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牀上修養了幾天,陸卿顏的精神氣也徹底緩過來了,即便身子還有些許虛弱,卻也沒有像剛開始那般,疲憊地只想說話。
那日在半月灣,千鈞一髮之際,是魔塵遠及時出現了,用他強大無比的內力震碎了所有的怪物將他們全部救了出來安頓在了這魔宮的一處別宮。
這幾日的恢復時間內,陸卿顏並沒有看到其他的人,這讓她不由有些懷疑魔塵遠的話的真實性,他們是真的沒事了嗎?尤其是問君,他傷得那麼重,即便是她已經給他解了體內的蠱蟲,身體也是極爲虛弱的……
她想要去尋問君他們,奈何被魔塵遠鎖在了這間屋子內,門外更是有魔宮的高手守着,憑着她現在這副身體根本出不去。
男人說,要等她完全好了才能放她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隱隱帶着的憤怒讓她奇蹟般地選擇了縱容他的行爲。
說來也奇怪,明明魔塵遠還是那個魔宮宮主,還是那個強大而神秘的男人,偏偏這一次見面,他總能帶給她一種隱約的熟悉之感,雖然曾經也會有,但這一次是完全不同的,這種熟悉感是體現在這幾日的相處和照顧之中,體現在男人的一舉一動之中。
心中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又一種她自己也把握不清的悸動,這讓她很是困惑。
就在陸卿顏蹙眉思索的時候,大門‘咯吱’一聲推了開來,一身黑袍的尊貴男人端着一個瓷碗走了進來。
“該喝藥了。”低沉的聲音淡淡地響起,一下便將陸卿顏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鳳眸故作鎮定地瞟了一眼男人手中的瓷碗,心裡可是清楚那裡面是裝着什麼呢!俏臉不由自主地就沉了下來,紅脣也不自知地嘟起來。
要說這幾日裡最痛苦的,不是被男人勒令不能下牀隨意走動,也不是不能夠見到問君他們,而是每天要定時定點定量地喝下這麼一大碗苦澀不已的黑色藥汁!
害得她已經養成了習慣,一看見那個熟悉的白色瓷碗便能夠瞬間聯想到入口後久久縈繞在口中無法散去的苦澀滋味。只是想想就覺得胃部翻騰地厲害,真是難以想象她之前是如何喝下了那麼多碗的。
男人淡然地端着藥碗走近,不意外地在人兒的臉上發現了愁苦的神情,墨黑的雙目中染上了寵溺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只不過心情好是好,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有半點的怠慢。
白色的瓷碗遞到了人兒的眼皮子底下,淡淡地開口“今日喝了便是最後一次了。”
果然,陸卿顏一聽這話,本來還是黯淡的鳳眸猛地亮了起來,擡起頭求證一般地望着男人。
眼前的佳人只着一身薄薄的衣衫,衣衫下的曼妙是無法遮擋的,而那雙望着他泛着盈盈光亮的鳳眸更是讓他沉迷不已,那兩瓣如同桃花一般嬌豔的紅脣勾動着他體內躁動不已的情緒,若不是要顧及着那件事,恐怕他已經俯下身狠狠吻上去了。
心中不由覺得好笑,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再次肯定了他方纔的話。
陸卿顏勾脣一笑,俏臉上綻放出一抹純真的笑容,趕緊接下了藥碗,一鼓作氣地喝了下去,那速度,生怕男人後悔似的。
不知不覺間她對這個人已經完全地放下了防備,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在他面前展現的,全是最真實的自己。
男人接過空空的藥碗,另一隻修長的手則習慣性地遞給她一顆蜜棗。
第一次知道人兒對於藥汁的味道厭惡至極後,男人便很是貼心地每次都有準備一顆甜甜的蜜棗,好來化掉人兒口中的苦澀。
吃完了蜜棗,陸卿顏見男人還沒有離開,鳳眸閃了閃,朱脣微動“我明日是不是就可以去看看他們了。”男人說過的,等她身子康復了就放她去看問君他們。而今日是最後一次次喝藥了,就說明她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說來這藥汁也是效果奇好,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她身上的內力便快速地補了回來,甚至還有增強的感覺,而胳膊上那道被怪物深深抓過的傷口也很快地癒合了。也不知道魔塵遠是從何處尋得的藥物。即便是她自己治療,也絕不可能達到這麼快的治療效果!不得不說,魔宮還真是一個身懷巨寶的勢力,說不得也招攬了什麼醫術絕高的人才。身懷巨寶,難怪會被澹臺羿天盯上。
男人聽聞陸卿顏的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是點了點頭。
陸卿顏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奇怪,怎麼再次見到這個人,自己在他面前總是處於弱勢?不自覺地就要去聽他的話,她什麼時候有這麼乖巧了?
