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看外面的太空，對一旁的容從姑姑憂心忡忡的道：“你說，這皇帝這麼大個人了，怎的還是這麼不顧深淺呢。”
容從姑姑想了想，纔開口接道：“太后且放寬心就是，奴婢瞧着，皇上如此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太后鼻子裡冷哼一聲，望了望窗外開的正好的海棠，幽幽的道：“看看昨日霜兒那個模樣，這事兒啊，皇上是做的過分了。”
容從姑姑一邊替太后輕輕的揉捏着肩膀，一邊道：“太后若是實在不放心，一會兒皇上過來，不妨再好好問問不就了。”
太后點了點頭：“都這個時辰了，皇帝還沒過來，想來多半是知道哀家的意思，躲着哀家呢。”
容從姑姑凝了凝眉毛，也是朝外面看了過去：“皇上素來孝順，不會如此的，太后切勿多心。”
太后還待再言，外面便是人影兒微動，一襲錦白色常服的皇上，匆匆自門口走了進來，容從姑姑忙道：“瞧瞧吧，太后，奴婢就說皇上是個孝順的，這不就來了。”
太后挪了挪身子，面上的顏色也略略好看了些。
皇帝匆匆入門，擡眸瞧見面帶笑意的太后和容從姑姑，先是撩袍對太后行了大禮。
太后心疼兒子，忙是擡手讓他起身：“這個天兒，地上又冷又硬，還不趕緊起來。”
皇上順勢起身，笑着開口道：“母后，這是正和姑姑說什麼呢，這麼高興，也說出來讓兒子也一起開心開心唄。”
太后嗔的看了皇帝一眼，開口道：“有什麼好開心的事情，我們不過是閒話家常罷了。”
皇帝眉目含笑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待容從姑姑親自上了茶，皇帝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太后方纔思量着道：“哀家聽聞昨日皇帝在校場親自選拔武舉人才，可有此事。”
皇帝口裡含着一口熱茶，含糊的點了點頭：“母后說的不錯，此番一瞧啊，我北宇還真是人才不少，兒子很是高興啊。”
太后聞言也是眉梢微喜：“這麼說，皇帝選到了不少人才了？”
皇上擱下茶盞，興奮的點了點頭：“母后說的是，雖然現在說起來，爲時尚早，但相信幾輪下來，倒是的確可以充盈不少人手爲我所用。”
太后點了點頭，想了想，接着道：“本朝之前從未做過如此從民間選拔武將的，皇帝此番如此做法，可是南興的提議。”
皇帝點了點頭，也不隱瞞：“母后說的是，南興將帥層出不窮，連北胡都忌憚幾分，可見他們的武將選拔，很是不錯，兒子此番也是接着他們剛好來訪，向他們虛心求教，將此事也一同辦了。”
太后聞言看了皇帝一眼，略皺了皺眉頭，道：“皇帝有此心思，自是好事，只不過，選拔武將，這畢竟是我們北宇自己的事情，皇帝如此竟依賴外人，真的妥當嗎。”
皇帝聞聽太后此言似是不喜，便是開口道：“母后放心，我們當下與南興還在合作之中，而且我們若是要徹底脫離北胡的控制，眼下最能聯盟的便是南興，何況眼下，兒子已經立了清遠公主爲後，南興此刻也不算是外人了。”
太后越發不滿的看了兒子一眼，道：“立清遠公主爲後，可是哀家聽說，前些日子，在朝廷之上，御史臺按照禮制，彈劾清遠公主不應爲後，可有此事啊。”
皇上聞言面上的笑容微微斂了斂，避開太后咄咄逼人的眼神兒，開口道：“母后……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太后鼻子裡冷哼一聲，道：“不要以爲本宮每日在這後宮之中，對外面的事情，就真的一無所知了。”
皇帝聞言面色變了變，方纔開口道：“清遠公主入北宇已經快一年了，自他入北宇以來，對我們北宇也算是功勳卓著，可見南興誠意昭昭，她本是南興皇帝親封的公主，本該嫁入北宇的那一刻，便是爲後的，可是我們卻另立了他人，南興依舊對我們北宇鼎力相助，若是我們一味索取，而不思回報，你以爲南興還會繼續支持我們嗎。”
“按照北宇禮制，后妃無子，不得爲後。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能因爲她一個外來的公主，就輕易破壞這個規矩吧。”太后卻是距離抗爭，寸步不讓。
皇帝凝眉望着眼前太后的臉孔，定定的道：“這麼說，母親也認爲，清遠公主沒有資格爲後？”
“不是本宮以爲如此，是祖制如此。”太后嘆了口氣，開口道。
皇帝緩緩站起身來，道：“母后，那您認爲，這後宮之中，眼下還有誰，有資格爲後。”
“這……”太后聞言也是一時語塞，杜妃初入宮自然沒有這個資格，而後宮倒是確有一個有身孕的妃子，只可惜身份卑微，不可能爲後。放眼後宮，眼下倒的確是無人有這個資格。
皇帝見太后說不出話來，便是面色淺淺一笑，道：“母后，您在後宮也有幾十年了，這後位懸空，後宮爭鬥便會不斷，前朝之事，朕本就已經應接不暇，若是再加上後宮之事，只怕兒子更是焦頭爛額，難道這些便是母后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母子二人沉默了片刻，太后想了想，便是開口道：“哀家知道，皇帝喜歡那清遠公主，那既是如此，你何不讓她懷上你的孩子，如此一來，即可將南興牢牢的拉攏在皇帝的身邊，又可堵住御史們的悠悠之口，豈不更好。”
皇帝聞言先是一愣，繼而便是陣陣苦澀，母后說的很對，讓清遠公主懷上自己的孩子，即可順理成章冊封爲後，又能拉攏南興滅胡，實在是上上之選，自己何嘗不想如此。
只可惜，自己與清遠公主本就是一場戲。更何況這清遠公主的心思，從來都不在自己身上，校場之上的眉目含情，遙遙相望，如此關切期待，依依不捨，在自己這裡，從來都沒有瞧見過，雖然清遠公主人在自己身側，自己心裡卻是萬分清楚，二人不過是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