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喆對蕭主任直言,許悠因爲那一段經歷,之後患了很長時間的自閉症。後來好不容易痊癒,但卻忘了一些人和事。
“她不記得她還有個什麼親生母親,我們覺得這樣挺好的,也不希望這位周夫人過來打擾她。可哪想到她不僅來了,還帶了她現在的丈夫,所以你這是想要提醒許悠,告訴她當初你們一家三口是多相親相愛的待在家裡,卻把她一個丟在外面自生自滅嗎?”
林喆說話的時候沒給陳菊插嘴的空,當然有蕭主任這位學院領導在,也不會讓她插嘴。
現在他說完了,又反問了一句,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不讓說話的時候極力想說,現在讓她說話了,卻幹張着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她不知道悠悠曾得過自閉症,她不知道啊
蕭主任見陳菊不但不說話,反而還一臉委屈的看着許悠,很無語。
你把人給丟棄了,你委屈什麼?
周教員則感覺丟人,他完全沒想到他堂哥兩口子在末世初竟然對許悠做了這種事。做就做了吧,以後不見面,全當對方死了不就行了嗎?
幹嘛還義正言辭的說要找女兒要認親呢?
被人打一頓再當面說出曾經的不堪,這臉還要不要?
周教員很想就此離開,不再管堂哥堂嫂這破事。
可問題是他根本沒法走,許悠的基本信息是他告訴對方的,人也是他帶進的學校,無論從哪一方面說,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跟他都脫不了干係。
既然脫不了關係,那就想辦法周全吧。
周教員眼珠轉了轉,看着還不說話的堂嫂,道,“二嫂,當初的事情你是不是需要跟許悠解釋下?就是末世一開始,你是來不及還是什麼原因沒去接她呢?”
這就等於是在提醒陳菊,趕緊爲自己狡辯。
末世剛來那會,全國哪哪兒都亂,又正好是上班族上班,學生上學的時候。
爲什麼後來平穩下來後,孩子會那麼少?
都是因爲喪屍病毒爆發時,孩子們被咬的太多了,尤其是小學。
都不需要有太多喪屍,只要有幾個老師和學生先喪屍化,後面那就是成堆的被咬。
想到這一茬後,周教員就覺得林喆的話不對,他在誤導蕭主任。
“二嫂,末世爆發時許悠正在上學吧?”
周教員在陳菊開口前又適時提醒她一句,惹來蕭主任意味深長的一眼。
但周教員卻不以爲意道,“主任你應該也知道,末世一開始時有多亂,如果許悠那時在學校,外面那麼多喪屍,你讓她一個女人怎麼到學校去找她?她根本做不到的事,怎麼都叫捨棄呢?”
說完他又看向陳菊,想讓她接着他的話往下說,或者肯定的點下頭。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陳菊依舊沒吭聲。
她在許悠那平淡到陌生又疏離的眼神中,心慌的不行,也說不出一句狡辯的話。
因爲那天比許悠小兩歲的周子昂也去了學校,但她卻跟出門後又回來的周懷安一起,去幼兒園找到他並救了出來。
周懷安是個膽大的,他不像別人一樣六神無主,他在一開始就敢打喪屍。周子昂幼兒園裡的幾個喪屍老師就是被他給打倒的。
但救了周子昂後,她卻沒勇氣讓周懷安幫忙去小學救悠悠。
她怕周懷安不肯,又怕他答應後再遇到危險,那到時候他們一家怎麼辦?
就這麼一糾結就糾結了好幾天。
她自己不開口,作爲繼父,周懷安更不會主動去攬這事,畢竟悠悠又不是他女兒。
於是一家三口很默契的沒有一個人在家提悠悠,直到許博找上門要女兒
陳菊想到自己曾嚇到渾身發抖也要去幼兒園找周子昂,再想到八年前他惡狠狠的對着懷孕的她踹出的一腳。
報應啊,是報應吧!
