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寧洛丹似有了傾訴的慾望,又幽幽的道,“阿震,你只看到你的委屈,卻不知道,在這件事裡,哪個人好過了?我爸,我媽,我,包括寧赫,都有滿腹的委屈,你還可以找我控訴,那我呢?又能找誰去宣泄?這麼說起來,我比你還要可憐,你覺得自己被欺騙、被辜負、被傷害,我呢?我難道不是?甚至,我比你還要受的傷害大,你畢竟只是他們的女婿,而我是他們生養的女兒啊。”
邱震愕然看向她,她說的這些話讓他陌生、訝異,卻又無從反駁,仔細琢磨,居然發現是對的。
寧洛丹垂下眉眼,這一刻,她周身的落寞傾瀉而出,再無女王的架勢,“當我知道有寧赫的存在時,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我恨不得毀天滅地,可我除了裝傻什麼都不能做,因爲我不是爸的對手,我要是敢壞了他的計劃,他會毫不猶豫的對我下手,呵呵,是不是很可悲?我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沒辦法信任,你說這樣的我,自顧不暇,又怎麼會去愛人、會爲他人着想?”
邱震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心也一寸寸冷下去。
不得不說,寧洛丹口才了得,又會攻心術,一番話說下來,邱震都開始懷疑之前對她的失望和恨意是不是對的了,她有她的難處,她也是個可憐人,也許他不該怪她,還好,他也已經不是當年情竇初開的傻小子了,這些日子,經歷的事,足以讓他變得敏銳又冷酷。
他壓下動盪的心,冷聲道,“可我是無辜的,你們就都沒有替我想過嗎?你們但凡對我還有一點感情,就不會這麼對待我,我不是非要坐上那把椅子不可,你們大可早點告訴我,讓我死心,如此,我也不會成爲你們的絆腳石,等時機到了,再一腳踢開。”
寧洛丹聞言,笑得有些悽楚,“果然,你心裡在恨我了,恨我對你不管不問是不是?你是不是還覺得那一戧是我找人下的手?”
邱震死死的盯着她,“那麼,是你嗎?”
寧洛丹有些失控的道,“不是,我再喪心病狂,我也不會對我孩子的父親下狠手,阿震,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在你眼裡,我便是這麼冷酷無情?”
邱震自嘲道,“我不知道,我以前自詡瞭解你,可後來發現,我對你根本什麼都不清楚,你有野心,有手段,可笑我還以爲你只想當我背後的女人。”
寧洛丹氣恨道,“對,我有手段,有野心,可我那都是被逼的,你躺在牀上了,我不逼自己爭一爭,那我們一家四口還有活路嗎?不管是秦燁還是寧赫,他們都不會放過我們,你難道不懂?”
“這麼說,你還是爲了我和孩子好了?”
“你可以不信,但我問心無愧。”寧洛丹冷靜下來,“你現在傷了腿,其實未嘗不是件好事,你看魏浩然,已經嚇得成了驚弓之鳥,那纔是真的廢了,這盤棋,我爸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下了,不止是你我,其他人也一樣,都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所以,不要覺得自己委屈,更不要不甘心,想開了,你會活的輕鬆些。”
“那你呢?”邱震看着再次築起心防的她問,“你以後打算怎麼辦?繼續爭嗎?還是甘心給寧赫當鋪路石?”
寧洛丹冷笑,“我憑什麼要給他當鋪路石?就憑跟他是同一個父親?以前我還盼着媽能再生一個弟弟,現在,呵呵,我對弟弟這種生物簡直深惡痛絕。”
“洛丹……”這樣的她,讓邱震莫名有些恐慌。
寧洛丹閉上眼,“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爸也不會給我機會。”
“那他現在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扶持你當副市長只是給你補償。”
“一半一半吧,補償的心思也有,考驗我的心思也有,好歹我也是他生的,如果我能順利上位,那也未嘗不可。”
邱震卻不這麼想,“洛丹,你我夫妻一場,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想看着你越陷越深,你能不能鬥得過寧赫,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你絕不是秦燁的對手,所以,別放任自己的野心了,免得以後收不了場。”
聞言,寧洛丹笑得有些發苦,“阿震,謝謝你,還肯爲我着想,但是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回的了頭嗎?即便我放下野心,我爸也不會讓我收手的,我現在就是被她放在了弦上的那支箭,不得不發。”
邱震蹙眉,“你被他捏了把柄、受制於他了?”
寧洛丹默然不語。
見狀,邱震便什麼都懂了,“寧赫母親的死跟岳母有關吧?”
“別問了,阿震,知道的多了對你沒好處。”
邱震嘲弄,“你以爲這事還是什麼秘密嗎?”
“至少沒擺在明面上。”寧洛丹神色露出疲憊,“我媽驕傲了一輩子,到老了,還不是低頭了?你以爲她只是捨不得自己的命?錯,她是不能放棄我,還有我外公和沈家,當年的事,是非對錯,誰也說不清,我媽或許狠心,寧赫或許可憐,但那死去的人就是無辜的了?若不是她插足,哪來後面的事?當然,我爸或許纔是罪魁禍首,他要是能管住自己,別人又怎麼會有機會靠近?”
邱震一陣見血,“說到底,都是野心和權利惹的禍。”
寧洛丹怔了下,片刻點頭,“對,都是野心和權利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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