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汐立如古鬆,雙目神光散出,穩如泰山,整個人好像雕塑般沒有半點晃動,正奇略見狀心中讚賞,如果不是三體式練的到家斷然是不會像這般平穩,低喝一聲,正奇略雙手向前壓下,率先出手。
感應到正奇略雙手有千鈞力般沉重,孫汐向左微滑出一步,跟着雙手反推出去,看起來很輕鬆的化解掉正奇略起手一下。
正奇略面色如常並沒感覺到多少詫異,他知道孫汐能打敗自己徒弟就不可能輕易被自己推到,跟着一步側邁,右手抓向孫汐左腕,左手抓向孫汐肩膀,而側邁的那隻腳更是迅快的來到孫汐的腳旁。
這情形看起來卻有些摔跤的意思,但孫汐哪能這麼就被撂倒,身子隨着勁力一起一沉,胳膊快速晃動,就這麼脫離了對方的掌握。
幾乎在同一時間,孫汐雙手回推,硬是把正奇略的兩隻手又給壓了回去。
雖然在邁着步伐,但兩人好像商量好似的只是在一個很小的圈子裡轉動,兩雙手看起來和在畫圈一樣來回不停的轉着,不懂的人看着像是在耍樂,但懂行的卻一眼就能看出,要想和正奇略在推手時不斷的畫圈,沒有紮實的底子根本做不到,也就是說尋常武人怎麼着也得練個十來年才能勉強達到這個地步。
正奇略的徒子徒孫們凝神靜氣的瞪大眼珠看着他倆推手,能看到這次的推手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幫助,爲以後的練武之路增添了不少捷徑。
但讓他們始終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孫汐這麼年輕就能和自家師公推個不分上下,就算從孃胎開始練武也才二十來年,正奇略都八十多歲了,浸淫通臂拳少說也有五十年的工夫,差的太大了點。
何平來前和孫汐比過一次,可孫汐那是有放水的,故而此刻再見孫汐的功夫竟是更爲驚訝,心中清楚之前自己沒有受傷是多麼僥倖。
孫汐此刻更是驚訝,看起來正奇略老態龍鍾的樣子,但動起手來卻勁力十足,精氣神更是變的旺盛,而且孫汐更知道對方正在嚴重放水,否則自己早就被甩出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十六招時,正奇略忽然猛的變色,雙目睜圓,雙手勁力大增,用力向前推出。
孫汐只感覺雙手似乎被千斤巨物壓住一般,動不得分毫,但他又不肯就此認輸,咬着牙硬生生橫移幾分,堪堪將這一下對付過去,但孫汐的雙手皮膚卻是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內暗勁!”對方只是微吐內勁,可孫汐卻瞬即察覺到對方境界,沒想到竟是如此之高。
雖然和對方差了兩個境界,可孫汐卻沒打算立刻認輸,全身內氣立刻調動反撲過去,他卻更加謹慎。
正奇略知道在招式上無法奈何孫汐,只是露出丁點的內氣,意在逼敗,而非傷人。
孫汐則是硬抗,能拼的一招是一招,他也想試試自己在內暗勁的高手下能撐多久。
這一來一去岔口倒讓兩人成了平手,斗的旗鼓相當。
不過好在這只是推手,真要是動真格的話,孫汐早就不知道死了幾個來回了。
但是孫汐清楚自己不論怎麼努力也難挽回失敗的局面,推手比的是基本功還有招式的熟練度和應變能力,而且這個沒有捷徑,除了長年的積攢外再無其他辦法可尋。
這正奇略終究是個活了八十多年的老人了,這一生動手的時間加起來恐怕比孫汐都大,就算孫汐天天和人過招也未必經驗比他多。
又過十招,正奇略抓住一個漏洞,右手長驅直入,瞬間鑽到孫汐腋下,同時伸腳絆住,孫汐整個人再也站不穩當,只能向旁邊倒了過去。
掌聲響起,卻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叫好聲更是半點沒有,看來正奇略的門規已經嚴到把這種時候的表現也含在內了。
“小子認輸了。”孫汐站起來拱手道,“正老爺子是通臂拳宗師,小子不是對手。”
“哈哈……”正奇略笑道,“本來我不信我那徒弟說的話,可現在看來,這小子恐怕還是安慰着說的,要是再過上幾年,老頭子就不是小孫你的對手嘍。”
正奇略爲人磊落灑脫,完全沒有因爲孫汐的資質而心生嫉妒,反倒出言讚揚。
“就算是現在,咱倆真要是動手,勝負還不一定如何,到底是拳怕少壯!”正奇略打個哈哈又說道,“蒲澤儒這老傢伙臨末了竟收了這麼個好徒弟,真是讓我眼饞得緊啊。”
原來正奇略認識蒲澤儒,適才一見孫汐動手的架勢就猜到了師承何處。
“只是你這形意拳似乎不全是蒲老頭教的,好像還夾雜着其他形意流派的路子,這就恕老頭子我眼拙了,看不出小孫你其他路子的形意究竟是跟誰學的。”正奇略微一皺眉。
“正老爺子您高擡我了……”孫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蒲爺爺並不是我師父……”
“哦?”正奇略沒有驚訝,而是問道,“那你師父是誰?總不會是蒲老頭的徒孫吧?似乎他這輩子就沒收過徒弟!”
