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想法，該不會是……”
於文眼珠子一轉，看到張肅嘴角彎彎勾起的那一抹自信，倒吸一口涼氣：“張先生，你該不會是打算把趙凜峰那邊的人也收編進來吧？這可，可可……我認爲不妥啊。”
爲什麼分了兩個派系，必然是因爲意見不合。
張肅不奇怪於文能猜中自己心思，但對他的看法有些不解，便問道：“有哪些顧慮？”
“張先生，我知道你是認爲以天馬嶼的戰鬥力，可以威懾趙凜峰身邊的人，或者強行收編都沒不是沒有希望，但霍錦綱分析得很對，趙凜峰成立鐵壁安全營已久，等會……對，鐵壁，鐵壁！這個名字張先生難道不耳熟嗎？”
說到這裡，於文忽然一愣，早期的記憶浮現心頭。
“耳熟？”
張肅陷入回憶。
於文從旁提醒：“我們第一次離開秦城市區，到水窪村那會聽廣播，是不是有鐵壁安全營招攬倖存者的消息？”
啪！
張肅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沒錯，的確聽到過這個名字，真特麼太久了，我都忘記了，行啊，老於，你記憶力不錯啊……這可真是個老牌的安全營地了！”
回憶涌上心頭，張肅記得第一次帶隊伍離開秦城市區，先是從另外一條省道往北走，路上的時候在房車上大家聽廣播，鐵壁安全營當時在發佈召集倖存者的消息，說得天花亂墜。
有人覺得鐵壁安全營是騙人過去搶奪物資黑吃黑強盜團伙，加上當時正往北走，鐵壁安全營在南邊，也就沒在意了，後來到了出海河位置發現橋樑被炸燬，然後從旁邊水窪村過夜，碰到了龐大坤。
於文一提，張肅把所有事情都想起來了。
人類的記憶如果單純硬記很困難，但如果搭配上特殊的事物就會簡單許多，比如獨特的氣味，不尋常的事件。
末世之後，幾乎每天都會發生衝擊力極強的特殊事件，伴隨着這些事件發生的事情都會深刻的存儲在大腦之中，沒有想起來並非忘記，只是塵封。
“這個鐵壁安全營挺厲害啊，比咱們到天馬嶼的時間早了有一週，如果當時他們真的建立了安全營地，那應該是秦城第一批有組織的倖存者勢力，能夠一路走過來，真是不簡單。”
能夠從災難初期堅持下來的營地絕不是靠運氣，從基礎成員到最高層的領導，一定都有過人之處，不然早就在泯滅在這場災難之中。
災難剛爆發的時候無法做出任何統計，但到了今時今日，張肅回想過往，腦海中可以捋出秦城大大小小超過二十個倖存者營地，這還是他遭遇過的，一定還會有很多零星分佈在農村的小型聚集所。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或大或小的勢力在一次次災難之中艱難掙扎，有的覆滅，有的合併，幾個月之後就剩下天馬嶼和已經破裂的南部聯盟。
“所以我說，趙凜峰這個人肯定有過人之處，他們願意往西走，就讓他們去吧，強留沒有好處。”
於文的看法跟趙凜峰相似，認爲強扭的瓜不甜。
張肅在這件事上的觀點跟兩人截然相反，或許還是因爲身份地位的不同，所處的位置稍微高那麼一層，看到的風景就不一樣，思考的事情自然也不一樣。
不能說站在山頂看到更多做出的決定就一定正確，所以要進行交流。
“老於，你知道現在最重要的資源是什麼嗎？”
張肅蛤蟆鏡後面的雙眸炯炯有神，自問自答道：“不是食物，不是燃料，也不是武器，你可能以爲是科技，我不否認科技重要，不管是曾經的科技還是喪屍相關的研究，都重要！
但還有一樣東西，比科技更加重要，那就是人口！我們倆是不是剛算過，如今秦城的人口很可能就剩下不到三千人，趙凜峰這一下就要帶走八百多人，八百啊，比我們現在天馬嶼的人還多！”
擱以前，別說一個小區了，一棟高點的商品樓能有五十層，每層六戶人家，就按一戶三口來算，都超過了八百人，那個時候感覺人口根本不值錢，牛馬爾！
放到當下，八百人能佔一座城市倖存者數量的四分之一，甚至更高比例！
“你就捨得這麼眼睜睜看着那些人往未知的地方遷徙？從無私的角度來說，他們在哪裡紮根都沒有問題，只要不跟天馬嶼作對就行，從自私的角度來說，我希望他們成爲天馬嶼的一員，成爲我們營地的一份子！”
