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曦慢悠悠的從衛生間出來後,發現章沛林一個人在陽臺抽菸,落漠極了,那短髮女同學,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陳曦淡淡的揚眉,輕搖頭,沛林難道跟她一樣,暗戀?
章沛林發現了她,“文曦,過來。”
不疑有他,陳曦走過去,可剛到陽臺,他卻利落的把煙掐滅,然後拽着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壓在他和牆壁之間,低頭就猛的要吻她。
陳曦皺眉,頭一偏,他的臉就撞上牆壁,吃痛得緊。
“放開。”她沒立刻推開他,冷語。
章沛林這一撞,腦子清醒了,低語祈求:“再幫我這一回。”
陳曦不再動,眼角的餘光卻發現在陽臺外靜靜佇立的短髮女孩,頓時明白這章沛林演的是哪一齣,心領神會,立刻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親熱的叫了聲:“沛林。”
章沛林又低頭向她。
這一幕,在旁人看來,他在吻她;可實際上,只是錯位接吻,他把她的身影半掩在黑暗裡。
等那短髮女孩離開,章沛林才悻悻的放開她。
“你這樣子,是真要讓她誤會了。”陳曦說。
章沛林皺眉,似是無奈的說:“誤會又怎麼樣,反正她也不在乎。”
“她不在乎,我在乎。”陳曦說:“我可不想被戲弄,做你的擋箭牌,做你們愛情遊戲裡的調味劑。”
她這樣直接,倒讓章沛林有點尷尬,“文曦,我沒有戲弄你的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你明明喜歡的是她,卻要和我交往… …章沛林,你把我當什麼了?”她伶牙俐齒的問。
“我——”事實如此,章沛林無言以答,只是說:“我和她的事,太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
“那你喜歡她嗎?”她問,“想跟她在一起嗎?”
章沛林肯定的點頭。
陳曦卻漫不經心的說:“其實,要我假裝你女朋友,做你們之間的調味劑也不是不可以。”
沛林眼底發亮,卻也聽出了她的話外音,“你如果要拉贊助,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陳曦皺眉,她纔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你要什麼?”
陳曦微思,咬了下脣,倒也坦白:“我看上你六哥了。”
沛林吃驚,然後恍然大悟,笑着指她:“原來你… …嘿嘿。”之後倒有點皺眉,“文曦,我六哥清心寡慾的,聽說這兩年身邊一直沒女人,你要想追到他,很難!”
“追不追得到這是我的事。”陳曦倒是卯足了力氣:“只不過,你得從中幫忙… …”借他,來找機會親近康景逸。
“沒問題。”章沛林爽快的答應了,倒真爲陳曦捏了把汗,“別怕我沒提醒你,我六哥很難追的。”反正,從小到大,喜歡六哥的女人太多,貌似,沒人追上他了的。
陳曦不客氣的說,“你那女同學,估計也不好追吧… …否則,你也不會借我… …”
章沛林訕訕的說:“彼此彼此。”
“合作愉快!”她伸手。
“愉快!”他握她手,卻出其不意的將她拉進懷裡,並且緊緊抱着她,低語:“別動,我六哥來了。”
陳曦聽罷,心跳異樣,他… …真的來了?在他懷裡悄悄回頭, 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她不客氣的推開他,“章沛林!”
