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昨天才被公司炒了魷魚,今天又被房東以漲租之名把我趕了出來。沒辦法,誰讓我兜裡只剩一千塊錢呢,根本交不起三個月一千八的房租,而且可惡的房東老太太竟然連緩衝的餘地都不給我,即使我將身上全部的錢掏給她也不行。我只好收拾好行李,灰頭土臉的出來了。
望着鱗次櫛比的建築,車水馬龍的街道,忙忙碌碌的人羣,我心裡一陣失落。大學畢業這麼多年了,竟然混成這個樣子。女朋友沒了,工作丟了,現在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
站在天橋上,點了根劣質香菸----現在我也只能抽這種劣質的香菸了。如果還找不到工作,別說住的地方,就是抽這種劣質香菸都困難了。
爬在天橋的欄杆上抽着煙,思緒紛飛,心裡除了怨氣,還有就是對未來的茫然。
如果不是姓李的經理給我穿小鞋,而我又那麼的忍不住,我或許不至於即將露宿街頭,至少有個幾千塊錢一個月的收入。提起收入,我他媽就是個傻瓜混蛋,當時氣頭上竟然連最後一個月的工資都不要了就辭職走人了。
是的,我身上就一千塊錢,租不起套房,更不敢住賓館。我發現,這個城市竟然沒有我能去的地方。我就是這個城市裡多餘的人,甚至不如路邊拿着破碗向路人要錢的老人,至少,她天黑了會有個落腳的地方。
一陣鈴聲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是同學阿斌打來的。我本來想按了不接的,畢竟現在這個狀態,不想讓他擔心。不過想到他在四里屯的城中村還租着一間民房,或許晚上可以去他那裡湊合下,所以接了。
阿斌是我大學四年的上鋪,跟我關係最好。不過自從他交了個有錢的女朋友後,我們的關係遠了點,主要是我不想被他有錢的女朋友有色的眼光看着,所以儘量避免跟他們多接觸。或許,這是我內心的可憐的自尊作祟,實際上就是一種沒錢的自卑吧。好在,阿彪沒事主動找我聚聚,這麼多年在肥城,幾乎每週我們都能見上一面,喝點酒,海闊天空的聊聊天。
阿彪的那間民房是在大學剛畢業的時候自己租的,我租在他的隔壁。後來我因爲工作的原因搬到離公司近一點的套房,他也搬走與他的女朋友何欣同居了,但他那間民房一直沒退。
阿彪不愧是我的兄弟,根本沒考慮就答應讓我住。他說還有三個月的房租,等以後沒房租了我續交就行。
掛了電話,我竟然有一點小激動,終於可以有落腳之地了。這何其可悲啊,在肥城混了這麼多年了,一點積蓄也沒有,現在連借住別人的民房竟然還能有激動的心理,我都懷疑我哪根筋搭錯了。
反正不用露宿街頭,也無絕人之路,一切都會好起來,馬尼會有,麪包會有,美女與香車也絕對會有的。我在內心給自己打着氣。
從侯斌那拿了鑰匙,前後坐了十幾站的公交車,彎彎繞繞的走了二十來分鐘,終於到了那棟四合院似的三層樓房。實際上,這個院落的中間空間只有三十多平米,這在這一片民樓中算寬敞的。三面都是房東蓋的連在一起的樓房,每間大概十幾個平方米,每層有十五間。這個地方我曾經住過半年,房東對我還有些印象。
格局沒變,連房東老太太養在院子邊上的花草都沒變,她家的小狗阿才倒是長了不少。我進來的時候剛好碰到房東老太太。她正叼着根菸往外走,我躲避不及,只有硬着頭皮跟她打了個招呼。
實際上我是不好意思,畢竟離開這個地方有兩年多了,再回來住,豈不讓人笑話?果然,陳老太太用地道的肥城方言打趣我,說我這個小蝦米怎麼又回來住了。
我只得含糊其辭的搪塞,趕緊進入了二樓阿斌租住的屋子---現在它是屬於我的一個小窩了。
我至今不明白爲什麼阿斌要留着這間出租屋,按理說,他跟何欣同居都兩年多了,早就搬離了這裡了,不應該還保留着這個出租屋的。阿斌也沒明說,只是說這樣他會感到自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