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胤心中暗道：“一個人若連自己的利益都不敢爭取，又怎麼敢爲公司去爭？去搶？”
“張羽如果也是這麼唯唯諾諾，這麼膽小怕事，甚至自己身邊人出事了，連找我問一句的膽子都沒有，那這輩子成就有限。”
王胤無比清楚地知道，在昆墟就要敢爭、敢搶，這纔有出頭的機會。
手下的狗如果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還怎麼放出去咬人？
但亂咬一通，膽大妄爲也不行。
“既不能磨掉了性子，變得沒有一點膽子。”
“卻也不能不懂規矩，沒我的命令就亂咬一氣。”
“這一次，正好磨一磨張羽的性子，讓他知道公司利益是底線，碰也不能碰。”
王胤打算壓一壓對方，等過段時間再找點好處給對方，好好調教一番這位可造之材，未來帶上去纔可堪一用。
……
時間走走停停，轉眼間已經來到了9月份。
隨着張羽、白真真正式成爲了高三學生，嵩陽高中內也出現了新一屆的高一新生們。
張羽看着入學的許多新生們，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樣的窮，一樣的弱，一樣的焦急。
他低頭看了看銀行賬戶的數字：4300萬。
存款在這個月不但沒有繼續增長，反而隨着他過去一個月的花費和還債，還少了一部分。
這是因爲這個月的錢……王總還沒有打過來。
張羽明白，王總這顯然是在等他過去道歉。
他若是想要繼續從王總那裡拿錢，恐怕就得按照對方的規矩，乖乖給對方當狗。
那若是去找星火真人，去選擇萬法大學呢？
那就要放棄王總接下來每個月的四百萬，合計數千萬的財富了。
此時此刻，張羽腦海中不論是運轉金玉滿堂心法，還是殘牛舍身心訣，全都效果不佳。
就好像兩條不同的岔路擺在他面前，但他都不想選。
張羽想到自己剛剛來到昆墟的時候，無數次夢想着自己能擺脫貧困，成爲不用擔心貸款利息的有錢人。
但現在手裡拿着4300萬，他卻發現自己面對的困難仍舊和過去一樣。
要麼不停地吃苦，要麼少吃點苦然後去當有錢人的狗。
張羽只能不停地提醒自己。
“你要忍耐，張羽。”
“就像以前忍周澈塵，忍藍嶺一樣。”
“以我的天賦，只要忍下去，一定有實力夠強的那一天。”
就在這時，伴隨着手機的震動，張羽發現是綠洲集團的總經理赤河發來的消息，竟然是邀請他和白真真參加今天晚上的聚會。
……
聚會上，張羽、白真真一來，便被王總迎了進去，一直拉在身邊打藥、喝酒。
接着更是帶他們來到一個巨大的血池前，看着那些血池外壁上，一個個活人似的浮雕，他介紹道：“這是以十八名煉氣巔峰的強者爲根基所打造的氣血池。”
“池中氣血與他們的身體連爲一體，時時刻刻被這18人運功搬運氣血。”
“人只要泡入其中，自然而然就會被其中的氣血帶動，宛如這十八人爲你搬運氣血，便只是泡在其中，就相當於日夜苦修。”
“你們將來若是在此池內完成築基，一入築基便可將肉身強度提升到12級以上，省卻了起碼一年的苦功。”
看着那外壁上一個個胸口還在起伏，心臟還在跳動的人形，張羽卻是沒有上一次看到活衣架那麼難受了。
畢竟經過這段時間和王總的相處，他基本也已經清楚了幽冥宗一系的美術風格、仙道風格。
基本就是在“出生”這塊一路狂奔，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出的事情。
雖然張羽還是不太喜歡這個風格，但至少臉上是不會表現出來了。
而張羽現在更心驚的是：“這些一看就價值不菲啊。”
“王胤送這麼值錢的東西……”
除了幽冥宗的美術風格、仙道風格，對於王胤的做事風格，張羽也逐漸瞭解。
在他沒有道歉的情況下，對方竟然送他這麼貴重的東西……頓時讓張羽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在介紹完眼前的氣血池之後，王總又拍了拍白真真的肩膀，一臉寵溺地說道：“阿真，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
他摸了摸白真真的頭髮，有些惋惜地說道：“上面有位貴客，對你的肉身很感興趣，出了高價想買下來。”
“這生意雖然來得太突然，但這個價絕對不會讓你失望，我便做主幫你答應了。”
“阿真，換具肉身吧。”
聽到王總所說的這番話，不論張羽還是白真真都是一臉驚愕，猶如腦海中爆開了一道道雷霆。
王總緩緩撫過白真真的腦袋，猶如在看着最心愛的寵物，說道：“你放心，換了肉身之後，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有眼前這氣血池，我再幫你選一具厲害肉身，你很快就能恢復肉身修爲。”
“這次你就吃點苦，未來我一定大力栽培你，絕不會虧待你。”
