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瑜收拾好醫藥箱,擡眼看過去,她剛要開口,卻被楚煜東伸手攔了下來,他眼神溫和朝她微微點頭示意。
坐在沙發裡的楚煜東面容硬朗,除了大病初癒有些消瘦,精神頭倒是不錯。他掃了對面的三人,適時開口,“時間不早了,小雨要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看向楚陽和沈方晉,他沉聲吩咐道:“三少額頭的傷口耽誤不得,楚陽,你開車走一趟。”
沈方晉垂在身側的手,五指緊了緊。眼睜睜地看着楚雨再次轉過身,背對着他態度冷漠,完全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只能隨着楚陽的推搡走出了房間。
楚陽捏着車鑰匙來到庭院裡,擡手按下遙控,啾啾兩聲,車燈應聲亮了起來,“上車吧,我爸媽讓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還死不了。”
回過頭,朝二樓亮着燈的窗臺看了眼,沈方晉涼脣微抿,徑自邁步朝大門口走去。
不多時,別墅鐵門外的黑色悍馬引擎啓動,沈方晉單手握着方向盤,腳下油門轟到底,紅色的車尾燈瞬間消失在街口的拐角處。
初春的夜裡氣溫有些低,拂面的夜風帶着寒氣,楚陽雙手斜插在兜裡,杵在庭院裡站了站,隨後轉身進屋。
他將車鑰匙丟在櫃子裡,走到到客廳的沙發前,伸手從茶几上拿了個乾淨的杯子,倒了杯溫水,邁步上樓。
何舒瑜提着醫藥箱,和楚煜東一起退出房間,楚陽端着水走過來,“我給小雨倒了杯水。”
“不用了,”何舒瑜蹙眉,輕聲嘆息,“她剛剛睡下。”
楚陽抿脣點點頭,這纔想起剛纔是下樓給以沫倒水的,正好用得上。見身邊的父親神色肅然,開口的語氣微沉,問道:“怎麼沒送方晉去醫院?”
“哦,”楚陽撇撇嘴,道:“他說死不了,自己開車走了。”
“陽陽,”何舒瑜扶着楚煜東,同楚陽一起離開房間門口,憂心提醒道:“以後你可不能那麼魯莽,萬一真把人打出什麼事,怎麼辦?”
好比楚雨,說好聽的她是見義勇爲,可說得難聽點,就是因爲打架才傷到了眼睛。楚媽爲了子女好,不希望再出什麼差池,剛纔要是沈方晉全力反擊,也不見得楚陽能討到好處。
楚陽和父母各自回房,二樓走廊上,只留下一盞柔和的水晶壁燈,又變得一片靜謐。
臥室裡,沒有開燈,一片的黑暗。楚雨側身蜷在被窩裡,睜着眼睛,卻漸漸習慣了看不見半點光線不分晝夜的日子。
原本平靜的心情,被沈方晉的突然出現而打破,她擁着被子輕輕翻身,仰面躺着面對天花板,眼角有溫熱的東西緩緩滑落。
一個深夜爬她家圍牆,父母依然對他態度客氣,足以證明他們終究不在一個圈子內。
沈方晉,那個站在權貴頂尖的男人,綻放萬丈光芒,註定要萬人競逐;而她,一個雙目失明而且還是被退了婚的人,從此將與他再無半點瓜葛糾纏。
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