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衆人不知所措,玲兒和穗兒直杵在那裡,腦子都遲頓,歐陽琳一聲“兒啊!”悲切地呼喚才讓其他的清醒過來。
“去請大夫。”還是洛景白比較沉着冷靜。
“請大夫,請大夫。”穗兒口中念着,慌不擇路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去找管家忠伯,拉着忠伯語無論次:“救姑娘,找大夫,快,救姑娘,快。”
忠伯聽了慌忙外奔走請大夫去了。
這動靜把洛沉欣和洛沉俊也引過來了,洛沉欣那見過這種場面,只見她父親一身血,姐姐躺在牀上臉色如死灰一般,見母親扶在牀邊一聲聲“我的兒呀”呼喚着,也禁不住跟着大哭起來,洛沉俊也是腿腳都軟了,攤坐在凳子上手攥得緊緊地不知所措。
“這沈家的親事我們不要也罷”洛景白低吟道,這話只有洛沉俊一人聽到。
洛沉俊以爲是沈家悔婚了,心裡狠狠道:“沈欽惹真負了我妹妹,我將他碎屍萬段。”
不一會兒,忠伯請來了白大夫,此時大家都冷靜了不少,玲兒細細跟白大夫說事情的經過,白大夫又細細給洛沉香把脈,寬慰洛景白夫婦:“大人別擔心,大姑娘沒什麼病,是因夢魘悲怒交加,濁氣堵於胸,現在吐出來反倒是好事,我開點清心沉香丸和補氣血的藥調養一下就可以了。”聽了大夫的話衆人心裡寬慰不少。
歐陽琳不放心追問道:“會不會留什麼病根子?”
白大夫:“夫人放心,不會的,只是以後讓姑娘放寬心,有什麼心事和他人訴說,別什麼事都悶着。”
歐陽琳垂淚道:“我這個姑娘就是太懂事,有什麼事都自己扛着,從不想着煩着別人,生生把自己造成這樣。”
“不好意思了白大夫,大過年了還勞煩您過來給小女看病。”洛景白請白大夫到正廳請茶道謝。
“大人客氣了,我是醫者,治病救人是本分。”
白大夫吃了一盞茶開了藥方就告辭出來了,洛府只是給予了重金酬謝,又讓忠伯安排馬車送回去。
洛景白回屋裡換好衣服又回去看看大女兒,此時,洛沉香已醒過來了,玲兒和穗兒也已幫她換好了裡衣,半躺在母親的懷裡。見到洛景白進來,愧疚道:“女兒讓父親擔心了。”
“你別多想,父親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說罷攤開手。
“姐姐剛纔可嚇死我了。”洛沉欣抱着父親的手喃喃道。
洛景白摸摸小女兒的頭:“你們都是我們的心頭肉,不會讓你們有事的。”於是又道:“玲兒去跟廚房的說,將飯食端到大姑娘的屋裡,今天我們一家人就在這裡吃晚膳。”
全家人在這裡用膳還是頭一遭,玲兒高興地馬上到廚房傳話。把晚膳移到這邊吃,一則是大年初一本來就該聚在一起,平時忙碌各忙各的也就算了,常在外面的兩個爺們好不容易也能安心在家陪她們娘仨兒個,即使發生吐血事件也不能影響他們一家吃團圓飯。二則是洛沉香剛剛吐過血,雖然大夫說無礙,吐了這麼多的血了那真的什麼事都沒有,肯定氣血虧虛,要得好好補補,同時還得多陪陪,緩解心裡的結症,免得她又得想多了。
洛沉香今天吐血反而是好事,自從沈欽隨家人匆匆回京後,她才冷靜下來前後好好想了她們倆的婚事,她才發現一些端倪,沈家回京這麼大的事沒有與他們知會一聲也不給沈欽和她好好道別的機會,那天他來匆匆道別話都沒有好好說幾句,可見他事先不知道,應該是臨上路時偷摸着出來。還有沈家突然提親,而且都沒有和她們洛家商量就匆匆定下了時間還那麼趕,根本不在乎洛家的想法,他們能預料洛家會同意並接受無非吃準了她和沈欽相戀的事實,洛家不會反對而且只會讓步。之前沈欽一直沒有直接挑明他們相戀的事,是太瞭解他父母不會那麼容易接受她,所以他就不會挖空心思做那些努力,可爲什麼沈家爲什麼會一下子就願意來洛家提親?而且爲什麼要定在四月?這段時間她就一直被這些問題縈繞,很疑惑一直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心裡一直悶悶的,直到那天父親的那席話頓時讓她感到了一絲絲的危機,而這個危機比不能讓她嫁沈欽還可怕,可是她還是想不通,沈家對洛家有什麼可圖的,洛家有振江城不算什麼世家,沒什麼底蘊更沒有什麼名利,經濟上也只算富足那也是母親嫁過來之後外祖幫襯才點基礎,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官場上父親只是個小小的長史,沈雲之還是父親的上司,除非沈雲之有什麼不告人的目的被父親那捏,可是父親不是那樣的人,如果......。不管有什麼或沒什麼,之前沈家突然來提親是她被幸福衝昏了腦頭失去了理智,她應該想清楚看清楚的,她都想到的問題,旁觀者清外面的比她看得更加通透,合着她就成爲人家笑活洛家的談資,她一個人毀了就算了,家裡還有哥哥和妹妹,如果影響到他們的前程她如何做人。
就這樣洛沉香一直在自責、掙扎、悲痛、恐懼等幾種情緒不斷糾纏和折磨中度過,又不能表現出來,而且她最擔心的是父親,畢竟父親身在官場要步步爲營,如果遇到毒蛇惡虎是難以置身事外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越是表面表現得輕鬆無事心理壓力越大。
吃了大夫開的藥靜養一兩個時辰也就緩過來了,雖然身體還有點虛,但是在自個屋裡小範圍活動是沒問題的。
用過了膳,洛景白把其他人都支開了,他打算好好跟大女兒好好聊聊。其他人走後,洛沉香好意識到父親肯定有話和她說。兩人靜靜的呆了好一大會兒,洛景白在想着有些話該不該跟她說,洛沉香在想着她該不該說她的想法。因爲兩個人的沉黙屋裡靜得聽到茶壺裡在火爐裡因爲燒開了水汽噴出壺嘴“吱吱”的聲音,洛沉香第一次感受到和父親相處也有難以開口尷尬的時候。
“那天父親喝多了,說了好多話,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最後還是洛景白先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父親不是那種貿然的人,有什麼事您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我和哥哥都長大了,已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可以爲父親和母親分擔了。”說着洛沉香眼眶已通紅。
“對於沈家父親不會讓他們辜負你的,就算到最壞的結果還有父親和哥哥呢不是嗎?”
