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禎早就猜到向他坦白一切的後果會是這樣,不過她並不後悔,兩世爲人,卻讓她遇到同一個仇人,這對她來說不僅僅是一種挑釁,更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早在三年前,她就想單槍匹馬跟越安侯府決一死戰,不過當時兒子的病情纏得她無法脫身,這三年來,爲了幫兒子治病,她幾乎是想盡了一切辦法,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報仇的事襤。
直到一個月前,她無意中從一個醫術高深的老郎中那裡得知,想救兒子,需要他親生父親的血來做藥引,這才激起她進京幫兒子找“娘”的念頭,同時也不得不鼓起勇氣,去面對她跟皇甫爵之間的這段孽緣。
“皇上,雖然這件事聽上去可能有些離譜,但你不如仔細想想,作爲平陽城裡一個無父無母、任人欺凌的小孤女,怎麼可能會在一夕之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性格?有些事根本經不起推敲,比如平陽城那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小孤女,爲何會才華滿腹,精通音律?又比如她能被手無縛雞之力的徐芷荷推進牡丹湖,爲何會有轉眼之間武功蓋世,連名震天下的紫衣衛都是她的手下敗將?這個秘密被我埋在心裡長達四年之久,而你是第一個讓我毫無顧忌坦白一切的那個人!”
她事無鉅細將當年的點點滴滴給他講述出來,包括她前世的死因,後世的遭遇……
皇甫爵一點點消化着她給他帶來的種種震撼,雖然臉上依舊掛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心裡已經慢慢接受這個詭異的事實。
就像她剛剛所說,作爲平陽城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孤女,如果她生來就有對抗一切的本事,當初也就不會被徐大海一家趕出家門,流落在外自生自滅了。
關於季如禎性情的轉變,當時龍大等人也提出過質疑,不過因爲那時的他與曾經的季如禎並不相熟,兩人認識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所以他沒辦法對從前的她和後來的她做出比較。
於是,這個質疑在無法得到更合理的解釋之後,被他選擇性的遺忘了。
如今舊事重提,很多懸念瞬間迎刃而解鱟。
當年名震天下的白小侯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就連他這個久居皇宮的當今天子都略有耳聞。再結合季如禎每次行事給他帶來的種種震撼,他幾乎可以肯定,她口中所說的這起離奇事件,有九成可能,就是事實。
“好吧!”
皇甫爵嘆了口氣,“就算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完全可以將這個秘密積壓在心底,一輩子不向任何人坦露,爲何現在又要將這個秘密公佈出來?”
季如禎道:“因爲我想讓你知道,我與越安侯府之間的仇,不共戴天!”
“區區越安侯府,朕想毀了他,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季如禎搖了搖頭,“當年若沒有白珂玉,越安侯府也不會支撐到今天這個局面,如今他們鴆佔雀巢,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我當年辛辛苦苦打拼來的成就和財富,所以這筆帳,我必須親自找他們算上一算。”
見皇甫爵的眼底仍舊閃爍着不贊同的光茫,季如禎將手搭到對方的肩頭,軟軟喚了一句,“彧哥,當年狠心離開你,就是不想因爲你的身份而賴縛住我復仇的腳步,我與越安侯府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若此生不能親手將我的仇人送上斷頭臺,就算是死,我也會死不瞑目。一年,我只要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內,請由着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一年之後,無論成敗與否,我都會偃旗息鼓,乖乖回到你的身邊,做你的女人,以及你兒子的娘。”
不得不說,這個誘惑對皇甫爵來說確實很大。
雖然他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但事已成定局,就算他執意反對,也未必能給自己爭來一個勝利的局面。
與其跟她死磕到底,還不如暫時施捨她一點自由,說不定他日後真能借着這個機會,將她牢牢捏在掌心裡,任他予取予求。
想到這裡,皇甫爵的語氣忽然變得凝重起來,“想讓我答應你的請求並不是難事,不過,我有幾個條件,你必須乖乖遵守。”
季如禎眸光一亮,“什麼條件?”
皇甫爵冷着俊臉,道:“第一,即使你女扮男裝,也不可以仗着男人的身份在外面胡作非爲,如果被我知道你揹着我跟哪個男人走得太近,或是牽扯出一點點曖昧,就乖乖滾回宮來,自己找條鏈子,把自己拴起來!”
季如禎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面上卻認認真真點頭,“我連兒子都給你生了,怎麼可能還會跟別的男人搞曖昧。你到底是對我不放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皇甫爵瞪她一眼,她趕緊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至於第二……”
他又接着道:“雖然在未來的一年裡我允許你以男人的身份住在宮外,但這一年裡,你必須隨傳隨到,並且還要向我拍胸脯保證,絕對不可以去做以身涉險的事。”
季如禎忙不迭點頭,“當然沒問題!”
“第三,你今天跟我坦白的這起離奇的魂穿事件,我不希望這世上
還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是一定的,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到處去外面嚷嚷。”
“不光彩?”皇甫爵挑眉。
“對啊!”季如禎撇了撇嘴,“我可是名滿天下的白小侯,到頭來卻被白瑾月那個從洗腳丫頭肚子裡爬出來的小人物給害死了,這麼丟臉的事情,只要稍微想想都能讓我活活氣死,我又怎麼可能會到處向別人散播這個事實。放心吧,我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皇甫爵想想也是,當年白小侯在天聖王朝的確是一個風雲人物,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風雲人物,卻死在白瑾月的手裡,說起來確實挺丟臉的。換成是他,也不會將這麼丟臉的事情公之於衆。
想到這裡,他忽然又心生一計,“至於第四點……”
他面帶邪惡的笑了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順利離開宮門,就要做出一點有誠意的舉動,最近你把我惹得很火,不想辦法將這股火氣降下去,一切都是白扯!”
說完,皇甫爵很有大爺樣的支着兩條長腿,懶洋洋地坐回了原處,等着她的下一步舉動。
季如禎面色一紅,扭扭捏捏道:“這件事,咱們能不能稍後再談?”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