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成幫着沈翼把電話掛斷後，隔着秦柔，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桌上的其他的人也是一臉深重地看着他。
沈翼見大家這個樣子，大喇喇地說道：“你們都是什麼死樣子！今天樑成過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大家都給我開心點！”
“是是是！開心點啊。”樑成附和道，“來，沈哥，喝酒，喝酒。”
包間裡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大家繼續推杯問盞，沈翼好像忘掉了剛剛的表白失敗的事情，大聲說話，大口喝酒，這其中的酸苦滋味，也只有沈翼自己心中清楚了。
電話掛斷後，程曉吉看着尷尬地看着陸一方。
程曉吉：“現在的學生，真是沒規沒矩哈，盡瞎開玩笑，呵呵呵……”
程曉吉打着哈哈傻笑，陸一方面色卻很嚴肅，“程曉吉，爲人師表，就要有爲人師表的樣子，你以後要跟學生保持距離。”
程曉吉對陸一方的嚴肅不以爲意，“那麼嚴肅幹嘛？我明天去好好開解開解他，小孩子嘛，是這樣沒大沒小的。”
陸一方點點頭，又補了一句，“你跟你口裡的小孩子也差不了幾歲，平時要更加謹言慎行。”
程曉吉翻了個白眼，應付的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也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嗎？裝什麼老成，也不知道是不是當醫生當傻了。”
陸一方：“我是醫生當傻了，明明是你請我吃飯，卻變成了我做飯給你吃。”
陸一方嘀咕完這句話，就收拾起碗筷端進廚房。
“是是是，我是白眼狼。”程曉吉“噠噠”地跟進廚房，挽起袖子準備以洗碗贖罪。
陸一方將空碗放進洗碗池，轉過身就見程曉吉將袖子挽過了胳膊肘，手臂向上舉着，“怎麼？說不過我就想打人？”
程曉吉高舉的雙手暴露在空氣中，本來像是隨風的弱柳，聽到這句話，愣是變成了筆直的鋼筋！
程曉吉瞪着眼睛，“陸一方，你滿腦子能不能想我些好？我這是要來洗碗的！”
陸一方摸了摸鼻子，故意逗她，“不能怪我惡意揣測你，你有前科。”
程曉吉被這話噎住，腦海裡瞬間閃過，她背後偷襲的場景，但依然嘴硬地說道：“我成長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我了！你不能老是抓着我以前的做過的事情不放啊，你總得允許人有個改過的機會吧？”
陸一方收拾着盤子裡的剩菜，突然鄭重地看着程曉吉，“我覺得，應該買個洗碗機。”
程曉吉還停留在剛剛被污衊的事件中，突然扯到洗碗機，她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說道：“買洗碗機幹嘛？”
陸一方收拾完最後一個盤子，擡起頭說道：“我不喜歡洗碗。”
程曉吉：“都說了我來洗啊！”
陸一方：“但是洗碗很傷手，我也不想你洗，所以得買個洗碗機。”
看着他嚴肅認真的樣子，程曉吉“噗嗤”一聲笑出來，“買就買嘛，你幹嘛表現的這麼凝重？”
陸一方：“怕你不同意。”
程曉吉：“我怎麼會不同意？”
陸一方：“因爲你的腦子跟我一樣。”
好呀，一天不嘲笑她，就不是他陸一方了！程曉吉冷笑地看着陸一方，“既然我腦子跟你不一樣，那就不買了，以後碗還是你洗，休想我插手！哼！”
說完，邁着重重的步伐，走出了廚房，玩兒去吧！玩兒勺子把去吧！哼！
陸一方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笑容，她真是一點都沒變。他有時候真的很擔心，程曉吉情緒起伏那麼大，她的心臟能不能負荷得了。
程曉吉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隨便轉了一個綜藝節目，伸手拿茶几上，陸一方剝好的石榴，手剛摸到石榴粒兒，又縮了回來。
不能沒有骨氣，好女不吃嗟來之食！她枯坐在沙發上，綜藝節目很搞笑，可是她卻看不進去，笑不出來，餘光看着在廚房忙碌地陸一方，該！不讓我洗碗！不吃白不吃！想着，狠狠地抓了一把石榴放在嘴裡，真甜！
陸一方出來的時候，見茶几上的石榴被她吃了個精光，又拿了一個石榴慢慢剝開。那雙手不愧是拿手術刀的醫生，先是用水果刀切除了頂部，然後頂部到底部周圍劃幾道小口，然後將石榴心去掉，最後用手背慢慢地敲打石榴，石榴就一顆一顆，從裡面落了出來。
