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十年之約，威震天下
此刻真武山之上，已經全是沸騰。
隨着天劍真人離去，衆人終於開始將壓抑許久的歡呼聲給宣泄出來，真武門人皆是面色狂熱，這一戰當真是看的他們熱血沸騰。
刀魔之強已經讓他們心有餘悸，那等魔刀簡直不是人間該有，但天劍真人卻是更甚一籌。
尤其是新進宗門的諸多幼苗，更是一個個暗暗立志，將來要成爲天劍真人一般強大的存在。
有時候。
武道天賦並非最爲關鍵的。
有了天賦之後，毅力和心性更爲重要，一個好的目標和榜樣足以讓人受用一生，可以在遇見困境之時提供力量，而現在，天劍真人無疑就成爲了衆多真武弟子心中這樣的存在。
駱問天滿心感慨。
他悄無聲息地和自己師父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歎。
只有他們兩人才知曉，堂堂天劍真人如今也只有十一歲罷了。
他們對寧奇的信任更加堅定。
而除了諸多真武門人之外，那些不遠萬里前來觀戰的武者們也是激動萬分，只覺得此行不虛，不枉他們在此等待了如此之久的時間。
“真是難以想象，天劍真人竟然如此強大，原本還以爲真武派要沾王爺的光，但是現在看來，說不好哪一天王爺還要沾真武派的光。”陳星陳月皆是嘆息。
天劍真人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她們由衷的感到高興，自家世子可以找到一個這麼好的師門。
逐日劍王則是對着周圍幾個落日劍宗的門人低聲道：
“你們先行回去吧，我會在真武城小住一段時日。”
在親眼見到了天劍真人如此絕世劍道之後，他已經心癢難耐，希望在此參悟劍碑一段時間。
落日劍宗衆人面露難色：
“老祖宗，這……”
逐日劍王皺眉冷喝：
“怎麼，我連自由行動的權力也沒了嗎？”
衆人連忙惶恐道：
“老祖宗，我們不敢，只是……我們也想在這裡再待一段時間……”
逐日劍王頓時愕然，隨即失笑的擺了擺手。
這樣的場景各處可見。
諸多絕世強者或許是隱藏身份，或許是光明正大，絕大部分都打算在真武城附近小住一段時日，無論是真武劍碑還是萬道塔，都將迎來一個爆發的高潮。
衆人皆是感慨：
“來之時恐怕誰也沒有料到天劍真人竟然勝的如此乾脆利落，刀魔之強沒有絲毫水分，只是天劍真人更強而已，他幾乎已經是武聖之下最強者了吧，如此實力恐怕就是天人榜第一的聽風老人也未必是對手。”
“刀魔雖敗猶榮啊，衝擊武聖境雖然未能成功，但也給後來者一個方向，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樣的存在也是少之又少。”
“不知道此番敗於天劍真人之後，還能不能見到刀魔的身影。”
一道道嘆息在四處響起，刀魔若是從此歸隱，那當真是武界的極大損失。
衆人熱議之時。
寧奇卻是平靜沒有波瀾，不過他亦是覺得，刀魔若是如二十年之前那樣從此銷聲匿跡，有些可惜，他目光一閃，有了決斷。
……
披頭散髮的老人赤腳走在山林之中。
刀魔從真武山離去，漫無目的的走着，他擡頭望天，漆黑瞳孔當中有些迷茫。
破境失敗，剩餘壽命只有百年左右，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他一瞬間失去了目標。
刀道已經抵達至境，再往前同樣需要漫長時間的積累，其難度不見得比踏足武聖境來的低。
剩餘百年時光，他竟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或者說，做什麼都彷彿失去了意義。
因爲註定不能成功。
哪怕是以刀魔的心性此刻都有些絕望，這次破境失敗讓他對自己的武道產生了動搖和懷疑。
“或許……不如隕落在之前的破境當中，留此殘軀又有何用？”刀魔低語頓步。
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
“若是如此，你就能甘心嗎？”
