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她的語氣裡有濃重的鼻音,不顧他們的眼光,轉身離去。
她淚眼朦朧的樣子,肯定是不能回到婚禮現場了,否則,那不是給吳歡歡添堵嗎?於是,她悄然的離開了酒店。
她在街上,不顧行人詫異的目光,漫無目的的走着,淚水無聲的流淌。
手機響了,是他的號碼,她越看越覺得心痛,越看越覺得心裡難受得慌,毫不猶豫的掛掉了。
緊接着,手機又歡樂的響起來了,還是他的號碼,這一次,她仍舊掛斷了。
她把手機關了塞進包裡。
突然,身後有人撞過來,她一個趔趄,高跟鞋一崴,沒站穩,摔倒在街邊的花臺上。腳裸處傳來生生的疼。
有好心人扶她起來,她的右腳裸處,已經腫了,腳疼得根本站不起來。
扶她起來的人卻立刻打了電話,嗓音威嚴的命令道:“小張,我在酒店外,把車開過來——”
車開過來時,朱首長攔腰將她抱起,放進車後座時吩咐道:“去醫院。”
腳疼可以忍,可心疼卻讓陳曦的淚水不由自己,即使是在陌生人面前,她仍舊無法控制,眼淚氾濫。
顯然,她的淚讓朱首長臉色微沉,“這點痛就受不了?忍住!”多年的軍旅生活與高處不勝寒的薰陶,養成了他雷厲風行,不拘言笑,甚至不會安慰人,說話也學不會委婉。
如此嚴厲的訓斥,讓陳曦尷尬,她擦着眼淚,可頰上的淚剛擦掉,又有淚從眼角滑落出來。
看着她如此模樣,朱首長顯然不知所措。
正在開車的小張倒是伶俐的遞了一盒紙巾給陳曦。
“你父母是怎麼回事,怎麼把你教導成溫室的花朵?一點痛就哭成這樣,一點忍受能力都沒有。怎麼在社會上立足?”朱首長面色沒有任何變化,語氣稍有收斂,但是說出來卻仍舊嚴厲。
“我的父母給了我很好的教養,我哭是我的事,與我父母無關。”父母雖然以那種方式結束生命,但是他們在陳曦心底,卻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曾有人在她面前嘲笑過她父母的死,性子溫和的她當時就提了凳子砸過去,自此,再無旁人敢當面提她父母了:“要怎麼在社會上立足也是我的事,與您無關。”
朱首長何時被人如此頂撞過,更何況,車上還有小張,一時間尷尬難堪,下不了臺:“好好好,你有本事,自己走去醫院。小張,停車!”
陳曦也是性子倔的人,待車停穩後,她還真打開車門,右腳雖然疼得不輕,可她咬緊牙關,硬是下了車。穿着高跟鞋的腳根本站都站不穩,又如何能走路?她扶着路邊的花臺,就那麼坐了下去。
她一下車,無疑是將了朱首長一軍,他氣惱,威嚴的說:“開車。”
小張大氣都不敢出,只得聽命。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眼看陳曦的身影越來越小,小張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朱首長的臉色,“咱們回酒店?”
朱首長正在氣頭上,不說話。
小張伶俐的將車調頭,沿着來路往酒店的方向開,很快,車子又駛過陳曦下車的地方,只見她還坐在花臺上,“咦,她怎麼還在哪兒。哦,也對,腳都腫成那樣了,怎麼走啊。”
朱首長心裡關切,面子上卻過不了,他哼了聲卻不說話。
小張跟了他多年,自然是能揣摸他的心思,於是將車又調頭,開到陳曦身邊。他利索的停了車,走到陳曦身邊。
陳曦正惱着,不願意上車。
“首長讓我送你去醫院。”
車窗都關着,看不清車內的情況,陳曦以爲朱首長早已經不在車裡了,也確實別無他法以,她在小張的攙扶下坐進了副駕駛。可剛坐定,卻從後視鏡看到坐在後排座上威嚴的面孔,她倔性子又來了,準備下車。
“小張,把安全帶給她繫上。”朱首長髮話了。
小張跌破眼鏡,這麼些年,幾乎從來沒有見過朱首長服軟,他趕緊利索的給陳曦繫好安全帶。
陳曦也不是拿喬的人,人家堂堂首長都低頭了,她也不能太矯情了,更何況她現在的樣子,讓他們送去醫院,是最最明智的決定。
車內,安靜。
只聽打火機的聲音,朱首長又開始抽菸了。
“首長,您不是答應過楊醫生,說要戒菸嗎?”小張提醒道。
“專心開車!”朱首長嚴厲的說,更是重重的抽了一口煙,近四十年的煙齡,哪能是說戒就能戒的。
小張被啞聲了,再也不敢說什麼。
由於車內開了空調,窗戶都緊閉着,車子換氣性能雖好,可空間畢竟只有這麼大,很快,車內煙霧繚繞。
可巧不巧的,陳曦被嗆住,咳嗽了幾聲
朱首長一支菸還沒抽完,就掐進了車載菸灰缸裡。小張打開空氣置換,極快的,車內的煙味漸漸散去。
到了醫院,早已經有護士推着輪椅等候了。
這是一處隱蔽的軍醫院,病人極少,至少陳曦坐在輪椅上去治療室的一路,幾乎沒看見過一個病人。
而朱首長的到來,讓整個醫院嚴陣以待。
這不,在醫院資歷最深,經驗最豐富的骨科,朱首長還沒坐定,醫院的領導們都已經聞訊過來了。
那些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切的領導們,在朱首長身後,一個人站得筆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而只有陳曦坐在輪椅裡,她望過去,這樣的場景,讓她覺得格格不入,而此時沉默的朱首長比電視裡更顯得氣宇非凡,穩重大氣。
她也突然後怕,之前在車子裡那樣頂撞他… …
幾位身穿軍裝,外罩白大褂的老軍醫診斷之後,就讓陳曦去照X光,後經會診,得出結論,腳部肌肉只是普通扭傷,並無骨折錯位。
而後,幾位老軍醫裡軍銜最高的那位親自給陳曦腳上敷上特製的中藥膏,然後用紗布包紮好。
因爲軍醫的一句“這種情況,最好還是住院觀察”,陳曦又被推進了一間病房。還好,朱首長沒跟過去,只有小張陪着。
很快,就有穿着軍裝的護士過來,將陳曦安頓好。小張也告辭離開了。
陳曦環顧着這間病房,環境清靜,齊全的設施讓陳曦咂舌,即使是薇薇住院時,也未曾享受過如此良好的環境。
想到薇薇,又思及康景逸,原本早已經穩定的情緒,卻又開始混亂,當初聽到他訂婚的那種漫天席地捲過來的痛又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