這是程曉吉見過最複雜的吃石榴的辦法，她平時都是直接一刀切，分成兩半，直接上嘴啃。
很快，整顆石榴就被掏空，陸一方將碗重新遞到程曉吉面前，程曉吉也不客氣，抓了一把喂到嘴裡，“咯嘣咯嘣”地嚼着石榴子兒。
陸一方知道她吃石榴沒有吐籽兒的習慣，見怪不怪，又剝開一個，“我得走了。”
程曉吉點點頭，“好好好！快去忙吧。”天知道，她多想一回家就脫掉bra，換上寬鬆的家居服啊！
陸一方起身把客廳的垃圾和廚房的垃圾一併帶出去，出門的時候，叮囑她，“把門反鎖了。”
陸一方站在門口，聽到“噔”的一聲門被反鎖的聲響後，這纔出提着垃圾走遠。
陸一方回到自己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他正準備洗漱，卻收到了一條短信，打開一看，是一張照片，一張手機屏保的照片，照片上程曉吉被她的學生沈翼公主抱，笑容燦爛，也刺眼。
接着又是一條文字短信，“陸醫生，程曉吉和她的學生關係混亂，你知道嗎？”
陸一方將電話打過去，卻被掛斷，重複了兩次，依然不接，他回覆短信，“我知道你是誰，希望你適可而止。”
發完短信，陸一方將短信刪除，平靜地去洗漱。
第二日，程曉吉照常去學校食堂吃早飯，依然在固定的位置見到沈翼，他顯然昨晚沒睡好，整個人懨懨的。
沈翼見着她，強撐着笑容，朝她揮手。程曉吉端着餐盤，深吸一口氣，走到他對面入座。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默默地扒着碗裡的食物，最後還是沈翼先開口。
沈翼：“程老師，昨晚我喝多了，說了什麼不好的話，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程曉吉打着哈哈，尷尬中不失禮貌地笑着，“年輕人嘛，愛開玩笑，老師懂得。”
沈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暗下來，昨晚他想了很多，以前他以爲自己對程老師只是一種崇拜心理。可是昨晚，當他聽到程老師跟另一個人一起吃飯，甚至可能有更親密的舉動，他就喘不過氣，瘋狂嫉妒那個能跟她親密的人。
他這才確定，他是真的喜歡程老師，男女的那種喜歡。
沈翼的沉默，讓程曉吉陷入更加無所適從，她向來處理不來這類感情，因爲從小到大，她的桃花，全被陸一方趕跑了！後來，陸一方不在她身邊，感情遲鈍的她，也根本分不清別人對他是什麼意思，久而久之，就一直是她一個人。
程曉吉扒着粥，對沈翼說：“你要是吃完了，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沈翼：“沒事，我等程老師一起。”
被沈翼看着吃飯，程曉吉還是很不自在，使勁兒喝了幾口，粥的表面溫度適中，裡面確實滾燙，程曉吉一下就被燙的熱淚滿眶，她張着嘴哈氣，倔強地不肯將那口粥吐出來，好不容易嚥下去了，又被嗆到，嗆到咳嗽不止，眼淚直流。
沈翼見她咳得很痛苦，走過去幫她拍背，過了好一會兒，才停止了咳嗽，沈翼拿了餐巾紙遞給她擦眼淚鼻涕，擔憂地看着她。
沈翼：“程老師，你好些了嗎？”
程曉吉：“沒事了，沒事了。”
見她確實沒事兒了，兩人才起身走出食堂去訓練場。二人走在路上，沈翼總是瞟着程曉吉欲言又止。
終於走到一處僻靜地，沈翼停住腳步，鼓起勇氣，“程老師，我沒有開玩笑。”
程曉吉對沈翼突然的舉動不解，歪着頭問道：“啊？你說什麼？”
沈翼：“我說，喜歡程老師這件事，我不是開玩笑的。”
他認真嚴肅的表情，讓程曉吉不能再裝傻，也凝肅地說道：“沈翼，我是你的老師，請你注意你的言行，這種話，我不希望聽見第二次！”
見程曉吉回答的如此決絕，沈翼不甘心地問道：“程老師是有男朋友了嗎？所以纔會拒絕我？”
程曉吉：“沈翼，不管我有沒有男朋友，我始終是你的老師！”
沈翼眸光暗下，低落地說道：“是不是隻是因爲你是我的老師，所以不能接受我？”
程曉吉認真想了下，纔回答沈翼：“沈同學，我是你的老師，這是無法改變的。”
沈翼更加頹然，彷彿一下失去了生氣，緩緩地說道：“對不起，給老師帶來困擾，以後，我會盡量剋制對老師的喜歡，請老師不要厭煩我。”
程曉吉面對一片赤誠的告白，程曉吉又怎麼會厭煩呢？她真誠地說道：“沈同學，謝謝你的喜歡，謝謝你。”
沈翼點點頭，“老師，謝謝你。”
他說完，就朝着訓練場跑去，程曉吉看着他飛奔的背影，一陣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