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鄴恆欣然同意,就好像他秘密將葉赫皇后從皇陵中遷出來,與飄雪的哥哥合葬在一起一般,他也不喜歡死後與那些心機深重,勾心鬥角的皇族中人住在一起,遂他們秘密在一座山下建了一座墳冢,反正他們有的是錢,所以建造的夫妻墓,富麗堂皇,且因爲是懷墨染設計的,又新穎別緻。特麼對於+看書網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而這座夫妻墓,在百里鄴恆下葬那日,方爲世人所見,它也的確讓人歎爲觀止,只是到現在,懷墨染才明白,建造的再好,這也不過是一座承載屍身的墳墓,它埋葬了一個人的生命,埋葬了其他人的思念,她……甚至想親手搗毀它!
按照規矩,懷墨染要爲百里鄴恆守孝三年。可是,因爲此時朝中上下羣龍無首,北疆又虎視眈眈,在這時候,非但沒有發來悼念書,反而三番四次滋事挑釁,所以,懷墨染只能將自己的一顆心放在夫妻墓中,而她的人,卻要回歸到朝廷上的事情來。
隨着墓地大門緩緩落下,懷墨染的身子,再次軟軟的倒了下來。
“娘娘。”四周一片慟哭之聲,良辰慌忙攙扶倒下的懷墨染,臉上滿是哀傷。
懷墨染跪在那裡,聽着石門緩緩向下關閉的聲音,她突然向前衝去,衆人忙拉着她,她衝着石門,高聲喊道:“鍾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難尋。兩處難尋……百里鄴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哎……”
“娘娘……嗚嗚嗚……”衆人聽到這字字啼血的詩句,不由都淚流滿面,一些年邁的大臣甚至也紅了眼眶。皇后對皇上的一片癡心,天地可鑑,可是,世上爲情難了,爲事難料,並不是每一對相愛之人,都能相濡以沫到白頭……
冷傲站在那裡,看着懷墨染寬大的素服隨風飄揚,看着她銀色的髮絲,在狂風中飛舞,看着她那消瘦的背影,明明在這平穩的地方,卻好似站在懸崖之巔,搖搖欲墜。
他的心,好痛。
而此時,那個在他心中猶豫了近一個月的決定,也開始越發堅定。
“娘娘,不要再傷心了,您這副模樣,如何告慰皇上的在天之靈啊。”良辰心疼的擁着懷墨染道。
懷墨染卻只是哭,並沒有說話,而她眼睛上蒙着的那塊白布,漸漸被紅色染透,美景見此情景,慌張大叫,原來,懷墨染許久沒有流過的血淚,再一次流了出來時,竟如決堤的江水。
“娘娘……娘娘您怎麼樣了?”
“墨染……我兒啊。”
“墨染……墨染……”
懷墨染躺在那裡,耳畔充斥着各種焦急的關切的叫喊,可是,她卻覺得好嘈雜。能不能安靜一點,我好睏……好疲憊……好想睡覺……
娥皇宮中,冷傲瞪着一雙乾涸的眼睛呆呆的望着牀榻上的女子,只有一個月而已,她竟然消瘦的不成樣子,兩頰甚至看到了高高的顴骨,香腮上一點肉都沒有,脣上也是斑駁的細紋,乾裂,泛白……
多久沒有見過她那雙美麗的鳳眸了,多久沒有看到她張揚而自信的笑意了,多久沒有聽到她那總是帶着挑釁的聲音了。這樣張揚似火的女子,卻因爲百里鄴恆的死,變成了這副模樣。
可是他的傷心……她從來都沒在乎過。
懷墨染,如果你的百里鄴恆回來了,而我躺在冰冷的棺木裡,你會不會也像現在這麼傷心欲絕?
“別犯傻。”不知何時,飄雪來到冷傲的身邊,冷聲提醒道。
冷傲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然後轉過臉來望着飄雪道:“你知道麼?我終於找到了那個方法,北海黑珍珠若真的可以那麼做,那麼……我願意一試。”
“你這樣,只會換來她更多的內疚和負罪感。”飄雪凝眉說道,他望着懷墨染,沉聲道:“她的確很傷心,也可能很長時間都不可能好起來,可是她絕對不會允許你爲了她,做出那種傻事,到時候,也許你一個人感到開心,滿足了,可是換來的是他們兩個的痛苦。”
冷傲輕輕一笑,搖搖頭道:“不……他們若在一起,縱然痛苦,也只是短暫的,因爲他們的日子,還很長很長,可是若他們不在一起,她的下半生……該是怎樣的荼蘼一片。”
“你……唉!虧我一直以爲你乃灑脫之人,不曾想竟是這般的懦弱!若真心喜歡,何不做她生命中第二個男人,而要以這種笨拙的方法,選擇讓她記住你呢?。”飄雪的聲音,少有的帶了幾分急切。
冷傲有些愕然的轉過眸來,邪魅的眸中滿是驚訝,因爲他沒想到,自己的另一層心思,竟然這麼輕易的就被飄雪給揭穿了。
飄雪毫不避諱冷傲的目光,他的眼底此時寫滿了無奈,和一種淡淡的悵惘,不知爲何,看到這種眼神,冷傲會覺得心裡堵得慌,他別過臉來,喃喃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飄雪垂下眼簾,淡淡道:“你真的不懂麼?也許你真的不懂,可是我懂。因爲我曾經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我哥哥用那種笨拙的方式,讓另一個女子對他念念不忘,最後相思成疾,害苦了自己,更害苦了癡癡守候的那個人。你知不知道,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就好像現在的娘娘。”
冷傲沒有說話,不得不說,今日的飄雪說了太多的話,這與平日裡沉默寡言的他不同,冷傲知道,他們雖然面上不和,卻算是很知心的朋友。至少,飄雪是他見過,最瞭解他冷傲的人。
原來,這世上除了懷墨染,還有別人關心自己。只可惜,朋友啊朋友,你懂得我的悲哀,卻體會不了我這種極端的矛盾與不安。如果死,真的能換來她一生的懷念,那麼我冷傲這一生,也算完滿了。
“我意已決。”良久,冷傲沉聲道,他的目光,此時如陽光一般,柔和而又溫暖的落在牀榻之上。
飄雪攏了攏衣袖,沒有再勸下去,他相信,他的話已至此,若冷傲依舊不爲所動,那麼冷傲就是真的,心意已決了。
“你要幫我。”良久,冷傲偏過臉來,第一次對飄雪露出溫潤的笑意,像對待自己多年相交的知己。
飄雪有些想笑,因爲這根本不可能,否則他不就是助紂爲虐了?可是,當看着冷傲眼底那一派認真的模樣,他突然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
“好。”千言萬語,最終只換做這一句。不然,他還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