刀魔身軀一震，他轉過身來，一位黑袍道人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身後，他沙啞開口道：
“真人有何指教？”
這位‘天劍真人’卻不是無相罡身，而是寧奇自身易容換形。
寧奇注視着眼前有些頹喪的刀魔，失望搖頭：
“若是你心性只有如此，方纔的確不該出手救你。”
刀魔瞳孔一縮，沉默不語。
寧奇負手而立，仰望蒼穹，話語淡淡卻充斥着刀魔不能夠理解的霸氣：
“一百年時光，很少嗎？”
他是發自內心如此想，自他踏足武道以來，不過十一載時光罷了，他難以想象，若是給自己百年歲月，能夠抵達何等境界。
刀魔呆住。
腦海中如有雷霆炸響。
一百年時光，爲何不能繼續搏出一條路來？
他回望自己一生，初時練劍，一路高歌，而後刀劍同修，常人望塵莫及，之後則是棄劍煉刀，只鍾愛於刀，從此刀道臻至化境，這一路走來，遇見困難不在少數，但他何曾放棄過？
可爲何突然之間，他竟然因爲破境失敗產生了放棄武道乃至是輕生的念頭。
一瞬間他背後汗涔涔的，猛然驚醒。
他意識到，之前破境之時察覺到的那股大恐怖感讓他竟是生出了心魔。
若非天劍真人突然出現，將自己點醒，只怕自己已經陷入迷惘困境當中，這不是他所願。
刀魔深深一禮：
“多謝真人點醒，我又欠了真人一個人情。”
先救自己一命，而後又助自己破了心魔，這恩情不小。
他沒有說來日赴湯蹈火之類的話語，只是將這份情記在心中。
寧奇背對刀魔：
“做個交易如何？”
刀魔一愣，而後鄭重道：
“真人請講。”
寧奇淡淡道：
“你幫我駐守真武山十年，十年之內我給你一份武聖之法。”
這正是寧奇前來尋刀魔的打算，如今真武派情況並不算很安全，有着魔門和南疆的暗暗威脅，他甚至不敢離去太遠，若是有刀魔這等強者坐鎮，他有時候也可以放心下山一段時間。
再者。
若是刀魔在，興許之後也可以就武聖之路上交流一二，多少也可以爲自己提供一些靈感。
刀魔瞳孔猛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黑袍道人的背影：
“真人如此有信心？”
他倒不是對交易內容有什麼疑問，受了天劍真人兩次大恩，哪怕沒有什麼回報，坐鎮真武山十年二十年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也不耽誤他參悟刀道，但讓他震驚的顯然是寧奇的承諾，十年之內給他一份武聖之法。
剛剛經歷過破境失敗的他深知這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
寧奇淡淡一笑。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一指，剎那間，一股魔刀刀意從他身上迸發而出，恐怖的魔性足以扭曲虛空，那刀意將要劈到刀魔身上之時，就瞬間消散，但刀魔卻是呆立當場，宛如雕塑。
他如何不熟悉這刀意。
“你……你……你怎會……”
他語無倫次，哪怕是之前敗在寧奇手中之時都沒有如此驚駭，這簡直匪夷所思，自己的刀意竟然被別人學了去，而且境界竟絲毫不比自己低。
眼前所見差點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寧奇轉過身來，只是笑而不語。
刀魔逐漸回過神來，只是眼中的震撼和驚駭越發濃郁，他大約已經知曉了，天劍真人在和自己交手的時候學會了自己的刀意，但這……未免也過於逆天了吧？
世上怎會有如此妖孽之人？
這一刻，眼前的黑袍道人在他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神秘感。
而再次想起之前寧奇的承諾，他就不免心跳加速起來，一股希望涌上心頭，或許……真有希望能夠得到武聖之法？哪怕十年不成，那二十年，三十年，乃至百年，總歸是有希望的。
刀魔深吸一口氣，問出內心的疑惑：
“我與真人相比，差之甚遠，真人爲何需要我坐鎮真武山？”
寧奇道：