“通過這段時間冷靜想想,還是怪女兒過於年輕了,看不透一些事實,女兒想過了什麼沈家、什麼婚事都不重要,如果他們是真心待女兒他們就該實意對洛家,如果不是,那樣的人家如何嫁得,那樣婚事不要也罷。”
聽到這席話洛景白心裡高興又是心痛,高興的是大女兒長成了他所期待的樣子,心痛的是他寧願不要這麼懂事,事事爲他人着想爲人家着想,哪怕自私一點也就不至於這麼糾結與矛盾,護了別人傷了自己。
“有時父親寧願你像哥哥一樣,單純些,少些負擔,至少會爲了自己的所想不顧一切,不瞻前顧後。”洛景白拿起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就端起來要喝,燙了嘴才意識到是燒開的茶水。
洛沉香見狀,從父親手中拿過來輕輕吹着,覺得差不多了遞給父親“有時女兒也想,要是女兒是個男兒身就好了,可以多爲父親分擔些事。”
洛景白接過茶杯呡了小口放下,將手放到洛沉香的頭上撫摸着她漆烏的秀髮,憐愛道:“你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父親的驕傲。你放心吧,父親不會有事,我們洛家也不會有事,我看沈欽那小子是真心待你,而且他上進心很強,沈大人要走之前是與父親說了,因爲上面給的時限比較急所以纔沒到家裡拜別的,沈大人在京都給沈欽請了個厲害的老師,所以他也得跟去着,事關他的前程我們要理解不是嗎?”
其實,這些話都是洛景白爲了讓寬慰女兒胡謅的,不然能怎麼樣,但有一點是真的,就是沈欽確實是真心實意的。現在他女兒能不能幸福唯一能靠的就是沈欽了,可以後的事兒誰又能預料得多遠呢?
洛景白的話洛沉香暫且信了,可她還是擔心,遂問道:“衙門裡沒什麼事吧?”
洛景白故作輕鬆道:“呵呵,能有什麼事兒?父親不過小小的長史,又沒多少權力管的事又不大,只要本本份份做事就行了。”要不說他大女兒的心思是非常縝密的,嗅覺是非常靈敏的,單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就能察覺到什麼。
父親沒有多說,洛沉香也不好多追問,他有他的顧忌和考量,那不是作爲女兒就能探究的。
“女兒的婚事是不是讓您和母親爲難了?”
“你說沒有是假的,畢竟沈欽是父親沈雲之是父親的上司,在別人看來與他們結親是我們洛家高攀了,誰知道父親也是頂着壓力的,要接受別人的那種眼色。可是隻要你幸福父親承受這些又何妨?我又不討他人米吃去在乎他人的想法作甚?如果以後沈欽成器一舉中第我的老臉就有光了,到時他們羨慕還來不及呢。”如果全盤否定大女兒是不會相會的,避重就輕既讓她相信也不會太擔心。
“哥哥這次可以參加科舉嗎?”
“你哥呀,還差點火候,再過一兩年吧。以他這樣的心性過早參加科舉的話,一旦挫敗承受能力不足的話會喪失信心的,誰也希望一舉就中,但我們也該又有落第的思想準備,畢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一舉中第的少之甚少。”
洛沉香贊同點點頭。
“如果你是男兒身,去參加科舉走仕途要比你哥哥強多了。”洛景白嘆惜道。
洛沉香不好意思道:“連父親也學着哥哥打趣女兒了。”
“不是打趣,要說真的,你那哥哥真讓父親頭疼,感覺什麼時候都長不大。”
“要不找個嫂子來管他得了,這樣逼一逼會好些。”
“唉!你這想法不錯,爲父可以考慮讓他早點成親找個厲害的媳婦管教管教他,也讓我和你母親省心了,哈哈。”
聊着聊着父女倆聊到洛沉俊就有聊不完的開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