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旗想了想,道:“我當時不明白,但是我隨後就明白了,只是還是晚了,其實,你是想救我。你我平日沉默寡言,外表柔弱,內心卻是剛烈無比,你和我都是這樣的人,你一方面無法忘卻父親之死和宗門慘變的仇恨,另一方面無法忘卻我。更重要的是,你如果跟着我,必定會跟着遭到戰神宗的追殺,你不想拖累我,卻又想永遠的讓我記住你,你太痛苦了,別無選擇的選擇死在我的手中。”
董旗說着說着,聲音變得沉痛無比。在心中,沒有說出來的話是:“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你不願意我爲難吧,你看出了我此生已經無法和楊林脫離干係,而你是絕不願意與楊林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發生任何直接或是間接的聯繫,你修爲太低,就連報仇都是做夢,活下來太苦,你毅然選擇死亡。”
御菲菲深深地看着董旗,但是眼睛卻越來越重,聽着董旗的話,最後終於閉上了。
董旗突然嚎頭大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
“董旗,你是否覺得我太殘忍?”
董旗耳邊忽然響起了楊林的聲音。
楊林其實早就來到了董旗身邊,只是隱藏在暗處。
徹底收復飛魔鴆後,楊林便出了九霄山河圖。
九霄山河圖內的戰鬥雖然激烈,但是持續額時間並不長。
出來後,楊林也好奇董旗會如何面對御菲菲,不過他來的時候,發現御菲菲正躺在董旗懷裡,而預留在御菲菲體內的禁制已經消失,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楊林不知道具體的過程如何,也基本上猜到了結局是什麼。便沒有出手,也沒有出聲打擾二人,只是靜靜的看着這一場悲劇落幕。
直到楊林忽然出聲,董旗一驚,才突然回過神來,楊林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身邊。
但是董旗隨之釋然,楊林若是不想讓自己知道,自己就是全力戒備,也察覺不到。
感受着懷中漸漸冰涼的屍體,奇異的,董旗心裡也變得鐵石心腸。
彷彿有什麼東西,隨着御菲菲的香消玉殞,而徹底消失。
在董旗的心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情緒,一種令以前的他感到陌生、震驚、甚至是恐懼的情緒。
董旗搖搖頭,冷冷道:“天道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徒兒,不敢責怪師傅。”
楊林看着董旗,同樣冷冷道:“到底是不敢,還是不想?說實話。”
董旗道:“剛見到御菲菲的第一眼時,看到她傷心欲絕卻無可奈何眼神,有那麼一剎那,我有過一絲埋怨,但是轉眼就消失了。尤其是在她把刀子插入我胸口的時候,我雖然沒有恨她的意思,對師傅僅有的一絲埋怨,也跟着徹底的消失。但我心中還是有恨,不過不是恨師傅,而是恨自己,恨蒼天!如果我有強大的實力,早就帶着御菲菲離開了馭獸宗,馭獸宗不管發生什麼,都與我和她無關了。”
楊林冷冷訓斥道:“恨有什麼用?董旗,你的遭遇自然是悲慘而傷心的,但是我當年的遭遇,卻是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而現在我確信,這世上還有更多人的遭遇,比我還要悲慘萬
倍。從來就沒有最悲慘的人,和事,只有更悲催。我給你兩條路,你可以自由選擇其中一條。不管你如何選擇,我絕不干涉。”
董旗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一個變強的機會。
馭獸宗沒了,御菲菲沒了,死去的已經走遠,再如何深刻的記憶,刻骨銘心的的愛情,或是同樣刻骨銘心的仇恨,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漸漸的淡化,直到變成多年後驀然回首時的一聲長嘆。
卻改變不了什麼。
何況,對楊林,其實談不上什麼仇恨。
而活着的人,必須繼續活下去。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從現在開始,董旗決定,開始一條全新的路——強者之路!
“請師尊示下!”董旗問道,他的語氣裡面,無形中多了一絲髮自內心的恭敬。
如果說在一開始,董旗是抱着無所謂的態度,因爲離開馭獸宗後,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而楊林剛好能夠提供暫時的庇護,他也願意成爲楊林的弟子,但是並不是特別的急迫。
那麼現在,董旗則是下定了決心,完全徹底的,拜楊林爲師。
楊林依然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董旗稱呼他“師尊”,淡淡道:“第一條路,離開我,自己去打拼一個新天地,你我從此成爲路人,互不相干。你要相信自己,沒有別人的幫助,你也能成爲強者,我輩修士,歸根到底,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當然,你離開時,必須歸還通靈玉鏡、獸靈經和獸神珠三件寶貝,這三件法寶,對我其實沒什麼用處,但是卻也不能無緣無故的給你,因爲我沒必要討好與你。不過血洗馭獸宗的罪名,我也會自己承擔下來,至於已經傳給你的各種神通功法,我也沒什麼損失,你就不必歸還於我了,只要喜歡就可以修煉。”
董旗聽着楊林看似冰冷無情的話語,臉色不變,心中卻泛起一股感激。
要知道,憑他的實力,這一輩子都無法得到通靈玉鏡、獸靈經和獸神珠,楊林收回去也無可厚非。
畢竟兩人若不能成爲師徒,同走一條路,便是非親非故,修真本無情,他們萍水相逢,楊林救了董旗一命,不責怪董旗借刀殺人之事,可謂是仁至義盡。
更何況,東古神地上,劣等功法隨處可以得到,但是真正的頂級功法,都控制各大勢力手中,敝帚自珍,絕不會輕易外傳,楊林傳給董旗的功法,其珍貴程度,董旗心知肚明。若憑他自己,還繼續呆在馭獸宗裡面,即使僥倖不死,一輩子也休想遇到。
再退一步,馭獸宗被滅,楊林承擔兇手的惡名,可是他董旗卻是唯一倖存的馭獸宗門人,這一輩子,也洗脫不了幫兇的嫌疑。而且馭獸宗早就把“董旗欺師滅祖血屠馭獸宗”的消息發了出去。
“我絕不會選擇這條路!”董旗毫不猶豫的道:“那麼,第二條呢?”