“我也不瞞你，真武派得罪了魔門和南疆，或許要不了兩三年時間，他們就會有武聖誕生，雖說是藉助外力成就的武聖，但到時候不免拿真武派祭旗，你可願意？”
哪知。
刀魔聽了這話之後卻反而沒了遲疑。
他漆黑瞳孔綻放光芒，大笑道：
“能夠有和武聖交手的機會，敢不從命？真人既然願意信我，那我也不會辜負真人的信任，將來真人若是踏足武聖境，還請不吝賜教。”
寧奇笑了。
“這是自然。”
他心情輕鬆了許多，這說明他沒有看錯刀魔。
“尋常時候，你就在真武山後山禁地住下吧，大部分時候也不需要你出手，若是我不在，真武派遇見了他們無法解決的危機，再勞煩你相助。”
“好。”
說罷。
寧奇就悠然遠去。
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約束，但交過手之後就知曉，兩人某種程度上是同一類人，求道意志堅定，不會失信於這樣的事情來讓自己的武道意志有瑕。
刀魔看着黑袍道人的背影，心中仍有驚歎，方纔那魔刀刀意猶在眼前。
“如此恐怖之人，當真是蓋壓古今。”
驀然，他一愣，想到了天劍真人立下真武劍碑以及萬道塔的舉動，眼中震驚更是濃郁。
“或許……他當真能夠走出一條武聖之路……”
刀魔身影消失在原地，心中迷茫已經悉數消失。
他再次找到了目標。
……
寧奇和刀魔的十年之約無人知曉。
但此刻天下卻是陷入震動當中，天劍真人和刀魔大戰的細節以驚人的速度朝着天下十三州各處擴散而去，甚至是大炎之外的土地，也被驚動。
一方方頂尖武道宗門皆是震驚。
部分隱世家族或者宗門都聽聞了此事。
實在是刀魔鬧出的動靜太大。
持續大半年的風風雨雨以這種形勢落下帷幕，刀魔積攢的威望最終給天劍真人做了嫁衣，此戰過後，天劍真人的聲望已然達到大炎之巔。
無數劍客皆是狂喜。
自從刀魔出世之後位居天人榜第三，穩穩壓過第五的逐日劍王，如此終於是敗在了另外一名絕世劍客手中，劍客無論是巔峰戰力還是天人榜人數，全面超過了刀客。
更不用說，天劍真人還抵達了傳說中的劍道至境，而刀魔的刀道至境也是天劍真人相助才得以成就的。
至此。
刀劍之爭最終上以劍客獲勝，此後武界習劍者更將如雲，逐漸形成碾壓之勢，無數劍客視天劍真人爲心中偶像，與有榮焉。
武界各處都議論之聲，不斷有武者趕往真武山，要參悟真武劍碑和萬道塔。
無形之中。
真武派的威勢也在與日俱增。
只要天劍真人在一天，真武派幾乎就無人敢惹，每一天都在以驚人的速度蛻變，駱問天痛苦並快樂着，每天忙的焦頭爛額，甚至連修煉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但看着真武派的變化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如今真武派聲名大噪，許多天人榜強者都聞風而來參悟真武劍碑和萬道塔，這便是受了真武派恩惠，可以對魔門形成有效的威懾。
駱問天明顯能夠感覺到。
魔門的窺伺目光一下子就少了許多，這讓他心中安定了不少。
而此時的魔門和南疆，也的確是有些氣氛壓抑。
原本還盼着天劍真人敗給刀魔甚至是被刀魔重創，可沒想到，反倒是刀魔敗了，讓天劍真人威望更上一層樓。
“劍道至境，這天劍老道當真是不凡。”
哪怕是對手，魔門衆人也不由得輕嘆。
他們知曉，這等境界之人在魔門當中也絕不會超過兩人，甚至搞不好只有一人。
魔門諸多高層匯聚一堂。
林雪霜已經前往十萬大山，但其餘兩位副門主都沒在首位，最中央的是一位銀髮老人，這是魔門的大長老。
“大長老，此事可要告知門主？”向天行提議道。
銀髮老者沉吟片刻搖頭道：
“不用，門主閉關一甲子，既然我們暫時不打算對真武派出手，便不用叫他出關，只管讓他繼續參悟武聖法就是。”
鬼面嘆息一聲：
“也不知門主如今情況如何，他登臨至境百年已久，更是有聖門諸多前賢經驗參考，若是能夠功成，我們再借助聖丹之力造就一位武聖，那就是足足兩位武聖，何懼大炎武聖，又何必與南疆那羣人聯手！”
衆人皆是沉默，原本他們對此有着一定的信心，但這次刀魔破境失敗讓他心底皆是一沉。