搖了搖頭,罷了,或許是人在最虛弱的時候總是習慣於依靠他人吧。
這一次,魔塵遠倒沒有立馬離開,反而是將藥碗隨意地放到一邊後在牀邊坐了下來,黑眸淡淡地看着倚靠在牀上的人兒,直把人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才扯了扯脣角,道:“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
陸卿顏一愣,沒想到他會主動說出這話。這幾天她是想詢問他一些事情,但男人總是在她要開口之前就識得她會問什麼一般,即使地阻斷了她,因而到現在心中的衆多疑問還是沒能得到解決。
素手緊緊自揪住身下的被單,紅脣抿了抿,道:“宮主怎麼會找來?莫不是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不能怪她多想啊,這魔塵遠明明是待在皇宮中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了半月灣,而且還是恰好在那個時機出現,又恰好地救了她一條命?
果然,聽到了人兒的詢問,某人危險地眯了眯眼,聲音頗爲玩味兒地道:“哦?難道本宮就不能是恰好路過?”話是這麼說,眼中卻是帶上了滿滿的笑意。
陸卿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恰好路過?鬼才信他這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好,這個問題暫且不必和他多作糾纏,那麼另一個“那些被植入了蠱蟲的村民屍體你如何處理的?”那些村民身體內被植入的蠱蟲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蠱蟲啊!與怪物們近距離接觸了四個時辰的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那些蟲子可是生命力頑強着的!若只是簡簡單單地炸裂了村民們的身體,雖然能夠立馬止住那些怪物再次捲土重來,但卻不能夠保證斬草除根了。
男人挑了挑眉,含笑看着蹙眉思考的人兒,眼中的柔光更甚。
“本宮將他們全部震碎了,估計現在也不能稱之爲屍體了,應該叫肉沫纔對。”薄脣勾起了一道細微的弧度。
陸卿顏聽他這帶着疑似爲無辜的語氣,不由抽了抽嘴角,定了定心神才道:“那些蠱蟲與普通意義的蠱蟲不同,這種蠱蟲即便是離開了人體也不會立刻死亡,反而會有這極強的求生慾望,這股求生慾望會支撐着它們去尋找到新的寄主,再次繁衍生息,如此……”後面的話即便陸卿顏不說,男人也能夠猜到。多不過就是當這些蟲子找到了新的寄主之後便會重新開始一輪新的繁殖,然後再次出現一批新的受害者所變成的怪物……
若是等這些蟲子出了半月灣,怕是會引起不小的動盪。
想到這些,男人又轉而望着人兒略單擔憂的鳳眸,慢慢地道:“我命人放了把火,把半月灣燒了,可行?
隨着男人的話,陸卿顏提着的心也落到了實處,在高溫的灼燒下,任由那些蟲子再怎麼頑強也是無法存活的。
魔塵遠所說的放了一把火,決計不是簡單的一把火,恐怕整個半月灣都不能夠倖免於難。
她最擔心的便是蠱蟲的問題,這些日子她靜下心來細細回想,總覺得那蠱蟲給她一種極爲熟悉的感覺,但偏偏記憶中的藥典上卻沒有記載。
連藥典上都沒有記載的蠱蟲,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小蟲子,恐怕也是烏單族特製出來的,一種極爲歹毒的毒物!
要知道,當時陸卿顏身上可是帶着蠱王的,尋常的蠱蟲是定然不敢靠近的,而那些怪物則不是,顯然是不受蠱王的影響。
而且那些怪物完全是由活人變來的,不死不滅,且個人的能力也提高了數十倍,這倒是讓她聯想到了當初在龍腳山下所見到的那些黑衣人!
估摸着這兩者之間應該是有着什麼共通之處。
況且,那個烏單族的人最後自毀的行爲……
“宮主可知道烏單族?”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句話,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收回了。
魔塵遠聞言倒是沒有覺得奇怪,反而想了想才道:“聽說過,烏單族相傳乃是北方的族類,擅長操縱蠱蟲。同時也相當獨立,鮮少同大陸上的明面勢力接觸。”
點了點頭,鳳眸危險地眯了眯“沒錯,他們就是極爲擅長操縱各類的蠱蟲。不知宮主可對蠱蟲有什麼瞭解?”
“有所涉及。”魔宮宮主涉及廣泛也不奇怪。
“那宮主可知道有什麼蠱蟲是養在活人的人體,當主人以破壞自己的身體作爲養分供給蠱蟲,從而來激發蠱蟲的力量。”
男人沉默了良久,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