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剛好是下午兩點三十分左右。
肚子有點餓，林爽打算去便利店買個便當隨便對付一下先。
林爽家樓下的二十小時便利店生意很好，因爲旁邊好幾個寫字樓的關係，那些辦公室的白領都會來這買東西。
特別是幾個時間段。
早上上班前的早飯時段。
中午的午餐時段。
下午六點鐘左右的晚飯時段。
還有一個時段也會很多人排隊，就是三點這會。
那些白領會趕在這個時候出來買點下午茶什麼的，然後三點之前返回公司上班。
林爽買了一盒肉沫拌麪。
一共是十七塊九毛，因爲手機要一直看着阿呆的直播間，林爽選擇了現金支付。
“剛好找我幾個鋼鏰，一會坐地鐵的時候用。”
二十元大鈔。
這對林爽來說已經是大鈔。
收銀員大媽接過林爽遞來皺巴巴的二十元。
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厭惡之感，但很快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神態。
“沒有零錢，給你兩根棒棒糖。”大媽用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道。
沒有任何的感情，林爽覺得這人說話時的語氣神態，跟前公司的HR一模一樣。
但或許是習慣了，林爽並不介意，可林爽心想他都幾十歲的人了，吃哪門子的棒棒糖。
“我不吃棒棒糖啊。”林爽說道。
“沒有零錢，給你兩根棒棒糖。”大媽的語速很快，說話時依舊面無表情，她機械的重複着之前的話語，在外人看來可能認爲她非常職業，但在林爽看來，這就是個冷酷的機器人。
“我不吃棒棒糖。”林爽也是重複着同樣的話。
“你不吃我也沒辦法，我沒有零錢了。”大媽一邊說，一邊示意林爽趕緊走開。
在林爽的身後還有很多人排隊等着結賬。
林爽覺得這個收銀員大媽不是一般的奇怪。
“你沒有零錢是我做錯了嗎？”林爽反問。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可以了吧，我這裡沒零錢了，只能給你兩根棒棒糖。”說是這麼說，但從大媽說話的神態表情，可看不出有一絲一毫認錯的神情。
她只是不斷的打着手勢，讓林爽趕緊挪開位置。
“這是棒棒糖的事情嗎？”林爽仍是反問。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多事呢，兩塊錢你計較什麼個玩意。”
看着林爽半天不肯挪步，後面排隊的人不樂意了。
“就是啊，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有人用現金買東西。”一個工服打扮的OL隨口說道。
“你把錢退給我，我重新掃碼。”林爽不管其他人怎麼說，他對着收銀員大媽示意重新付款。
“我單子都打了。”大媽不理會林爽的請求，繼續做着讓他趕緊讓開的手勢。
“你單子打了，重新再打一遍啊，我只要這盒拌麪，我不要棒棒糖。”林爽擺出一副不願作罷的態度。
林爽並不是想要刁難這個收銀員大媽。
他現在的狀況，讓他清楚的意識到每一塊錢都很可貴。
送外賣的時候，有時候拼死拼活，稍微慢一點被扣下來，一單就只賺個兩三塊錢。
“但這不是錢的問題。”林爽糾結的點在這裡。
“你可以說沒有零錢，你讓我多買一瓶礦泉水就好，你憑什麼自己決定了，不找零錢還要強行賣給我兩根棒棒糖？”
“沒有這樣的道理。
”
“單子打了沒辦法重新掃，食物一經賣出不予退換。”大媽像是在念咒一樣，倒背如流的話語。
“哎喲，你什麼人啊，你難爲人家收銀員有意思嗎？”
“我們要遲到了，你快點讓開好不好。”
排隊的人羣裡又有人說道，林爽也沒注意具體是誰說的，但他能清楚的聽到。
“兩塊錢，找什麼雞毛的零，你沒錢就去路邊攤買東西來什麼便利店，便利店的規矩就是沒零錢的時候用棒棒糖當零錢。”又一個人既像是找嘲諷，又像是在爲某些鄉巴佬做科普。
林爽也不知道這是哪家先定出來的的規矩，但他確實知道這種規矩。
他以前在公司的時候，公司樓下那家便利店也有這種規矩。
反正這些公司裡上班的所謂小資，都認可這種規矩。
很明顯，這個收銀員大媽也默認了，來這裡消費都是這樣的小資。
不會計較這一點。
但現在的林爽不認爲這是合理的規矩，一時間僵持不下。
突然間人羣中走出一個壯漢。
他直接拽起林爽像丟垃圾一樣，把林爽丟到了一邊。
然後他又從林爽手裡搶過棒棒糖。
同一時間，壯漢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兩枚一元錢的硬幣。
都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壯漢把硬幣丟到了店門口。
“錢找給你了，你快點滾蛋。”壯漢指了指店門，對林爽說道。
壯漢的做法得到了排隊人羣的一致好評。
“太MAN了。”
“帥啊，我就喜歡這麼果斷的人。”
“這解氣啊，對這種無賴就得強硬一點。”
“趕緊的，趕緊的，要遲到了。”
“買二十塊錢的東西磨蹭這麼久，什麼人啊。”
“下頭男，爲了兩塊錢刁難收銀員，真的絕絕子。”
林爽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無賴了，但面對這個壯漢，他確實是無奈了。
林爽不會去撿那兩枚硬幣，可整件事，他似乎是要吃個啞巴虧。
很多人遇見這種情況會回頭罵幾句，或者跑遠了豎箇中指什麼的，林爽不會這麼做。
他在思考要怎麼辦。
可就在他還沒有走出店門的時候，他突然聽見排隊的人羣又鼓譟起來。
收銀員大媽的聲音也在店裡迴旋起來。
“這機器怎麼壞了？怎麼打不開了？”
這下她的聲音變得急躁起來，林爽順着看過去，她也不再是面無表情。
收銀員大媽對着收銀設備不停的拍打，但是整個機器就像是突然間完全不聽使喚。
既沒辦法出單子，裝錢的小櫃子也像是被鎖死了。
關鍵掃物品碼那個設備也直接不亮燈了。
就像是突然間斷電了一樣。
可林爽瞄到，主屏幕上依舊是有顯示的，說明不是電的問題。
“蒼天啊，大地啊，這是哪個神仙顯靈了。”林爽在心中直呼過癮。
林爽走到了店門口，將那兩枚硬幣撿起。
然後他又走回到了收銀臺旁邊。
林爽將兩枚硬幣擺在了桌子上。
“這是我幫你準備的零錢，如果不夠用，我也沒辦法，你請這裡所有人吃棒棒糖吧，看他們願不願意。”林爽對收銀員大媽說道。
跟着林爽回過頭看了看排隊的人羣。
他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哎呀，三點了。”林爽將手機舉起來晃了一晃，同時他對着那些排隊的人唱了一句，“老子今天不上班，爽翻！”
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下，林爽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店門，深藏功與名。
店內，排着隊的人沒時間跟林爽計較，也沒有想要繼續保持隊形，所有人一窩蜂的涌向了收銀臺。
“我先來！我先來！”吵做一團。
“哎呀你們這個店怎麼回事，你怎麼連收錢都不會，我直接微信掃碼不行可以了嗎。”
“快點，再不回去要遲到了。”
“東西我想拿走，你記着，我下次來再給錢。”
“不行，不行，這樣不合規矩。”大媽一個勁的喊叫，卻不能阻止這羣所謂白領的暫時零元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