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的時候,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地方竟然不是他倒下的地方,這個地方怪異,奇怪,陌生……
霧氣瀰漫的地方往往都會發生一些奇形怪狀的事,感覺身體並不像剛纔那樣沉重了,扶着身後的大樹,凌澈便掙扎着站了起來。
“嘶~”肩膀上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凌澈一個趔趄便險些栽倒下去。什麼時候受的傷,他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伸手撫上肩頭,一股粘稠的液體便沾到了手上,對着月光凌澈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的手已經是佈滿了鮮紅,那是……血。
凌澈仔細回憶着,想着他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感覺他的肩膀被重物壓倒一樣。負重感讓他一下子跌到在地。
“吱吱……吱吱……”這聲音是從頭頂上傳來的,凌澈循着聲音望去看到粗大的樹幹上竟然站立着三隻猴子,它們吱吱呀呀的對着他比劃着什麼。
凌澈明白了,他肩膀上的傷是這些猴子弄得,它們一定是趁着他昏迷的時候傷害了他,好在傷口並不是很深,但血腥味卻足以招致猛獸了。
那羣猴子張牙舞爪的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看到凌澈清醒過來便猛地折着樹枝狠命的朝他砸着。
也許是因爲沒有見過人類,敏感的猴子發了瘋是的衝了下來,將凌,澈包圍了起來,圍着他轉起了圈。
這個場景倒是凌澈始料未及的,他沒有想到他找顧雲曦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要對付一羣猴子,這可苦了他一向高高在上的凌大總裁。
“你們……沒見過人類?”凌澈厲害到可以處理任何棘手的問題,但惟獨與人和動物相處是他最大的軟肋,他用自認爲最易懂的溝通方式向包圍着他的這羣猴子比劃着。他以爲人和猴子都是高級靈長類,這樣溝通聰明的猴子一定可以看得明白。
可惜,他高估了他的表達方式,也高估了猴子的聰明。凌澈只擡起手比劃了一下,它們便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瘋狂的叫了起來。
一時間,猴子的鳴叫聲響徹了森林,招的那羣不安分的鳥兒更加的不安分起來,飛鳥騰起,在森林上空颳起一陣冷風。
“你闖入了他們的禁地,所以他們這是在驅逐你!趁着猴王還沒來之前,趕緊走吧!”就在凌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流利的中文讓凌澈驚詫的猛然回頭。
白髮蒼蒼的老者,手裡拄一根枯樹枝,一身凌亂不堪的破布麻衣,頭髮束在腦後,看起來算是精神矍鑠了。
老者的出現頓時讓一羣猴子都安靜了下來,隨即它們通靈般的都跑到了老者身邊,膽大一點的猴子甚至爬上老者的身體,抓弄着她的頭髮,似乎在跟她開起了玩笑。
“您……”偌大的原始森林,出現這樣一個風仙道骨的老人,難免讓人詫異。“那您爲什麼可以隨意出入這裡!”
到底是凌澈,膽識過人,如果是別人再見到這樣一個人之後恐怕早就嚇暈過去了,不然就是逃跑了。
“小夥子,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凌澈的話一出口,老者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些年她碰上過不少膽大貪心的人來這裡偷獵砍樹,但是但凡見過她的人不是被嚇瘋就是被嚇的逃跑。
久而久之,這裡便有了一個傳聞,這裡住着一個巫女,很嚇人的巫女……
“我來這裡找人,你能不能幫我!”老者不同尋常的感覺讓凌澈突然看到了一絲希望,並沒有正面跟她交流,凌澈急急忙忙的表露了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不同尋常的老者能幫到他。
“找人?這裡除了一羣畜生之外就只剩下我這個巫女了?難不成你也是那羣沒事坐着纜車前來虔誠膜拜我的‘信徒’?”老者說着話的時候,語氣明顯的嘲諷。
“什麼巫女,什麼信徒!”老者的話讓凌澈有些迷茫,他詫異的盯着這個看起來過分怪異的人,認真的問道。
“怎麼?你不知道這裡住着個巫女嗎?據說很通靈的巫女?”老者抱起在她身上玩耍的猴子,置於胸前把玩着。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找的是人,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神棍!”凌澈聽明白了,原來這個老者是個‘信徒’,他最不齒的就是這種什麼把信念和理想交給不存在的東西手裡的人。“我沒那種癖好,我一直都是最相信自己!與其把那些不切實際的願望交給不切實際的人,我更願意靠自己的雙手爭取自己想要的!”