陳菊低頭掩面而泣,哭的全身發抖不能自己。
而許悠卻只是看着,她的心底跟臉色一樣平靜,半絲波瀾都沒有。
時間是個好東西,如今的她再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些人那些事,竟感覺飄渺的不似自己親身經歷過。
最後江奇跟蕭主任坦言,他和林喆之所以動手,是因爲周懷安自稱他是許悠的爸爸,而且他們夫妻倆還動了要把許悠留下的心思。
這不就等於是侮辱許叔和謀害許悠嗎?
曾瞳在旁邊‘氣憤’道,“太可惡了,我當時是不在,我要在我肯定也忍不住動手。許悠是咱們從鵬城請來的,等學習結束自然要全須全尾的將人送回去。周懷安是個什麼鬼,憑什麼自作主張要把人留下?誰給的他權力?周家嗎?那我晚上回去勢必要問下我爸爸,周家如今的手已經伸的這麼長了嗎?連咱們軍校都能干預了?”
這話把周教員說的眼皮一跳,這原本只是周懷安和陳菊的家事,可現在被曾家這小霸王一說,竟立刻上升到了家族的層面上。
這怎麼能行呢?
這事可跟周家沒關係。
只是不等他開口辯解,就見蕭主任瞪了曾瞳一眼,隨後道,“行了,你別跟着裹亂了。今天這事到此爲止,周教員你一會把你堂哥帶回去,我就當今天他們夫妻沒來過咱們學校,你覺得呢?”
也就是說,這頓打白捱了。
但偏偏周教員還不得不答應,因爲蕭主任這話明顯就是在警告他,適可而止,不要再抓着不放,不然要是曾西插手進來,那就不僅他會受到懲罰,就是周家也會有麻煩。
因爲縱然是周懷安挨的打,但他確實不佔理。
周教員隱晦的瞥了眼陳菊,雖然已經不再捂着臉嗚嗚的哭了,可也是低着頭,沉默不語。
他心裡氣得要死,面上卻又不得不答應下來。
之後帶着陳菊出了蕭主任辦公室,又黑着臉到學校的醫務室接了周懷安,把人送到家轉身就走。
全程一句話都沒說。
另一邊,蕭主任口頭上象徵性教育了江奇和林哲兩句,又叮囑他們,這次周懷安吃了個大虧,極有可能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他也不敢公然做什麼。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除非學校有任務集體出動,否則無事最好待在學校,哪兒也別去。
江奇和林喆全都答應下來,態度不知道有多好。
反正該出的氣已經出了,周懷安要是私底下搞小動作報復,那正好。
至於他兒子周子昂,已經讓朱申幫忙打聽住在哪裡了。
等這段時間過去再去收拾他。從蕭主任辦公室出來後,許悠暫時不想回寢室,林喆便陪着她在校園散步。
看兩人走遠,江奇扭頭看向宋笑笑,哪知這臭丫頭竟然對他翻了個白眼並哼了聲,接着挽着悅悅的的胳膊快步離開了。
江奇忍不住輕嘖了聲,這死丫頭可真的是太不解風情了。
他曾經問過爸爸是什麼時候開始追的他媽媽,爸爸說,早在學校高二時,他第一眼看見剛上高一的媽媽,就心動了。
不過後面因爲家庭的原因(聽說爸爸的生母爲了讓他退學去打工賺錢,到學校找老師大鬧了一場,讓他覺得很丟人),曾一度讓他很自卑,感覺自己配不上媽媽,就是連想一想都不配。
即便如此,高三的時候還幾次製造偶遇,只爲了能讓媽媽看到他。
後來高考考上軍校,他偷偷往媽媽書包裡塞了一封信。
江奇很想知道信裡寫的是什麼,主要是他很難相信,他五大三粗的親爹,竟然也會寫情書?
當時爸爸瞪眼說,上學的時候他可一直都是年級第一,成績不知道有多好,就連學費都被學校給免了。
這點他倒是沒吹牛,因爲二爺爺這個物理老師可以作證。
二爺爺還說,因爲爸爸的理科成績優異,他曾經還想建議他報理工大學,可惜因爲家庭原因,他把軍校作爲自己的第一選擇。
再說回爸媽的故事,爸爸軍校畢業後的第二年休假,他去蘇城旅遊--其實是打聽到媽媽在蘇城,特意找過去並接連幾次等在她下班的路上。
媽媽當時笑着說,第一次看見爸爸時就已經認出了他,但她就假裝不認識,想看看他到底能裝到什麼時候才主動找她說話。
果然,在爸爸假裝可憐的第三天,見媽媽好像不認識他一般,淡定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終於裝不下去了。
攔住她可憐巴巴的問,“白荔,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江明朗啊!”