沛林倒是笑嘻嘻的,大言不慚的說:“我只是試探你,是不是真喜歡我六哥。”
“喜不喜歡,是我的事!”她默問自己,對康景逸是真喜歡嗎?不管怎樣,他是她想得到的唯一男人。
“其實… …女追男隔層紗,”沛林說:“找個機會,把他迷暈… …你就得逞了。”
汗!若撲倒真有用,她那晚就得逞了。可她要的,不僅僅是撲倒他… …她要的,更多。
*
陳曦穿着一件淺黃色中袖蝙蝠針織衫,下面一條長裙,長髮束成馬尾,淡妝素裹,整個人看起來年輕又漂亮,她下樓時,正在跟朱首長聊天的章沛林眼底一抹驚豔。
看着女兒與沛林的背影,谷若秋央央不快的說:“以前盼着她談戀愛,現在她真有了男朋友,可我還是想着景逸… …”
朱首長沉聲,“沛林也不錯,品行很好。”
“可我看着他們倆,總覺得… …他們沒有當時她和景逸那麼深的感情了… … ”谷若秋低嘆一聲。
“你看小曦,她平時不化妝的,”朱首長這個父親,觀察倒蠻仔細的,“可現在跟沛林出去約會還知道打扮自己,這說明,她也挺在乎沛林的。還有,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我們和章家,是門當戶對,可這種情況下培養出來的感情,哪有發自內心的喜歡那樣真摯?”谷若秋黯然道,“這跟我們那時候父母安排的婚姻有什麼區別?”
“父母安排的又怎麼樣了?”朱首長心一沉,臉色微冷,“可這前提,總得要喜歡纔會接受。”
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谷若秋低語:“沒有愛情的婚姻,是痛苦的。我只想要小曦幸福。”
朱首長看着她,好久才悶聲說:“你幸福嗎?”
谷若秋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朱首長氣得不輕,那情緒也絲毫不掩飾:“不幸福也晚了,你這輩子,也就得這樣跟我過了。”說罷,氣沖沖的上了樓。
朱若秋仔細想着他的話… …琢磨半天,也沒懂他話裡的意思。後來,她去了書房,說:“只要小曦幸福了,我就幸福。”
朱首長正在看文件,聽了,氣極:“你是先生小曦,還是先嫁給我?主次都沒分清楚… …”他氣得直呼她的姓名,“谷若秋,你要是覺得痛苦,隨時可以走!”他自認,將一顆心都掏給她了,可她竟然還不確定… …
“我丈夫女兒都在這兒,”他的話,讓她心痛極了,悻悻的說,“你讓我往哪兒走?”
*
“丁汀?”陳曦很意外,竟然會在寫字樓的會議室見到丁汀。
丁汀的長髮如陳曦般紮在腦後,往常老愛穿休閒裝,可現在,卻是一身職業裝,那模樣,標準的職業女性,看見陳曦,她臉色有些不自然。
“你們認識?”章沛林問。
“她以前是我的心理醫生。”陳曦看她一身職業裝問,“丁汀,你沒做醫生了嗎?”
“我現在是西辰集團的總裁秘書。”丁汀說。
“嗬,你們挺像的。”章沛林看看丁汀,又看陳曦。
丁汀略有些不自然,“是嗎?”她最討厭誰說她長得像陳曦,可她卻非常清楚的知道,若不是因爲她長得像她,康景逸又怎麼會請她做秘書?更讓她唾棄自己的是,這兩年來,她一直在模仿她。
丁汀翻着文件夾,公式化的拿出兩份合同:“這是贊助合同,你們先看一下。”
“我六哥呢?”章沛林問。
“康總不在首都,贊助的事,他委託我全權處理。”之前她聽康景逸說要贊助畫廊時挺驚訝的,畢竟西辰集團主要是做基金投資的,跟畫廊八杆子打不着關係,可現在見到陳曦,頓時明白了,這心裡,那種尷尬酸澀的味道難受極了。
沒見到他,陳曦對合同也沒了興趣,她站起來,淡淡的說:“丁汀,我還有事,這合同,改天再談。”
丁汀眉微緊,意味很明顯:“我的行程很滿,下午要出差,你要改天的話,我不一定有時間… …”
“那就算了。”陳曦沒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她說要贊助,其實只是想找個方式接近他而已,他不出現,這贊助要來有什麼用?更何況,這樣小額的贊助,畫廊也根本不缺。
章沛林追着陳曦出來,還刻意給康景逸打了電話,“六哥,你還真不夠意思,隨便找個秘書就來打發我?”