孫汐從回來到現在只跟蒲澤儒研習過拳法,甚至還學了他的三套絕技去,其他功夫不論,形意拳上自然就和蒲澤儒較爲相近了,也難怪正奇略能一眼看出。
“我是偶然間認識的蒲爺爺,之後得蒙他老人家指點,只是一直不允許我拜師。”孫汐說道,“但我對蒲爺爺卻比師徒還要敬重。”
“原來如此。”正奇略點頭,笑道,“你師父叫什麼?老頭子我相識滿天下,指不定也認識。”
“這個……”孫汐難爲說道,“還望正老爺子見諒,我師父的名諱實在不便相告。”
“好吧……”正奇略也知道有些人不喜歡宣揚,卻有些惋惜的說道,“真是可惜,我還真想結識下你的師父。”
雖然現在是現代社會,但也有那種不喜拋頭露面的隱居高手,正奇略深知此理,並未刨根究底的去問。
“小孫,你跟我進來,何平,你也一起。”正奇略說道,隨即轉頭向屋內走去。
孫汐連忙跟隨,何平則是先讓弟子們繼續練習後纔跟進屋去。
這是間客廳,幾張沙發圍成半圈,正奇略坐到正中的一個單人沙
發上,隨後招呼孫汐坐到旁邊,至於何平卻只是垂手站立在旁。
見何平站着,孫汐的屁股剛剛沾着沙發面又站了起來,以爲正奇略這的規矩是小輩不準當着長輩的面坐下,真要是自己坐了恐怕就得壞規矩。
“小孫,怎麼站起來了,快坐。”正奇略猜到孫汐爲何如此,看向自己徒弟說道,“何平,你也坐下來吧。”
“謝師父賜坐。”何平恭聲道,跟着坐在孫汐對面。
“我的規矩是約束門人的,小孫不是我門中弟子,就不用太較真了。”正奇略笑道,“我這些日子也在考慮,這些規矩都是老輩子傳下來的,有些不太適合這個年代,顯得太過陳腐。”
“老爺子言重了。”孫汐笑道,“咱們老祖宗之所以定這些規矩自有他們的道理,無規矩不成方圓,不論是一個門派還是一個國家,要是沒了規矩約束,那豈不是亂套了?”
“好個規矩!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像你這麼明事理的了。”正奇略聞言很是高興,“來,我這有上好的大紅袍,嚐嚐看味道如何。”
何平又趕緊起身,泡茶倒茶,和個小廝一樣忙來忙去的。
“真是好茶!”孫汐抿上一口,舌底立刻生津,口感潤滑,茶香更是充盈口鼻。
“哈哈,我這是正經的武夷山紅袍,隨隨便便可是喝不到的。”正奇略甚好此道,高興開口,“虧得我這關門弟子何平,不然恐怕到死我也喝不上這麼好的茶葉。”
“何師傅,小弟有幸能喝到如此極品的茶,沾你的光了。”孫汐笑着說道。
“孫師傅如果也好喝茶,回頭我送些給你。”何平對孫汐這個人也是越看越順眼,當即笑道。
“你們兩個,不要叫的這麼生分。”正奇略笑着打斷道,“蒲老頭和我也是多年的交情,他雖然沒收小孫當徒弟,但也是傳藝之恩,我看你們倆以後就以兄弟相稱,何平應該大一些,小孫你就叫他師兄好了。”
“是!”孫汐恭敬應着,跟着向何平笑道,“何師兄,日後還望師兄多照拂。”
“孫師弟言重,以師弟的造詣,應該是爲兄請教,還望師弟不吝指教。”何平也笑道。
“行了。”正奇略又說道,“小孫,今天之所以請你來,是有另外一件事。”
說話間,孫汐發現對方臉色有些尷尬,似乎很難爲情。
“原想貿然請你來太冒昧,不過既然你是蒲老頭的半個徒弟,咱們也算是一家人,這件事也就好辦許多。”正奇略繼續說道。
孫汐纔不信正奇略只是想看看自己功夫如何才叫自己來的,只是人家不開口,他也沒法問,畢竟對方是正經的長輩,不像何平那樣只比自己大個十歲左右而已。
“正老爺子,您這話真是折煞晚輩了。”孫汐受寵若驚的連忙說道,“任憑您吩咐,我一定竭盡所能辦妥,否則就算您不怪我,蒲爺爺也不會饒了我。”
“好,不愧是蒲老頭的徒弟。”正奇略誇道,“我有個叫丘學易的徒弟,小孫你認識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