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陽光晴好,黛玉領着迎春去見老太太,老太太一看見迎春,便一聲“我的兒!”
一下抱在懷裡,抱的緊了,弄破了迎春手上的大泡,迎春痛的呀的一聲。
老太太鬆開了迎春,輕輕地翻開手來看,倒唬了一跳,滿手的大泡和膿血,簡直慘不忍睹,又新擠破了一個大泡,鮮血流了滿手,看起來悽慘而恐怖。
老太太老淚縱橫,止不住的,“我的兒啊!我的心肝啊!你痛在手,我在心裡痛啊!”
鴛鴦見了也淚流滿面,又忙着給老太太拭淚,之後,黛玉便把如何營救迎春,如何痛毆那姓孫的,全部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憐愛地拍了一下黛玉的頭,“你個丫頭,懂什麼,跑出去,這樣混鬧,將來可還有誰敢要你?”
黛玉說,“我再不嫁人的,二姐姐脾氣這樣好,還落了個這樣的結局,我只孝順老祖宗,再莫說嫁人的事了!”
只樂得賈母花枝亂顫,對鴛鴦說道,“快撕了顰兒的嘴,還那麼牙尖嘴利,可也就這顰兒最合我心意。
今日之事,奶奶替你瞞着,只說迎春自個跑回來的,不牽連你,倘若孫家來人混鬧,只攆了出去,告訴他們休書已給,再無往來。
若還不聽,只管告衙門去,到時候,再讓你的二舅疏通疏通,我們只佔住了理,料他告到哪裡去,也無妨!
迎丫頭先在我這裡住下,好吃好喝好藥侍候着方便,如今,我竟乏了,就和迎丫頭先歇下了,沒事這兩天就都歇歇吧!”
且不說黛玉自去瀟湘館歇着,且說寶玉聽聞迎春回來了,原以爲在瀟湘館內,便一早跑去看,結果一個人也沒有見着,冷冷清清的,遂覺百無聊賴,便獨自一人又來到了沁芳橋。
想起那日與黛玉在這裡偷看禁書,漫天的桃花紛紛揚揚,春景真是迷人,如今卻是冬寒料峭,刺骨冰涼了。
正想着,寶釵派了襲人來請寶二爺回房歇息,寶玉縱再想着黛玉也不能亂了禮法。
於是,回去和衣而睡,寶釵倒也沒所謂,直把個襲人急壞了,暗想,這一個不同寶二奶奶圓房,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呢?
天天守着個瀟湘館,偏偏那位又不理不睬的,把我們這位想成這樣,眼放着屋裡這一個,偏看着屋外那一個,可見,男人心海底針呀!
如今倘或連寶二奶奶都沒有地位,那我將來指着誰呢?想到這兒,也把眼圈兒紅了,爲寶玉繡的鴛鴦荷包,不防針刺到中指上,鮮血一滴滴冒了出來,便又吹燈拔蠟,暗自歇息了,一宿無話。
自從鳳姐有病之後,每日裡慵慵懶懶的,自有平兒關心照顧着,巧姐雖小,也端湯問水地侍候着,鳳姐倒也滿足。
前日裡聽平兒說了迎春的事,唬得不得了了,更兼黛玉死而復生,又像變了個人似的,不鑽文了,倒愛起武來了,倒更覺詫異,雖有疑心,但也不敢人前明言。
本就在寶玉的婚事上,一味掉包,不承想,黛玉更加康健不說,自己反倒病體軟綿綿,竟不能久坐,一天中竟是躺的,好在平兒和巧姐還隨心隨意,一天天也就將就着過了。
正想着,周瑞家的慌慌張張地跑來了,大喊着,“奶奶,不,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