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幾秒鐘之後,黑三的手腕便被張九三抓在手裡,一蹙一拉,便傳來了這樣一種聲音!
黑三驚駭的看着眼前這個瘦若病癆的年輕人,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自己的手臂竟然如此簡單就給拉的脫臼了,他哪裡知道,對於一名擅長疑難雜症,跌打扭傷的中醫來說,手腕在人家手裡,那便是隨意擺弄了!
“嗯——哼——耶——”脫臼的手臂依舊被對方抓在手裡,輕輕一抖,便是一股鑽心的疼,只是身爲青幫的一名在幫弟子,又是一個小頭目,怎麼着都不能像是那羣跟班一眼,殺豬般的慘叫,只能咬牙忍着!
“放人!”張九三扣着黑三的脈腕,冷冷的說一句!
“我——”
兩個跟班還在押着喜梅,傻傻的發愣,自己被擒的太快了,他們竟讓忘記了威脅,也忘記了過來幫忙!
“放人!”張九三手上一抖,黑三便再也忍耐不住肩膀上的那股痠疼,終於“啊——”一聲叫了出來!
“放——放——人!”黑三咬着牙關,忍受着肩膀上的巨疼!
倆跟班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懼怕的放開喜梅!
喜梅也是呆呆的看着張九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男人,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原本以爲只是一個有點水平的遊方郎中,誰知道竟然——
看着倆人放開喜梅,張九三這才鬆開黑三的手腕,擡起腳來,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腳!
黑三立即一個趔趄,向後摔倒,滾了幾番,擡起頭來,心有餘悸的看着病癆鬼,怎麼都不敢相信!
“你們這些人,都該死,別讓我再見到你們,滾~"
呵斥一聲,黑三的兩個收下趕緊過去駕着他,把他扶起來,之前幾個捱了揍的痞子也勉強站了起來,聚攏到黑三身邊!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按照江湖規矩,黑三總是要留下幾句狠話的,一般的破皮無賴,自然是喲啊說一句:“你等着,有種別走!”之類的,作爲青幫的小頭目,自然不能像他們一眼,而是要說一句江湖人士打了敗仗該說的話!
“走!”想抱一抱拳,卻擡不起手臂,只好一扭身,嘩啦啦逃也似的衝出了喜梅家!
“梅姐,你沒事吧?”
喜梅看着乾乾癟癟的張九三,眼眶子一陣溼潤,多少年了,沒有男人爲自己出過頭了,自己背後要是有個男人,何至於……唉!
“沒事,你的傷——”喜梅也是趕緊上來,扯開張九三棉袍的扣子,想看看他的傷口是不是又崩裂了!還好,潔白的繃帶一直纏的緊緊的,沒有任何的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
巷子外頭,黑三見着那癆病鬼沒有追上來,這才放緩了腳步,大口的喘息着。
“今天沒帶傢伙,便宜了那小子了!”有個小根班也是扶着腰直喘,打了敗仗,總要找個理由的!
腹絞痛的那個雖然已經過去了最痛那一陣子,卻依舊滿頭冷汗!
砸到襠部,扯了腿筋的依舊渾身哆嗦,猛吸涼氣!
“黑哥,這個虧不能吃,我去召集弟兄們,一定要把那小子廢了!”
“就是,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七嘴八舌的議論着!
“黑哥,要不我們去找薛六爺,讓薛六爺給我們出頭?”肚子捱了一腳的那個,心有餘悸,自己這邊六個人,竟然連人家一根毛都沒沾到,自己被踹那一腳,簡直像是被牛拱了,要說再着急三五弟兄,怕是一眼沒什麼用,這時候,便應該去找老頭子也就是師父出頭,黑哥拜了薛六爺當老頭子,不能只吃孝敬不照應啊!
“呸,屁話,大年初一的,爲了這麼點事去麻煩六爺?這不是給六爺添堵嗎?這事不着急,先去吧傷養好,啊呀,我的胳膊,杜老賴,你在這裡給我盯好了,有什麼情況隨時彙報!”
叫杜老賴跟班心裡一陣咒罵:”裡面有個那麼一個惡鬼,在這裡盯着,萬一被發現了,還不得被揍一頓啊!”滿心不情願,可也不敢違拗黑三,只好點頭答應!
“趕緊的,去豐泰讓李郎中給看看,我這胳膊啊,脫臼了!”
“黑哥,豐泰堂今天不開門!”
“笨啊,不會去他家啊!”黑三氣的直想踢他,只是身子一動,肩膀就疼,只好活生生的忍了!
扭頭看了一眼衚衕深處,嘴裡冷哼一聲:”得罪我黑三,我要你不得好死!“
……………………
”暨濟,你一大早去哪裡了?沒吃飯吧,我給你熱飯去!“
廚房裡還有一點年糕,一碟臘肉,可惜了那一碗魚湯,讓自己一起之下給打了!
“麻煩梅姐了,我就是去碼頭上看看有沒有船!”
一起幫着收拾了一下打的有些凌亂的樣子!
“得罪了他們,怕是以後日子不好過了!”
“沒事,他們不敢再來了!”口裡這樣安慰,九三心裡卻有些擔憂,這羣人都是碼頭上的地頭蛇,自己在的時候,他們不敢上門,可萬一哪天發現自己離開了,喜梅一個女人,可怎麼辦呢?
“唉!”喜梅從小就在窯子裡,什麼樣的三教九流沒見過的,自然是知道他們的秉性的!
“要不,梅姐你換個地方住吧!”
“算了,現在這世道,能躲到哪裡去呢,躲開了這些地痞,別的地方也有無賴,等你走了,他們也不至於太爲難我一個女人!”喜梅搖搖頭,這個地方,原本她並不留戀,只是現在,已經有了她美好的回憶了,這回憶對她來說,彌足珍貴!
接下來幾天,張暨濟除了幫着喜梅修繕了一下那一棟破房子,沒事就會溜達到街上,他得想法子賺錢啊,這麼短的時間想賺夠兩塊大洋是不現實的,但是即便是偷渡偶倒船上,也需要弄點吃飯的錢啊,從廬山到蕪湖,一路上走走停停,裝貨卸貨,要個四五天呢。
醫幡丟了,藥箱子當了,連一包銀針都沒有,靠着走街串巷的遊方,是沒辦法了!
碼頭上,倒是已經有人開始裝貨了,這年頭的人們,都沒有什麼存糧,尤其是那些苦力,三天不幹活,家裡就解不開鍋了,只是幹一天,掙那一塊兩塊的,實在是難以支撐他一路到蕪湖!
街面上的店鋪,也在初三之後陸續開張營業了,地頭上的巡警開始了挨家挨戶的收孝敬錢,各種公司的小開們有的騎着自行車,有的坐着黃包車,開始了奔波!
災民,難民,也不知道從哪個牆角縫裡涌出,開始了沿街的乞討或者賣兒賣女!
在鄱陽湖裡打魚的漁民也顧不上依舊冷風嗖嗖,修好了舢板,補好了漁網,開始爲了一年的生計拼命!
總之,一切又恢復到了水深火熱般的苦難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