這條路太難。
若是不借助外力，只怕八百年壽命枯竭都未必能成，恐怕還得一代代人不斷摸索前行，但他們估計，大炎不會給他們那麼多時間，這些年和大炎糾纏下來，他們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
大長老環視衆人，嚴肅道：
“不管門主能不能成，煉製聖丹之事不能停滯，天劍老道有這等實力，不容小覷，暫時就不用去管真武派了，那些小動作都停下吧，所有精力全部放在煉製聖丹之上。”
“我再警告一次，聖丹之事乃是我聖門最高機密，誰若是刺探聖丹機密——”
“死！”
話語落下，一股極強的壓迫感覆蓋在衆人身上，哪怕是兩位副門主也不例外，皆是身軀一抖，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是，大長老！”
……
與此同時。
南疆當中，亦是大同小異。
一位位部族高層皆是在商議此事。
南疆聯盟乃是由諸多部族聯合而成，自然不如魔門這般權力集中，最頂尖的權力組織名爲族老會，其中九位族老皆是出自最強大的九個部族，若是遇見重大事情則是由族老會投票決定。
不過，這些年南疆聯盟也在變得愈發緊密，一些同化在悄無聲息中進行，現在許多部族已經將聯盟利益放在部族之上，尤其是新生代的年輕人就更是如此。
藍依依在彙報着此次天劍真人和刀魔大戰之事：
“諸位族老，情況就是如此，天劍真人如今的實力深不可測，放眼我們聯盟，怕也只有蠱神大人可與之一戰。”
提到蠱神，她眼神微不可聞地悸動了一下。
諸多族老皆是驚然。
“那天劍真人藏的竟如此之深，心思深沉的可怕，既然已經結仇，務必要一舉將之打死纔是！”一位面色紅潤的族老冷冷道。
但另外一位高壯的族老則是反駁道：
“劍道至境，如此強大的實力，莫非要讓蠱神大人親自前往不成？你想誤了我們的聯盟的大事！”
“那難道就讓真武派如此囂張下去？如今事實已經明擺着了，青州據點就是真武派所滅，此仇若是不報，我們這聯盟在別人看來也是可笑得很！”
“小不忍則亂大謀，大業爲重！”
族老們紛紛發言，爭論不休，有些人激進，有些人則是保守。
藍依依心中莫名有些厭煩，但她也無法無言去勸阻誰，只能默默地低下頭來。
最終。
一聲斷喝。
藍河族老出言道：
“既然無法統一意見，那就按照老規矩來辦，投票吧，我認爲當下緊要之事乃是培育血皇蠱，只需有武聖誕生，區區一個天劍真人算得了什麼？何必在這個關鍵點去打擾蠱神大人。”
衆人皆是默然。
而後投票表決。
最終以五比四的結果決定，暫且擱置對真武派的一切行動。
最開始出言的那位面色紅潤的族老臉色陰沉，有些不愉，他瞥了眼藍河，又看了眼藍依依，突然一笑：
“聖女，不知你的秘術修行的如何？可莫要誤了大事。”
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南疆聖女身軀一震，冷冷道：
“不勞紅炎族老掛心，依依一直在刻苦修煉。”
說罷，她對着衆族老福身一禮，退了出去。
看着藍依依離去，臉色陰沉的藍河瞬間爆發：
“紅炎你個狗日的，我們一羣老傢伙的事情你牽扯到依依身上做什麼，你是覺得依依做的犧牲不夠大？”
他身上天地之力凝聚，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其餘族老見狀，連忙拉住藍河，好言相勸，同時紛紛責怪紅炎：
“紅炎族老，這話確實不太合適，下次可莫要再提了。”
紅炎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心下也是有些後悔，不過見到藍河那破防的樣子，他又覺得格外爽快。
藍依依走出樓閣，聽見後面隱約傳來的爭吵聲，依舊面無表情的走着，渾身滿是生人勿進的冰冷。
有人顫顫巍巍地靠近，小心道：
“聖女，魔門有人找您。”
“誰？”藍依依的眼神充滿寒霜。
“他自稱是秦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