楊林依然冷冰冰道:“第二條,那就是跟我走,但不是跟隨我身邊,而是跟我走同一條路。你給我一個承諾,我送你一場造化。”
“撲通”一聲,董旗雙膝跪地,斬釘截鐵的道:“我董旗原本生於世家,家道尚算殷實,偶然與同城惡霸
結怨,想要報仇,結果卻反遭陷害,皆因惡霸手段高強,父母被打傷,傷勢未愈卻引得疾病併發,不久含恨去世。惡霸趁機奪我家產,幸而母親聰慧,提前感覺到危機,帶着我遠走高飛,入深山老林,只求拜入山門宗派,習得一身技藝,既是要報仇雪恨,也是要奮發圖強。只可惜孃親悲憤之下,在路上染了風寒,重病垂死之際,幸好遇御菲菲經過,被她所救,我也跟着她入了馭獸宗,原本想着時來運轉,卻不料到頭來仍是一場空。董旗連遭慘變,卻幸而得以存身,苟且度日,唯唯諾諾,直至如今,方幡然醒悟,卻更是倍加珍惜性命,不敢輕易言死,從今往後,願爲師尊身邊小僕,不求聞達於東古,但求傾心尋大道。永生永世,至死不渝,有違此心者天打雷劈,蟲蟻噬身,神魂俱滅。”
楊林聽了,展顏一笑,道:“帶我去你的老家,我滅了當日欺辱你家的惡霸。”
董旗心中一熱,暗道楊林果然與馭獸宗的柔弱不同。但董旗搖搖頭,眼中戾氣一閃而過,道:“弟子私仇,不敢假手他人,更不敢勞動師尊,來日我修爲大成,必將親手屠滅其九族。”
楊林哈哈大笑,道:“如此,方有了我的一點氣概。不瞞你說,我修爲低劣時,也曾被惡霸(七星宗)欺凌,不久前,剛剛滅了惡霸滿門。從此心念通達,修爲更有精進。”
董旗心中凜然,看來自己是真的跟了一個魔頭,動不動就是滅人滿門。但是在弱肉強食的世界,也只有如此,方能真正的存活下來,一步步走向強者的巔峰。
我不惹你,你也別來惹我,你惹我了,我滅了你!
楊林收了笑聲,正色道:“好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此間事了,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楊林說完,抓起董旗,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視野裡。
戰魂城,戰神宗內,長老會議事,仍在繼續着。
唐刀說完後,在場的衆人,紛紛眉頭微皺。
七魂狐妖出世,沙丘孤狐梅青衣恰好現身,這是一個意外的巧合,還是早有預謀的營救和反截殺行動?
見項聞天沒有繼續發問,“化刀尊者”唐刀頓了頓,接着道:“如果把另一件事放到一起,局勢就更加微妙了。”
“是什麼事?一夢百年,看來這百年歲月裡,還真出差錯了。”項聞天平靜而略含慍怒的聲音,在大廳中徘徊,震盪起陣陣波紋。
在座的尊者,突然想起大長老當年的無上風姿,心中紛紛露出一片神往之色。
唐刀道:“時間以七魂妖尊出世爲標點,前推旬月,我金鱗城突然詭異的下起了綿綿妖雨,三日不絕。第四日,本宗弟子李重庭前往金鱗城查看原因,在路上遇見有着同樣目的,前往金鱗城的厲家修士厲空巒,兩人聯袂入城。當天晚上,有妖族奸細在金鱗城被發現,隨即,大股妖修突然出現在金鱗城外,並由翠湖妖尊率領,攻打金鱗城。李重庭和厲空巒依靠金鱗陣,拼死抵擋,激戰中,妖族以血祭的方式,令金鱗陣突現異變。護城陣法幾乎瞬間瓦解,上古大能妖尊金鱗龍王突然出現,妖族內外夾攻,再次大舉攻城,以碾壓之勢掃蕩金鱗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