媽媽說,爸爸在相隔四年後跟她見面的開場白土的掉渣。
不過,看在他人還算守信的份上,真的在兩人的五年之約過來找她,她就原諒了他。
她說,其實她一直都記得爸爸信裡跟她的承諾,她對於這個被家庭捨棄、卻始終不放棄自己的男孩,很是期待。
媽媽骨子裡是個務實的,即便在最好的青春年華,也沒想要什麼刻骨銘心的浪漫。
她看到了爸爸眼中的渴望,她不想讓他像個沒人要的小狗一樣四處流浪,所以她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在高二分開後的第五年,在她剛剛畢業參加工作的那一年,兩人僅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重逢,然後確定了關係。
之後在聚少離多的一年的戀愛時間後,領證結婚。
再然後,很快就有了他。
就這速度,誰比的上?
所以江明朗如今對於自己兒子的磨嘰很是瞧不上,看看人家林喆,從九歲起就知道對悠悠好,之後朝夕相處的這十年,自然而然的確定了關係。
更不用說他自己了,沒條件也要創造條件,硬生生給自己和對方預留了五年的奮鬥時光,然後把心中的姑娘給追到手。
可他都幹什麼了?
近水樓臺都不知道先得月,喜歡人家也不知道直接表白,就這麼放着是想幹嘛?
沒出息!
江奇很是無奈的抹了一把臉,心想真的是我沒出息?
明明是那臭丫頭不解風情纔對吧?
多少次他都明着跟她說,我找你有事,你出來,就咱們倆,誰都不帶。
可她就不聽,不是拉着悅悅,就是拉着悠悠,要麼兩個都拉着。在云溪村的時候,還會拉着江小白。
就好像不拉一個人她就不能跟他在一塊一樣。
一點都沒小時候可愛了。
當然這句話不能說,說了更沒戲。
江奇感覺,這丫頭似乎在逃避。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意,平時指使他也理所當然,做什麼的時候兩人也有默契。
明明一切都表現的很明顯,兩人也能像林喆和許悠一樣自然而然的發展成戀人,要知道他倆在一塊林喆都沒表白,就靠着日常的相處和平時的維護,然後牽手,擁抱,接吻呃,最後這個有沒有幹不知道,反正沒當着他的面親過。
不過其它的親密動作該做的都做了,每次都能把他給看飽。
想想都很煩。
可偏偏宋笑笑這臭丫頭就是躲着他,不肯讓他握一下小手,恩,在江奇的心裡,兩人發展成戀人的第一步就是牽小手。
曾經他也牽過悅悅和悠悠的,不過那是小時候,自十三歲之後,他們相互之間就再不曾有這類親密接觸了。
而他想接觸的只有一個人。
度過難熬的一個下午,等晚飯後回寢室的路上,江奇悄悄靠近宋笑笑,然後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
宋笑笑扭頭看過來,漂亮的大眼裡帶着疑問,示意他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江奇無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最後一把攥住她手腕,對站在她旁邊並看過來的悅悅道,“你們先回來,我帶宋笑笑去買點東西,嗯,讓她幫我挑一下。”
悅悅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你想買什麼呀?我也能幫你挑。”
宋笑笑大力點頭,“對,悅姐眼光好,你想買什麼讓她幫你看。我不行,我有選擇困難症。”
你對我也有選擇困難症?
江奇低眸瞥她一眼,抓着她手腕的手稍稍緊了些,道,“不需要,你一個就夠了。包舒悅,你大姨媽快來了吧?趕緊回寢室休息,我這兒用不着你。”
說完不由分說拉着宋笑笑就走,選了跟大部隊不同的一條路。
包舒悅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氣笑了,這個混蛋,每次想撇開她們都用這一招,誰大姨媽快來了?老孃大姨媽剛走。