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火堆散發着滋滋的聲音,小虎躺在一旁的草地上,還是很不解氣的出聲道,“爺,好端端的爲什麼馬車要讓給那小子,您身嬌肉貴,萬一受到什麼風寒怎麼辦?太后姑媽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明亮的火光映着王顏宸俊秀雅緻的五官,他抿了抿脣,狹長的鳳眸裡涌起一抹玩味,薄脣勾起,“林公子纔是真正需要馬車之人。”腦海裡閃現剛纔那一個貼身擁抱,俊臉至此還有些許微紅。
小虎更是不懂了,抗議的低叫,“爺,他只是一個外人啊!”
卻聽王顏宸淡淡的命令道,“閉嘴,趕緊休息。”側翻了個身,他的目光望向了馬車方向,深幽俊目裡浮現一絲淺笑,雖然和她認識不到兩日,可是,眼前這個女子卻給他一種舒服的感覺,看她的長相氣質,似深閨小姐,可是,她的行事作風,舉手投足,言行舉止,卻給人獨特的感覺,少有女人像她如此。
望着五米處的馬車,王顏宸的目光加深了些許,一絲趣味浮現嘴角,其實,王顏宸並非姓王,王只是他的身份而已。
而睡在馬車裡的林楚楚則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就算睡在舒服柔軟的軟榻上,她還是感覺渾身不自在,特別是耳邊不時傳來的狼叫聲,一聲一聲似鬼哭,她就全身發冷,那些鼠蟲蛇蟻的東西就更不用提了。
隱隱聽到小虎的抗議聲,她心裡也不怎麼好過,可必竟佔着人家的位置,是自已欠着人家的,只能厚着臉皮,不吭聲了,在心底期望快點到達蒼雲山。
夜府在夜色的掩隱下,更添了幾絲神秘詭異,夜天殤一身藏色衣袍,俊逸的面容,神儀明秀,天質自然,墨發如絲,那雙幽深的眸子,映着燭火忽明忽暗,讓人無法探究其心思。
報仇的快意還充斥胸懷,但是,生活讓他感覺缺少了一種趣味,在這十年,他精心籌謀復仇之事,壯大了手下組織,然而,才發現,這些仇家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在他的侵略之中,脆如螻蟻,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想到,並非是仇家太弱,而是他的手段太強這個原因,行事作風一向陰殘的他,不到半年便一舉便將仇家擊潰,而林家堡是他最用心在玩弄的一個家族,娶了林家堡最痛愛的小姐,然後,狠狠的羞辱之後拋棄,這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將是終生難忘的羞愧,然而,爲什麼?
爲什麼他感覺不到她有絲毫不快或是羞愧難過呢?爲什麼達不到他復仇的那種快意?這一點讓他極度懷疑是自已手段不夠殘忍,還是對她留情了?最後一點疑惑便是,她的性情爲何變得如此奇怪?觀她的眼神,似乎對他毫無留戀,爲何曾經深愛着他,執意要嫁於他的女人會用那種陌生的眼神望他?當然,這種陌生,並非是怨恨他而表現出來的陌生,而是,彷彿完全不認識他的那種陌生。
放任她離開,只爲等待她的復仇,這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遊戲,玩弄人心的遊戲而已,但是,他突然發現,少了她在身邊,竟然感覺生活無趣起來,無論是當初冷眼看着她依賴他,還是成親之後,嘲笑她折磨她羞辱她,都讓他的生活充斥着一種恩仇快意的感覺,可現在,沒了那種感覺的心,竟然空虛了起來,而他身後培養的那一羣優秀殺手也無所事事,原來,殺人的遊戲也有玩膩的時候。
正自嘲着思考,感覺腳步聲,他掀了掀眉,就見夜長年削瘦的身影步進來,他低喊了一句,“年叔。”
夜長年臉露憂色的出聲,“有人開始對夜府起懷疑了。”
“誰?”夜天殤天色一怔,挑眉尋問。
“蒼雲派的凌邪風。”夜長年之所以會認爲那個俊美的男子是凌邪風,是因爲據他所知,林楚楚接觸過的男人除了少主,便只有凌邪風。
“哦?他來找過你?”夜天殤眼一暗。
“他來找過我,是爲了找楚楚。”夜長年沉聲道。
夜天殤俊臉驟然變得難看,“你告訴他林楚楚去了蒼雲派?”他一向喜歡掌握仇人行蹤的習慣,而以他的實力,想要知道林楚楚的行蹤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有何不好?至少楚楚有個投靠之所。”夜長年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掃向夜天殤微變的面容。
夜天殤突地冷哼一聲,語氣帶着嗜血笑容,“年叔?你真認爲我會留下這個女人?”
“少主若是想殺早便殺了。”夜長年佯裝糊塗的反問。
夜天殤深邃的目光浮起一抹淺笑,俊雅無雙,語氣卻是冷如冰霜,“你不覺得,玩弄獵物比殺了獵玩更有趣嗎?”
“我並不認爲這很有趣,倒是少主的終生大事,我已經爲你按排好了。”這纔是夜長年會踏進這間書房的真正原因,做爲長輩,他有必要爲侄子的未來鋪路。
這句話讓夜天殤臉色一怔,端正了慵懶的坐姿,目光銳利一掃,“你說什麼?”
“端親王的親妹妹端雪兒,明日將會親臨夜府玩耍,少主,你應該知道我的心事。”夜長年目光浮露了一絲得意算計的笑容。
“年叔,你……我身邊並不缺少女人。”夜天殤臉色頓時黑了一片,俊臉也鐵青了三分。
夜長年笑了笑,“你身邊是不缺女人,今晚子時我將下江南一趟,招呼雪兒郡主的事情,便由你出面了,我聽說雪兒羣主是出了名的姿儀無雙,少主定會喜歡。”說完,夜長年起身便走出了門,獨獨留下身後夜天殤難看的面容。
夜天殤輕哼一聲,夜長年的心思他豈會不知?不正是想借着明日的機會讓他和端雪兒相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