上次進城收編北城四虎，多少有點被挑戰任務推着走的意思，但這一次完全是張肅的個人想法，當意識到在這場災難之下，人們倖存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的時候，沒有什麼比人口更重要！
“張先生，我認可你的觀點，可這件事非常棘手，你認爲有幾成把握？”
於文坐到如今的位置，他需要站在客觀公正的角度來評斷整件事對營地造成的影響，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在張肅不顧一切往前跑的時候，拉他一把。
“我分析過，如果不考慮鐵壁安全營那些忠誠度極高的成員，我有八成的把握！”
張肅非常自信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八。
“八成？真不低啊！這是在保證不會起衝突的情況下嗎？”於文問出最關鍵性的問題，和平，這是目前人類之間最需要的因素。
張肅吸了口氣，不起衝突這個概念讓他腦海一涼。
之前因爲考慮到大量人口，着實有些心熱。
武力不可取，但如果只是展示肌肉，能有多大把握呢？
“不起衝突的話……那就盡力吧，能拉多少人來，就拉多少人來，哪怕一個人都拉不到，無非是浪費些汽油，你說呢？”
無冤無仇的情況下，人類內部需要剋制！
當還是倖存者小隊的時候，遇到利益衝突的情況，能動手儘量不吵吵，今時不同往日，當肩負大幾百人營地的時候，暴力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丁韋那樣的瘋子除外。
“無非是浪費些汽油？張先生，你這話說得有點過於輕鬆了呀！”
於文面露難色。
張肅一愣，他還真是隨口一說，怎麼就重視上了？
“怎麼，營地的燃油告急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燃油的情況，反正有專人在負責……
“汽油是個大問題，這趟出去需要負責完成數百人的運輸，就算把那些皮卡和箱貨都擠滿，至少也要一百輛車！”
於文雖然剛正式擔任物資管理部門的總負責人，但在此之前就做了很多工作，比如營地車輛油量庫存的統計。
“從天馬嶼到南河國際娛樂中心，往返有一百四十多公里，我們就按一百五十公里計算，考慮到比較極限的負重，每輛車至少需要十五升油！那就是一千五百升，這……需要消耗庫存油量的一半之上！”
“這麼多？”
張肅驚詫，汽油問題他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細細一算如此嚴峻。
於文苦笑搖頭：“平時外出搜尋物資，最多也不過三五十公里的路程，每次只出動三到五輛車，在路上搜集的燃油甚至可以填補消耗，達到一個平衡，但這一百五十公里……”
速度提上來，一百五十公里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但消耗的能源卻不得不讓人擔憂，燃油在當前來說，屬於絕對的不可再生資源。
張肅思索了一會，忽然笑了：“南部聯盟又不是沒車，霍錦綱說趙凜峰把他們的車都給扣了，不管他願不願意來天馬嶼，可沒資格扣下那些車子！另外，城裡其實還有很多車輛，等之後讓老譚他們多蒐集一些燃油，問題不大！”
按照秦城的汽車保有量來看，目前利用上的車輛還不到百分之一，就算很多都不能開也沒關係，打個孔把油抽走就行。
“實在以後燃油匱乏，咱們去把新能源車搞回來，沒燃油，咱還能沒電不成？”張肅自信的笑了。
恢復石油開採簡直不敢想象，但電能，只要火力發電機組到位，電能將源源不斷！
“我也是個老古董，都忘了還有新能源車。”
於文自嘲了一番，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點上煙猛吸一口，道：“那什麼時候出發？”
張肅毫不猶豫道：“現在就出發！”
南部聯盟已經做好了遷徙的準備，宜早不宜遲，做好決定之後張肅拿起於文桌上用來內部聯絡各個官員的對講機，開始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