這就是凌澈,過於自我的凌澈。
“好,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將小猴子輕輕的放下,老者拄着柺杖顫顫悠悠的走到了凌澈身邊,“你一個人敢闖進來,就沒有想過可能沒有機會活下去了?”
老者見過太多貪生怕死的人,本來好幾個人一起來,可是真遇到危險的時候卻又各自撇下同伴倉皇逃離。人性的醜陋讓她不齒。
“找不到人,我是不會死的!如果您見過一輛跌落懸崖的纜車那麻煩您告知我,如果沒有,那我就不陪您在這裡無聊的浪費時間了!”凌澈的耐心已然耗盡,過了這麼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他能不急嘛。
對老者的態度也漸漸的客氣疏離起來,他只是來找人的,並不是來探險的,更不是來追究老者神秘身份的。
“你這麼急着要找一輛早已墜毀的纜車,是出於什麼目的!你告訴我,也許我真能幫上你的忙!”對凌澈,老者似乎真的很感興趣。
凌澈狐疑的看了老者一眼,眸子裡閃過一抹痛楚,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不用了,我自己找!”他還是說不出口,他怕一說他的心會碎掉。
當凌澈一個人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控制自己對顧雲曦的感情和思念,可是一旦當着外人他便謹慎的收斂,小心翼翼的隱瞞,這種感情不爲外人知。
“看來,車裡喪生的那兩個人對你很重要!”見凌澈掙扎着要離開,老者開口說道。那輛纜車墜毀的時候,她正在山洞裡刻畫,那轟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雅興,她拄着柺杖出來看到的就是那樣慘烈的場景。
一輛纜車,兩個人,各種粉身碎骨……
“小夥子,死者我已經埋葬在後山的花園裡了,你現在趕過去也許還能祭奠一下!”對着凌澈的背影,老者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道。
凌澈像是被雷電擊到一樣,猛地一頓,不敢相信的看着老者。
“凡事葬送在這裡的人,都沒有人來找的,我只是順手讓他們死的安穩。如果你想要把他們帶回去,那隨你的便!但是,別擾了我的清靜!”說完這句話,老者拄着柺杖便顫顫巍巍的離開了,那羣猴子也緊跟着她離開了。
凌澈不敢相信的盯着老者的背影,她剛纔描述的……會不會是顧雲曦,不可能!顧雲曦不可能就這樣離開的。
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老者指給他的地方,凌澈發了瘋是的找尋起來。遠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眼看就要天亮了……
“雲曦,雲曦……雲曦你在哪兒!”無暇顧及四周險峻的環境,凌澈滿眼猩紅的找尋着老者說的那個墳頭……
可是一腳陷進去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地方竟然是一片沼澤區。泥足深陷在沼澤區,越是掙扎便陷得越深。
凌澈出生入死多少次,經歷過很多生死劫,這次算是最狼狽的一次。他奮力的抓住沼澤區旁邊的小樹,試圖拖着他早就疲憊不堪的身體。
“我不能死,沒見到你之前,我一定不能有事!”這是一種信念,也是支撐着凌澈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
“你這樣只會越陷越深!”柺杖伸到凌澈面前,老者的臉突然清晰的放大在凌澈面前。
“是你!”凌澈沒有想到,老者竟然會再次出現,還是這是他的幻覺?
“這不是幻覺,這裡是我的家,我出現在這裡很正常!死了兩個人已經很晦氣了,我可不想再在我家門口看見一個死人!”用柺杖敲開凌澈抓着樹枝的手。
條件反射的,凌澈一把就抓住了老者的柺杖。
“年輕人,不要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至少現在沒有我你根本沒機會逃出這個泥潭!”一個用力,老者便將凌澈拉出了沼澤。
凌澈不敢相信剛纔一下老者就將他拉出了沼澤,要知道沼澤裡逃生可不是件容易事,可是這個老者卻輕而易舉的就將他拉出來了。
“怎麼,巫女有這個本事很奇怪嗎?”拍了拍身上被濺上的泥點,老者無所謂的笑笑。
“我要走了,但是在走之前我有句話要告訴你……”背對着凌澈,老者的樣子過分的深沉,“小夥子,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很多人很多事,如果你當時不珍惜不珍重,一個轉身便是永遠……”說完這句話,老者便快步的離開了,根本不似剛纔的顫顫巍巍。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晚了嗎?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老天爺,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二十年了,凌澈沒有哭過了,可是今天他卻不受控制的哭了,那個老者似乎洞悉了他所有的心思,更戳中了他最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