王總勸慰道：“等你們以後進了幽冥大學就知道，換肉身這種事情稀鬆平常，不算什麼大事情的。”
看着王總那毫無惡意的目光，感受着王總話語中那股理所當然的語氣，張羽和白真真都能感覺到對方這番話裡的認真。
對方是真的要賣白真真，對方也是真的認爲自己是爲了白真真好，認爲自己沒有虧待白真真，認爲自己已經付出了足夠的價格，更認爲換具肉身沒什麼。
就在白真真的身體有些緊張得顫抖起來的時候，張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
張羽朝着王總笑了笑說道：“沒問題啊王總，我替阿真答應下來了。”
“不過能不能給我們幾天準備時間？”
看着兩人平靜的模樣，王胤微微點了點頭：“那你們去吧。”
……
走出綠洲大廈，一路回到公寓的路上，兩人手牽着手，卻都沒有說話。
直到踏入公寓內，白真真纔打破了沉默。
她握緊張羽的手掌，將對方拉着轉身過來，說道：“羽子，你不要亂來。”
“我把真靈根給你，換具肉身就換具肉身好了。”
“只要靈根還在，換具肉身沒什麼，就像王總說的那樣，很快就練回來了……”
張羽淡淡道：“如果練不回來呢？如果高三這兩個學期裡，你練不回來呢？新肉身不合用？和你精神不適應呢？”
張羽搖了搖頭：“阿真，我已經想明白了……”
白真真卻是無奈道：“那你想怎麼辦？和王總去拼嗎？不說綠洲集團有多少錢，多少人，我們連王總的半自動籙書都打不過！怎麼拼？”
白真真有着極強的實戰經驗，以及真靈根帶來的觀察能力。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無數次推演過和王胤戰鬥的可能性，結果都是0。
勝率0%
這是以她以過去無數次拼命經驗，一次次死鬥經驗所得出的結論。
張羽緩緩說道：“阿真，我也想忍啊。”
“他在嵩陽市亂攪，我忍。”
“他折騰一層，我也忍。”
“老趙被賣了，我還是忍了。”
“我就想着只要忍下去，只要有錢了，實力提升了，以後就不用忍了。”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現在連你都打算賣了！”
張羽的眼中一層層寒芒浮現，濃烈的戰意開始在他的腦海中匯聚。
“阿真，我真的想忍的，但這狗屁昆墟，這狗屁世道，這狗屁的公司，這些狗屁的有錢人……他們一直在逼我們，逼得我們連忍都忍不下去了。”
“所以我想明白了。”
張羽的腦海觀想圖中，已經沉寂良久的殘牛似乎漸漸睜開雙眼。
“對王總來說，只要有人出價夠了，他就一定會賣了我們。”
“這就是綠洲集團，這就是幽冥宗，這特麼就是昆墟。”
“對他們來說，我們甚至算不上寵物，只是財產的一部分。”
“賣之前跟我們說一聲，給點補償，開個高價，那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此刻張羽的臉龐看上去無比冰冷，也無比冷靜，原本隨着安逸生活而漸漸消退的鋒芒，似乎都在這一刻回到了他的身上。
“但反過來也一樣。”
“有人給他出夠價了，他會賣我們。”
“有人給我們出價夠了，我們也一樣能賣他。”
張羽冷冷說道：“這特麼的就是昆墟。”
福姬聽到此處，卻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行啊小子，你對昆墟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她知道張羽不可能放棄白真真，像以前那樣說了也只會引得對方反感，乾脆也不勸說對方，而是打算幫忙一起謀劃起來。
一旁的白真真聽着張羽的說話，目光微微一動。
如果能不被賣掉肉身的話，白真真又何嘗願意更換一具肉身呢？
此刻她看着張羽認真的模樣，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決心，感覺到了對方的意志。
“羽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也不想賣掉自己的肉身。”
她嘴中吐出一口氣來，眼中劍意漸漸凝練：“那就不忍了。”
“大不了拼命嘛。”
“反正我們窮鬼要在這世上掙一條路來，拼命總是少不了的。”
“這大半年來，我們確實是過的太安逸了。”
“你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福姬提醒道：“從你上次和星火真人、鄧丙丁的對話來看，上面的宗門是在用正神和這位金丹真人對付綠洲集團。”
“你要借他們的勢才行。”
張羽打開手機通訊錄，找到了鄧丙丁的位置。
他直接聯繫了鄧丙丁，開口便問道：“你們想怎麼對付他？”
鄧丙丁心中微微一動：“看來……時機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