知道,你怎配做我大齊的王爺?就算是質子王爺,就你這樣,也只會讓人更加笑話。”
鬱墨夜無言以對。
心裡面說不出來的感覺,但她知道,難過是有的,畢竟她是爲了幫他。
就算他不領情,或者沒懂她的心思,那說了上面那一堆就夠了,做什麼扯教養跟配不配?
這多少有些傷人。
而且,“更加”二字也甚是刺耳,他的意思,質子本就是一個笑話,她這樣的質子就更加讓人笑話。
做質子是她的錯?
罷了。
她纔是別人。
“是我莽撞,請皇上恕罪,爲不打擾三位雅興,請允許我先行告退去自省思過!”
太后皇后臉色微微一變。
帝王冷斥:“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