*
A市的畫展,原本計劃是陳曦、溫蘭去的,可溫蘭還在家休養,沒辦法同行。章沛林聽說了,自告奮勇的說陪她去,實則是因爲短髮女孩在那邊工作,正好找了藉口過去。
偏偏那麼巧,他們在飛機商務倉裡遇見了康景逸。章沛林嘿嘿一笑,摟了摟陳曦的腰,毫不客氣的調侃道:“六哥,你秘書不是說你在A市嗎?怎麼,回來了又去?什麼事這麼急?”
康景逸手裡正拿着報紙,餘光卻掃過陳曦腰上的鹹豬手,心底隱隱的有一種想要把那手拿開的憋屈感,“是挺急的。”
沛林和陳曦的位置剛好在他後面一排,那沛林也不客氣,“六哥,你昨天放了我們鴿子,這說什麼也得補回來。”
“贊助費我已經讓人匯到畫廊的帳上了。”康景逸頭都沒擡。
陳曦說,語氣極淡極淡的:“沛林已經另外幫我找了贊助。你匯過來的錢,我會退回去的。”
康景逸目光一滯,那報紙上寫什麼,完全沒有看進去,稍後淡漠的,口是心非的說,“有這麼盡心盡力幫忙的男朋友,朱小姐,你很幸運。”
“那是,我的女人,我當然得罩着。”章沛林大言不慚的說。
陳曦看康景逸,他那冷竣毫不在意的神情讓她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六哥,贊助費幫你省了,你好歹也得補償我們吧,”章沛林笑嘻嘻的說:“我家文曦不習慣住酒店,咱們到A市就住你家,我想六哥你不會介意的哦。”
“我家文曦”這幾個字讓康景逸心糾結的難受,她… …早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六哥,你沒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章沛林說。
“沒問題。”康景逸眉微揚,心卻苦澀極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住酒店,那房子就給你們住。”
“你不住家裡?”章沛林問。
“我住酒店!”他說。
這… …章沛林本想給陳曦創造機會… …卻沒想到… …
*
當惠嫂見到陳曦時,驚得手裡的果盤噹的一聲落在地上,脫口而出:“陳老師?”
“惠嫂,她是朱小姐,”康景逸微皺眉說。沛林這小子,下了機場說還有事,讓他先帶陳曦回家裡,他晚上再過來,“你把二樓客房收拾出來給她住。”
惠嫂離開後,陳曦看他,“六哥,謝謝你。”
康景逸眉一皺,將她公事包擱在身上擋住重要部位,語氣隱隱有顫抖,冷漠絕情:“我不喜歡陌生人叫我‘六哥’,”他清了清嗓子:“以後,請叫我康先生。”她叫六哥,對他來說,那是一場煉獄般的折磨。
陳曦臉色不大好,卻不可置否。
把她送過來,康景逸就走了,而章沛林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到了晚上都沒出現。陳曦肚子痛,大姨媽來了,她帶的衛生棉不多,“惠嫂,這最近的超市在哪兒?”
其實惠嫂一直在悄悄的打量着她,知道她跟陳曦長得像,可想問,卻不敢問出口。更何況,她和康景逸之間,感覺好像挺陌生,這讓她更坐實了她不是陳曦的想法。
最近的超市,離這兒都有五六公里,陳曦趕過去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過了,她走過一長溜的衛生用品,拿了她平時用的牌子就準備去收銀臺,可突然,旁邊跑過來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一下子撞上了她。
小男孩脾性怪,撞了人,不僅不道歉,還擡頭看着陳曦做了個鬼臉,他鬼臉沒做完呢,立刻換了一副厭惡的神情:“你是第三者!我討厭你!”
小男孩聲音挺大的,吸引了旁人,好多目光都齊刷刷的向陳曦看來,被沒頭沒腦的加了惡名,更成了陌生人關注的焦點,陳曦很鬱悶,“小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沒認錯!”小男孩一副厭惡的樣子,“我怎麼可能認錯,我小時候,你常給我買奶喝… …”
旁邊的人已經竊竊私語了,陳曦無辜的說:“可我不認識你。”
“狡辯!”小男孩哼了聲,然後朝不遠處叫着:“媽,這個女人又來了… …”許姍推着手推車走過來,顯然很吃驚,“陳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